“你……。”他緊抓著她的臂膀,剛要開口,誰料眼前的女人忽然驚慌所錯的說,“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她匆匆轉個身,掏出手機,近乎賠笑的說:“哎……安主編,不好意思啊,我現在在山上,實在是不方便。”


    “……。”


    “我知道還剩兩個小時就截稿了,我肯定趕得迴去交稿的。”


    “……。”


    “哎我保證下次再不會出這種狀況了。不說了,我先趕著上車,你迴去再教訓我吧。”


    掛斷電話,她似乎已經忘了車子外的這個男人。蹬蹬蹬的拉開車門,就預備坐上去,他再一次抓住她。


    “有事?”她看向他,好奇的問。


    他一愣,她問他有事?男人眯眼,細細逡巡著她的神色。一模一樣的五官,除了身形稍稍豐腴了些,與一年前的她,毫無二致。


    而那個女人,現在卻如此茫然陌生的問他,有事?


    “沒事的話可以放開我嗎?我趕時間。”她的表情急的快哭了。


    看到她這樣,他的手本能的一鬆。他過去一直都見不得她難過,沒想到如今倒成了她成功潛逃的製勝法寶。


    門被重重關合,出租車的輪胎濺起一地泥濘,飛飆而去。


    ********* ********


    夏桐坐在車子上,打開包,當看到裏麵安然無恙的畫稿時,這才鬆了一口氣。想起剛剛車門外的那個人,她不免又疑竇起來。


    莫非他認識她?


    過去的記憶,她已經模糊不清了。隻記得這一年來,她都由顧顥然陪著,待在美國的一家醫院裏。聽說她是因為吸毒才被帶到了那裏,強製戒毒。


    這一年來通過醫生還有她自己的努力,毒癮基本戒下來了。但因為毒素對神經的影響,使得她不自覺的遺忘了很多過去的事。


    她也曾經很害怕的問過顧顥然,她以前是個什麽樣的人?會不會是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


    他卻隻是笑笑迴答說,她過去很好也很溫柔。


    不過夏桐鬱悶的想,他八成是在騙她!很好很溫柔的女人,又怎麽會染上毒癮呢?


    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大通,不一會兒,車子就停了下來。夏桐看著眼前的大樓,低頭看了看手表,很好,離主編說的截稿時間,還有兩分鍾。


    她深吸一口氣,猛地衝出車門,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蹬蹬蹬的朝內跑。計程車司機一愣,忽然怒嚎:“喂小姐……你的車錢還沒給!”


    ********* *********


    “讓一下、讓一下、讓一下……。”夏桐一邊叫喊著,一邊見縫插針的往裏衝。此刻正是下班時間,大廳裏本就人來人往,她這一喊就顯得尤為突出。


    不時有人對著她的背影,指指點點。


    電梯門本來已經快關上了,好在夏桐手腳還算利落。千鈞一發之際,猛地勾出一隻腳,卡在兩個電梯門間,硬生生的將自己擠了進去。


    “candy,很認真啊。”有同事在身後誇獎。


    夏桐擦了一把汗,笑的很嗨皮。


    兩分鍾後,她終於如約將畫稿放到了主編安心雅的辦公桌上。見到她,主編還是忍不住怒火,教訓道:“candy你到底怎麽迴事?為什麽每次交稿都要卡在截稿日期上?你以為我們整個雜誌社都要等你畫好了,再送去工廠印刷嗎?你可不可給我守時一點有責任心一點……。”


    夏桐低著頭,耐心的聽著齊天大剩安的‘悉心’教導,困到想迴家挺屍。昨天她為了趕這些畫稿幾乎通宵了一整晚,現在早就累到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她很困很困很困……你可不可以快點快點快點……


    她默默的碎碎念,不自覺的,就脫口而出。


    齊天大剩安挑高了眉毛:“你說什麽?”


    呃……夏桐捂住嘴,無辜的搖頭:“沒說什麽。”


    安大剩本想再說,一個穿著破舊皮夾的中年大叔忽然從電梯裏走了出來。看到夏桐,他眼睛一亮:“誒小姐……我的車錢。”


    夏桐低著頭,處於夢遊狀態。


    看到來人,安大剩臉色不悅起來:“你是誰?怎麽進來的?”


    “大姐你先停停,我是找這位小姐要車錢的。”他指指夏桐。


    大姐?安大剩臉色更難看了,她竟然被一個麵部鬆弛的中老年男人叫了大姐?!!


    “你出去!”她猛地一聲暴吼,驚醒了一旁神遊的夏桐。她茫然的抬起頭,這才發現身旁站著一個男人,正向自己攤著手:“小姐,我的車錢,96塊。”


    車錢?她一個激靈,“哦哦……不好意思啊。”她想起她剛剛下車的時候,好像確實忘了給錢,不由得抱歉起來。隻是當手伸進空空如也的口袋時,又訕訕的笑了。


    轉身,對著安大剩說:“大剩,能借我100塊錢麽?”


    ******** ********


    “啊……痛痛痛……。”車子裏,夏桐低著頭,皺眉抱怨:“你就不能輕點嘛?”


    顧顥然坐在她身後,一手輕壓住她的頭,一手給她的頸項上藥:“你們那個主編不是女的嗎?怎麽下手這麽狠?!”


    “那可不!”夏桐眼淚汪汪的控訴:“我不就失口叫了她一聲大剩嘛!她立刻就黑了臉,揮掌朝我的脖子劈下來!痛死我了,當時我差點暈過去!”


    他臉色沉下來,試探的問:“夏桐,要不然我們還是迴美國吧?就算在那邊,你也可以繼續做設計師。”


    “不要!”夏桐斷然拒絕。


    “為什麽?”


    “我覺得這邊很好啊,公司裏的同事都很和善。安大剩雖然有時候喜歡神神叨叨的,但我知道,她還是很寵愛我的。不然也不會每一期雜誌都拿我的設計做封麵。”


    他沉默了下來,沒說話。


    夏桐轉過頭,好奇:“為什麽我覺得你一迴國,就變得奇奇怪怪了?難道這裏有什麽洪水猛獸,等著吃了我?”


    他朝她腦袋敲了一下:“瞎說什麽呢?”


    夏桐捧著腦袋,撅著嘴嘟噥:“開玩笑嘛,幹嘛那麽兇!”


    他笑了笑,繼續幫她上藥,問:“對了,你一早上怎麽跑山上去了?”


    夏桐哈欠連天:“還不是因為昨晚熬了通宵,早上竟然振奮到睡不著。然後無所事事的上了一輛公交車,結果終點站就是那個什麽山。我下了車,隨便逛了逛,還逛到了一個公墓,然後安大剩一道奪命call就來了,我就趕緊迴來了。”


    他無奈:“你還真是好興致。”


    夏桐屈膝,將腦袋枕在了膝蓋上,眯著眼睛說:“是啊,就是因為太振奮了,現在困到想死!”


    他替她包紮好傷口,說:“困就睡會兒吧,到了家我叫你。”


    “嗯……。”夏桐迷迷糊糊的應,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哦對了,我今天還遇到了一個很奇怪的人。”


    顧顥然收拾藥盒的手一頓:“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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