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恆叫他這理直氣壯的一通搶白,竟是有些六神無主,自己的心緒反倒動搖起來,一時無從抗辯。


    此時蛆蟲和銀貓都已死去,高永明麵前隻剩下這個毫無長進的“手下敗將”,再無任何顧慮,麵上滿是誌在必得的輕蔑之色:“把那東西叫出來吧,我這個‘蛆蟲’保證,以後不會再找你的麻煩。”


    狄恆本來已經有些被他說動,畢竟銀貓不過是希望自己找到小貓,這塊貓眼石已經無關緊要,便給他又怎麽樣?可是,此刻聽他自己說出“蛆蟲”兩個字來,心中猛然一醒:一個以“蛆蟲”自居,完全丟棄了人的尊嚴的人,難道會有所謂的信譽?難道能相信他做出的保證?簡直是天方夜譚。


    一念及此,他的心誌反倒堅固起來:“如果我不給呢,哼,我想你的損失似乎比我想像的要大上不少吧。”


    高永明聽他這“不給”兩個字,,麵色立刻就是一沉,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好像被激怒了,當下一字一頓寒聲道:“你要想想清楚!你可不是我的對手!”


    狄恆心中意念如電,早已轉過無數個念頭,當下把心一沉,緩緩道:“我自然不是你這怪物的對手,不過……你看,那是誰!”


    高永明心中其實一直懷疑那時在湖邊對他實施偷襲的傢夥是和狄恆一夥的,此刻經狄恆這一指,心頭不由得就是一跳,忙迴頭望去:可這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又哪裏有什麽人了?他正覺自己上了狄恆的當,眼角的餘光卻已經瞥見狄恆一步步向自己這邊靠近過來,剛才還在四五十米上,此刻已經隻有二三十米……


    “你是感覺不到他的,就連我這樣擅長感知的人,也不容易察覺他的確切位置——看,他已經到了你的左邊!”


    高永明曾經受到過燕崇的念動力偷襲,當時因為是白天,他敏感的視覺令他提前發現了燕崇,所以沒有被念動力擊中。但那無形無質的念動力實在令他心有餘悸,這強橫的能量波動下,即便是不擅長感知能力的高永明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如果被那傢夥的念動力擊中的話,即便是實力不弱的高永明也絕對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擺脫其控製的,倒是,狄恆隻需要在他的心髒上隨意地插兩刀,一切就都結束了。他害怕起來……兩眼不斷地左右遊移,無法分辨狄恆的話是真是假。


    狄恆正抓住了高永明心防失守的這短暫的一瞬間,他的意識流如同潮水一般湧入高永明的腦海隻中——此時的狄恆和當初已經不能同日而語,經過潛意識開發的他,對意識世界的利用率比正常人高出一兩倍,雖然仍舊沒有匹敵人類潛意識的威力,影響效果卻已經呈幾何倍數地增強了。他恰恰利用高永明內心對死亡的嫉妒恐慌,不斷地出言挑動,或左或右、忽前忽後,不多時就把他的潛意識驅動起來。當情感驅散理智的思考,高永明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擔驚受怕的局麵,當下幻象叢生,滿眼滿目都是敵人的影子,真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這實在是個絕好的機會,隻要趁機靠近在這宿敵要害上紮一刀,他就活不成了。然而高永明這時以為強敵逼近,不斷地向周圍射擊,這漫無目的的射擊又急又密,實在無法避閃。狄恆一步不慎,竟被它的兩道光線射穿了左臂。他心中猛省,知道已經沒有機會殺死高永明,而自己的精神影響也未必還能持續多久,當下再也不敢停留,便閃身遁走。


    他循著貓眼石提供的“記憶”,向那所偏僻的小農舍奔去。


    一路上,要經過島南部的小村鎮,這座原來頗有些興旺的村子,現在隻能看到二三百具伏屍,它們無知無覺地橫了一地……狄恆知道用不了幾個小時,這些受害者,就會重新爬起來,加入死體的龐大軍團。


    他隻用了幾分鍾,便找到了銀貓指引的那所農舍。還未進門,那門內倏然穿出一個白影,刷地撲到狄恆跟前:原來是一直通體雪白的小貓兒,它正睜著兩隻小小的大眼睛瞧著他,流露出一種親近和不解。喵喵叫了幾聲之後,它圍著狄恆繞了兩圈,終於親昵地貼了過來,一個勁地在他腳邊亂蹭。狄恆明白過來,一定是那一枚貓眼石發出的特殊能量讓這小銀貓以為是父親迴來了,可在它眼前的卻是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人……狄恆心中可憐,便把它抱了起來,放在懷裏。


    “深藍,你可迴來了。”蕭敏在山上遠遠就望見他迴來時飛快移動的身影,搶先一步守在下麵的門口,給他打開大門,“咦,這貓兒……長得……”


    “它就是‘它’的孩子。”狄恆見她臉上的欣悅和略略帶著的那一絲擔憂,笑道,“暫時不會有事了,我們馬上走!”


    她從狄恆臂彎中接過這怯生生的小銀貓,小銀貓一開始還有些畏怯,不過當狄恆把貓眼石放到蕭敏手中之後,它便立刻撒歡似的膩在她懷裏上不肯離開了。她在這貓兒頭撫摸了兩下,道:“它叫什麽——暫時?你是說……”


    狄恆道:“我遇到高永明,他想要銀貓留下來的這塊貓眼石,像他這樣的人,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我們要馬上離開這個小島,依我想,最好把所有的船支全部開走。叫他一時間沒法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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