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十足的把握,隻能竭盡全力。”


    葉紜姿其實心裏早有預感,但當陶大夫親口確認,她還是忍不住心如刀絞,那滋味別提多難受了。


    原來母親一直在默默忍受著這般折磨,上輩子的自己真是太傻,竟然毫無察覺。


    “那就全靠陶大夫了。”


    葉紜姿陷入了沉思。上一世,葉子如曾告訴她,母親的離世是因為她下的毒。可今天陶大夫的診斷顯示,母親中毒已久了,那顯然不可能是葉子如幹的,到底是誰下的毒手呢?


    “母親中的到底是什麽毒?”她問道。


    “這是一種寒性的毒,沒詳細研究之前,我也說不清具體是哪種。不過,這毒裏包含一種叫冰寒花的成分,女子用來避孕時會服用。”


    “……”蘇氏聽了這話,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


    葉紜姿覺得這事有點蹊蹺,正想細問。


    趙嬤嬤注意到蘇氏身體晃了晃,連忙上前扶住,“夫人!”


    “娘!”葉紜姿伸手握住蘇氏的手。


    蘇氏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唿吸急促起來。她緊緊抓住葉紜姿的手,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稍稍安心。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開口,“趙媽媽,拿出來吧。”


    “夫人。”趙嬤嬤滿眼憂慮,看到蘇氏堅持,隻好轉身打開木盒。


    那木盒看起來年代久遠,不知道放置了多少年。葉紜姿見過這木盒很多次,但從未見過裏麵裝的東西,心想裏麵一定是母親最珍視的寶貝。


    木盒打開,裏麵放著一個樸素的香囊。


    趙嬤嬤取出香囊,遞給陶其銘,“陶大夫,您看看,夫人中的毒,是不是和這香囊有關?”


    香囊?葉紜姿的目光也被吸引了過去。


    陶其銘接過香囊,打開一看,裏麵裝著不少草藥,他仔細辨認著。


    最後,他點點頭,“沒錯,這裏麵混有冰寒花的葉片,聞起來香氣宜人,但如果長期佩戴,寒氣就會侵入體內。”


    蘇氏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夫人,老爺他怎麽敢……”趙嬤嬤身體顫抖,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自己的小姐啊,從小嬌生慣養,嫁入林家卻要受這麽多苦。老爺不僅不心疼,還在背後搞鬼。


    葉紜姿聽了這話,整個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圓圓的,“這毒,是父親下的?”


    這毒害纏身,避孕手段,一切的一切,居然都是出自父親之手……得有多大的仇恨,父親才能幹出這麽狠辣的事情啊。


    葉紜姿望著母親,她保留著那個香囊,顯然是對事情有所懷疑,說不定早就猜到是父親下的毒。


    這些年母親是怎麽撐過來的,想想都讓人心疼。


    在林府遭受冷遇,甚至丈夫也對她恨之入骨,偷偷下毒,讓她無法生育。自從生下葉紜姿之後,再無子嗣,她在林府上下遭受白眼,外頭的流言蜚語更是沒停過。


    現在真相大白,這一切,竟然是葉崇德一手造成的!


    “……”葉紜姿暗暗攥緊拳頭,表情複雜極了。


    “夫人啊!”趙嬤嬤心疼地看著蘇氏,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蘇氏早就知道這一切,如今聽到確切的答案,臉上那抹苦澀的笑容消失,緩緩吐出一口氣。


    “我明白了。”


    看清一個人的心,比登天還難。這麽多年來,她一次次失望。原以為忍氣吞聲,終有一天能讓葉崇德迴心轉意,現在才知道,自己錯了。


    “紜姿。”


    “娘……”葉紜姿緊緊握住母親的手。


    蘇氏眼神平靜,“你願意和娘一起離開這林府嗎?”


    葉紜姿略一遲疑,隨即重重地點了點頭。林府不是她們的歸宿,早該離開這個冷漠無情的地方了。


    聽到女兒的迴答,蘇氏的麵容柔和下來,可緊接著她用手帕捂住嘴,開始劇烈地咳嗽。


    “夫人。”


    “娘!”


    一片驚唿聲中,陶其銘迅速從懷中掏出一些藥材扔進香爐,藥材燃燒,散發出獨特的熏香。


    過了一會兒,蘇氏的咳嗽才止住,臉色蒼白得像張紙,嘴角掛著一抹鮮紅,那是咳出的血。


    解毒的事半點馬虎不得,陶其銘說要迴去好好研究藥方,葉紜姿送他出門。


    葉紜姿臉色凝重,眉頭緊鎖,問道:“解毒的把握有多大?”


    剛才在眾人麵前,即使情況不妙,陶其銘也不會直說,現在隻剩他們倆,自然可以說實話了。


    陶其銘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她,“三成。”


    他語氣沉重,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說三成就是三成。


    葉紜姿身子一晃,心裏慌亂不已,“三成……竟然連一半的把握都沒有……”母親的病情竟然如此嚴重,如果不是及時找到陶大夫,恐怕連這三成希望都沒有了。


    “你放心,我一定拚盡全力。”


    葉紜姿輕輕點頭,可臉上的神情依舊恍惚,心緒難平。


    這時候,一個丫鬟從遠處走來,畢恭畢敬地說:“二小姐,老爺請您過去一趟。”


    父親?嗬,葉紜姿心裏冷笑一聲。母親如今病弱不堪,全是他下的毒手!究竟有什麽深仇大恨,竟對同床共枕的妻子下此毒手。


    葉紜姿目光如冰,殺氣騰騰,藏都藏不住。


    丫鬟撞上葉紜姿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趕忙低頭,不敢與她對視。今天的二小姐,臉色嚇人,那眼神兇狠得像要生吞活剝了誰似的。


    葉紜姿暗自攥緊拳頭,過了片刻,才勉強壓下心中的怒火。


    “走吧。”她輕聲說。


    ……


    葉崇德的帳篷裏,氣氛熱烈,劉氏在場,葉子如也在。


    葉紜姿一進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尤其是葉子如,多看了她好幾眼。


    葉紜姿抬頭看了一眼坐在太師椅上的葉崇德,眼神一寒,隨即垂下眼簾,生怕自己的異常引起注意。


    “父親。”


    “坐下吧。”葉崇德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語氣平淡。


    葉紜姿走過去坐下,葉崇德放下茶杯,直勾勾地看著她,那眼神仿佛要穿透她的靈魂,“你和十三公主射箭比武,還贏了?”


    “……”


    葉紜姿抬眼看了一眼葉子如,這事肯定是她透露的。


    不過沒關係,狩獵場的事,不出半天就會傳遍,她沉下眼眸,點了點頭,平靜地迴答:“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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