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並沒有多餘的配件,隻有側身背了一款精巧細致的手工真皮背包。


    想必這位應該就是老板所提到的那個人了吧,他散發出和老板完全不一樣的氣息。


    從一個大男人可以把自己打理得一絲不苟這一點看來,寧曦大概可以猜到這人應該是一個非常注重細節的人,比起老板不修邊幅的模樣,這人明顯有著強烈的自我風格。


    人家說第一印象很重要,雖然自己並非心甘情願接受臨時換老板的事,但至少要有好的開始。


    她拍拍臉提振一下精神,緩緩步向前,想先釋出善意。「嗨,早安,這麽早就來了啊?老板通常不會這麽早來唷!我先幫你開門。」


    程遠向來是個準時的人,雖然他知道倪遠逸除了談生意會「異常」準時外,其它時候都很隨性。但這個替他工作的家夥,不是應該要準時來開門嗎?


    今天他還特別提早出門,就怕自己遲到了,給對方留下散漫印象,到時正式成為她的暫代老板之後,就難以嚴格管理員工了。


    不過看來這個女孩已經被倪遠逸帶壞了,上班時間都過了近半個小時才姍姍來遲。


    「早--啊。」程遠特地拉長尾音,就是想諷刺她這麽「早」來上班。


    寧曦當然聽得出來這男人的諷刺,但她自知理虧,所以暫時隱忍住不開心的情緒,沒理會他的話中有話。


    隻是她原本已經摸到口袋裏想拿出鑰匙的手,卻在口袋裏轉了一圈後空手抽了出來。


    「真不好意思,看來你是早到了。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一起坐在門口等老板來開門吧。」說完,寧曦隨即轉身走到門廊處,準備將躺椅拉出來坐。


    「什麽?你……你沒有鑰匙嗎?」他才不想一早就坐在外頭曬太陽。


    「我每天都是等老板來開門,因為我才來這裏工作一個月,老板還不放心將鑰匙交給我。你不是老板的朋友、這間藝廊的股東嗎?你應該有鑰匙吧?」


    寧曦想也知道他沒有鑰匙,如果有的話早就進屋去了,何必苦苦在門口等候。


    不過,誰叫他說話這麽不客氣。她可不是好欺負的角色,即使她手上握有鑰匙,也不願這麽快就開門讓他進去,她倒是很願意待在門廊外曬太陽。


    寧曦把桌椅都拉出來,在草地放好後,正準備躺下來享受這早秋的涼風。


    見他一臉氣唿唿的站在一旁,她火上添油地說:「你請坐啊,站這麽久腳應該酸了,我已經幫你把椅子準備好了,待會老板來了會說我招待不周的。」


    程遠被眼前女孩的態度給震住。好歹他是堂堂一家設計公司的老板,通常員工看到他,哪個不是又敬又畏的,哪可能讓一個小毛頭員工這樣囂張!偏偏他手上沒有藝廊的鑰匙,隻好站在一旁吹胡子瞪眼。


    程遠不想再理會眼前這個沒禮貌的家夥,打算等倪遠逸迴來就把她給炒了。


    兩人就這樣嘔氣不說話地互相僵持著。


    過了好一會兒,寧曦想起倪遠逸昨天曾經提到他今天要忙著辦理出國采購畫作的事宜,短時間內並不會迴藝廊,也不知道他這樣一直站下去會站到什麽時候。


    她曉得他是她未來一個月的老板,又是第一次見麵,還不太清楚他的心性如何,要欺負他也該有個限度。


    於是寧曦對他稍微放軟了態度說:「老板早上好像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一整個早上都不會進來唷,你就坐下來等他吧,今天太陽很暖又不曬,我帶了早上剛泡好的茶,我們可以分著喝。」


    程遠故意裝作沒聽見她的話,撇過頭去置之不理,動也不動的站在原處。


    寧曦的好意像是一顆在湖麵上隻跳了一次的石頭,「咚」的一下就無影無蹤,頓時間讓她既尷尬又失望。真沒想到這個未來的老板竟是一個氣度這麽狹小的小器鬼。


    兩人一陣無語;一個是賭氣似不言不語的看著天空,一個是羞怒地脹紅臉兀自喝著手裏的茶;空氣彷佛凍結似地,墜入無限的沉默。


    尷尬又漫長的等待裏,寧曦直想著這個未來的老板實在是個難以相處的壞家夥,隻好在心裏默默祈禱倪遠逸能夠盡快處理完收購事宜,快馬加鞭從國外迴來。


    「我都還沒出國呢,你們兩個就別再耍幼稚小孩脾氣了。」


    倪遠逸好不容易和收藏家確認好此次到國外要收購的作品清單,才剛迴到藝廊,就看見兩人躺坐在草地外的躺椅上。這時間已是正午十二點了。


    如果他沒迴來,這兩人是想要一直在屋外呆坐下去嗎?


    倪遠逸顯得無奈的責備著程遠:「虧你還經營了一家設計公司,跟一個小女孩嘔氣做什麽?」


    接著又轉過頭去教訓寧曦:「就算是你不把他當作老板,怎麽說他也是我的朋友,怎麽可以不開門讓他進去,而且還把他關在門外陪你曬太陽。」


    程遠睜大了雙眼,失去了剛剛的冷靜,指著寧曦的鼻子大聲吼叫:「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你明明可以開門讓我進去!」


    寧曦躲到倪遠逸身旁,眨著無辜的雙眼,傾訴著自己的無辜:「老板,你又沒說你的朋友是誰。如果每個人來都說是你的朋友,我就隨便開門讓他進去,要是哪天店裏的高價畫作都被搬光那該怎麽辦?你沒聽過大野狼的故事嗎?這是我在你出國前的試煉。我可是盡全力在保護這間藝廊呢。」


    倪遠逸看這兩人都還沒認識就互相杠上了,趕緊阻止他們繼續吵下去。


    「好啦!你們兩個不要吵了,這樣我怎麽能安心的把店交給你們。我話先說在前頭,在我出國這段期間,你們不要把我的店給掀了。等我迴來,我要看到一間完整的店,聽到了沒有?還有你,程遠,再怎麽說寧曦也是女孩子,請你把她當女孩子來看待好嗎?」


    程遠仍是裝作沒聽見似的並不迴應,假裝埋頭整理藝廊的文件資料。


    倪遠逸對程遠與人相處時有著那麽一點隔閡、一點淡漠的模樣,不禁替他擔心起來。


    他了解程遠並非一直這樣孤傲,過去的他也曾是一個率真、想說什麽就說什麽的人。


    隻不過因為他的死心眼和過去深切的愛戀,將他困在一個無解的毛線球之中,讓他對人與人之間的信賴和感情都隨著那女人的離去而喪失了。


    這次展覽會中他不經意發現寧曦竟然可以看進程遠畫裏的心思,讓他喜不自禁,隻希望這次留下寧曦的決定是對的。或許她就是一個能夠懂他、幫他解開心結的人。希望寧曦能不負他心中所願,趁著這次機會讓程遠重新迴到原本爽朗熱情的真性情。


    倪遠逸在與程遠做了簡單交辦藝廊的事情後,旋即迴住所整理明天要出國的瑣碎事務。此刻藝廊中隻剩下程遠與寧曦兩人。


    寧曦原就不是一個會記仇的人,不一會兒也就忘了剛剛在心裏暗自發誓絕不理他的誓言。她神態自若地走到程遠身旁問:「老板有交代,說你早上都要喝一杯咖啡,要不要我幫你煮一杯?」


    程遠原是不想理會她的,但覺得剛剛已經沒給她好臉色看,現在她願意幫自己煮咖啡,如果他再執拗下去,反而顯得自己不夠大器。


    雖然改變了心意,但話語間仍是不改冷硬剛強:「那就來一杯吧。」


    寧曦聽到程遠願意喝她煮的咖啡,也沒去注意他話語間的不滿,一臉開心地走到二樓的咖啡吧。


    不一會兒,程遠聽見樓上傳來器皿掉落碎裂的聲響,緊接著又聽見寧曦喊著「唉唷」的驚唿,想來應該是割到手了。他不放心地趕緊跑上樓去一探究竟。


    一上樓,他都還沒開口,就聽見寧曦對他大聲叫著:「沒關係、沒關係!我沒事!」


    他隻淡淡地迴應:「沒事就好。」但他仍不放心地緊盯著她,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等她好不容易將磨好的咖啡粉倒進咖啡壺具的上座,等待熱水滿溢至壺內後,才慢慢攪動手上的竹棒。


    程遠看著眼前正專心一意煮咖啡的女孩,舉步走向咖啡吧台;他想趁這個機會了解一下她平常在這裏的工作內容,好讓他在接下來的期間裏替她安排工作。


    「聽遠逸說你是他找來的,那你平常都在這裏做些什麽?」


    「我平常就幫老板整理文件資料,替過去曾經在這裏展覽過的作品以及客戶建檔,再不然就像這樣。」她攪著手中的竹棒,觀察著咖啡的顏色,覺得應該還要再煮一下下會比較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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