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隻是肚子有點不舒服。”


    “那你快……”葉崇德原本想讓三姨娘趕緊迴去休息,但看了看紫金院這緊張的氣氛,話到嘴邊又改了口:“拿個椅子來,讓姨娘坐著休息會兒。”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


    眾人靜靜地在紫金院等候,紫金院的仆人們陸陸續續迴來,趙嬤嬤一臉喜色地報告:“找到了,有個幹粗活的嬤嬤也看到了落水那一幕,是她喊人去救的小姐和三姨娘。”


    那位幹粗活的嬤嬤被帶了過來,她平時在後院忙活,前院的事不怎麽清楚,更不知道三姨娘指控葉紜姿推她下水的事。


    “你快說說,你看到了什麽?”趙嬤嬤催促道。


    那嬤嬤點點頭,老實迴答:“老奴看見三姨娘站在池邊,一個不穩就掉水裏了,掉下去的時候還扯上了小姐。”


    “姨娘是怎麽掉進去的?”


    “自己沒站穩掉下去的。”


    “會不會是大小姐推的?”趙嬤嬤追問,這事兒可馬虎不得。


    那嬤嬤不明就裏,為人老實也不懂得撒謊,便說:“不是,是姨娘自己掉下去的,然後不知怎的也把大小姐拉了下去。老奴見狀緊急,立刻喊人去救人。”


    證據確鑿,兩個下人都這樣說,三姨娘再想狡辯也沒用了。


    三姨娘臉上閃過一抹狠厲,本來這事不提就沒事,現在形勢完全變了。


    “姨娘……”葉子如慌張地叫了一聲。


    葉崇德難以置信地盯著三姨娘:“你為什麽要撒謊?”


    “我……”三姨娘知道瞞不住了,暗自捏了捏拳,一狠心,撲通一聲跪在葉崇德麵前:“都是妾的錯!當時妾感到腰間劇痛,以為有人推我,迴頭隻見大小姐在,就誤以為是大小姐推我下水的。”


    她的話裏帶著幾分勉強,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人察覺到她對葉紜姿有所圖謀。


    “都是我的錯。”三姨娘身子輕輕顫抖,聲音低微,滿是懊悔。


    “婉兒,你……”原來,這不過是一場誤會,三姨娘未曾親眼見到葉紜姿推人,僅僅因為腰間劇痛便錯以為有人推搡,她怎能如此糊塗。


    葉崇德一時衝動,對紫金院施以重罰,甚至讓蘇氏去祠堂反省,這些決定像巴掌一樣火辣辣地打在他臉上,此刻他騎虎難下,站在高處,無法輕易退步。


    “你怎麽能如此糊塗。”


    “是我的錯,請老爺懲罰我吧,我願意去祠堂反省。”三姨娘柔聲細語,身體顯得更加嬌弱。


    考慮到她已有身孕,若真讓她去祠堂受風,後果不堪設想。


    “……”葉崇德左右為難,他實在不忍心責罰三姨娘。


    三姨娘淚如雨下,顯得更加楚楚可憐,突然,她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覺。


    “婉兒……”葉崇德心急如焚,連忙抱住她,“快去請大夫!快!”


    “姨娘,姨娘,您不能有事啊!”葉子如在一旁焦急萬分,院子瞬間亂成一團。


    蘇永禹冷眼旁觀三姨娘,他眼神銳利,真假昏迷,他一眼便能辨出,三姨娘此舉顯然是在裝暈。


    這樣一個狡猾的女子,難怪能在葉府中如魚得水。


    正當他要開口,一隻手輕輕挽住他,輕輕搖頭,“夠了。”


    蘇氏不知何時已醒,麵容憔悴,眼中滿是失望。


    “我想安靜些,這裏太吵了。”


    蘇永禹心疼蘇氏,暗中緊了緊她的手,隨即冷言道:“犯錯之人還振振有詞,都給我安靜!閑雜人等一律逐出紫金院,要看大夫請迴各自院中,勿擾夫人休養。”


    “今日之事,皆因三姨娘一言引起,害得葉府夫人與小姐如此,此事必究,葉老爺,若你不追究,我將上報官府,讓天下人來評判,葉府寵妾滅妻的名聲,一旦傳出……”


    蘇永禹話未盡,但意思大家都懂。


    葉崇德正值仕途上升期,任何負麵傳聞都可能讓他官帽不保。


    葉崇德臉上的表情風雲突變,卻一時語塞,隻能選擇沉默應對。他吩咐下人將三姨娘攙扶出去,隨後沉聲說道:“此事,我自己會處理妥當。”


    紫金院重歸寧靜,蘇氏慘白的臉上擠出一絲苦笑。“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特地跑這一趟。”


    “阿姐……”蘇永禹眉頭緊鎖,記憶中的她曾如鮮花般燦爛,行事果斷,而在葉府的日子似乎磨平了她的棱角,變成了一個截然不同的人。


    蘇氏拉上蘇永禹迴屋子裏細聊家常,此時葉紜姿適時地走出,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蘇桓身上。她清楚,是蘇桓發現了婢女玉蘭,才揭露了落水事件的真相。若非他,三姨娘恐怕真的能把所有鍋都扣在她頭上。


    她走向蘇桓,抬頭認真地說:“謝謝你。”


    兩人目光交匯,蘇桓深紫色的眼眸裏閃過一絲波動,仿佛藏著些什麽。望著葉紜姿那蒼白消瘦的小臉,他心裏不禁生出幾分歉意。


    如果那天他沒有離開,也許三姨娘就不會有機會拉葉紜姿下水,也不會有後續這一係列的波折。


    “對不起!”蘇桓輕聲說道。


    葉紜姿眨眨眼,隨即微笑迴應:“你道什麽歉,我感激你都來不及。”


    “這次是我疏忽了,沒想到三姨娘會不惜冒險,甚至利用腹中的孩子來誣陷我。”她皺起眉頭,對三姨娘的狠毒有了新的認識。


    但這恰好說明三姨娘心虛,她想憑借這個孩子上位,卻又不打算真的誕下它。


    因為那孩子根本不是葉崇德的。


    如何在孩子出生後繼續隱瞞真相,是令三姨娘頭疼的問題。


    葉紜姿嘴角勾起,笑容中帶著一絲冷意:“她可得好好保養身體,務必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她此刻的神情,仿佛在策劃著什麽大計。


    蘇桓望著她,不禁陷入沉默。看似柔弱不堪的她,其實比任何人都堅韌,就像一隻看似溫順卻隨時準備伸出利爪的小貓,不把對手弄得遍體鱗傷誓不罷休。


    良久,葉紜姿抬起頭,眼神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對了,你是怎麽找到玉蘭這個丫頭的?按理說,以三姨娘的心機,應該把所有仆人都支開了,玉蘭怎麽會出現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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