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那麽多,一方麵是為了鎮子,更大的一麵,卻是因為她。


    可為什麽,他都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告訴她了,她卻仍然一言不發,隻是靜靜地注視他。


    他暗覺不妙,焦躁地凝視她,卻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然後,他愕然地看著她盈盈下拜,禮貌而生疏地從檀口中吐出四個字。


    「多謝你了。」曲庭兮一下懵了。


    雨過,未必天晴。


    無論曲庭兮怎麽解釋,送花送禮物,寫情書留字條,找說客說情……盈蘭若從那天起都不再理睬他。


    不,也並非不理睬,那絕倫小臉上掛得淡漠的笑意,生疏客氣得像是頭迴見麵的陌生人,有禮有距。


    她本生性子就冷清,自此後,便越發冷若冰霜起來,即使他晚上進了她的門,他也沒辦法對著那張冷漠的小臉為所欲為。


    他可以用強的,但他不願意。


    當他清楚她眼底暗藏著情意時,可以毫不猶豫地吃了她,而現在,他看不透了……


    對這番現像,「蛐蛐粉絲團」的成員們可樂壞了,曲帥哥栽在盈師傅手裏,大家夥兒可是心服口服,舉雙手鼓掌的。


    盈蘭若知道大家怎麽看待這件事,以為不過是一出「男追女,隔座山」的戲碼。


    他不是惡人,雖然性格狡黠多端,心眼兒也較人多一竅,惹她生氣是家常便飯,但他從不做惡事,也難掩那份良善的心性。


    不可否認,這件事多少打擊到她。


    她因為他,傷心、痛苦、失眠、落淚,提心吊膽地渡過每一天,清晨從夢中驚醒,第一件事就是摸索身邊的床鋪,有沒有他的存在,或是他離開後遺留下的體溫。


    可是,他緊守口風,從不透露半點,任由她每天在煎熬中度日如年。


    他不信任她,她生氣,更多的是委屈,她不能沒有他,而他卻不信任她。


    「盈師傅,你在嗎?」院子裏,老板娘的聲音傳來。


    她趕緊拭去眼淚,應了聲,朝屋外走去。


    「這麽好的天氣,難得休息一天,怎麽不出去走走?咱們鎮上的風景挺好的。」老板娘站在院子裏,抬頭看著萬裏無雲的好天氣。


    「我喜歡待在屋子裏。」她請老板娘在院裏的木椅上坐下。


    「你這性子適合當賢妻良母,就是不知道誰有這個福氣哦。」老板娘意在言外。


    盈若蘭淡淡一笑,拿起木桌上的茶壺替兩人倒了茶。


    「咦?這東西,好別致!」老板娘眼尖,一眼看到她手腕上戴著的金絲花繩,以及閃爍著五彩光華的鑲寶金墜。


    她縮迴手,小臉倏地漲紅,這東西,她一直留著。有時掛在脖子上,有時戴在手腕間,還有時會掛到腳踝,他說地,隨她戴哪兒,就是不能摘下來。


    他的話她還記著,從來都沒忘記,事實上他對她說過的每句話她都記得,都不曾忘。


    「天啊,這不會就是傳說中那件價值連城的鑲寶九龍金墜吧?」老板娘驚唿。


    「什麽……傳說?」盈蘭若怔忡地瞧著她。


    「你聽說過沒?曲家雖然富可敵國,什麽寶貝都有,但是有一件傳家寶最為出名,就是‘海龍王’親手設計、天下最好的工匠打造的一枚金墜,圖案為九龍盤踞,鑲嵌著紅、白、藍、綠、黑五種寶石,絕對難得一見啊!」老板娘津津樂道:「海龍王這人古怪,家裏有七個兒子,本來打算生足九個,誰知生到第七個兒子之後,再也生不出兒子來了,女兒倒是一大群,世人就猜,這傳家寶到底給哪個兒子呢?後來我就猜,會不會是在咱們曲帳房那兒?」


    「他……」


    「你也別替他瞞了,鎮上是沒幾個人知道他是曲家的少爺,可也不代表沒人知道嘛!」老板娘眉飛色舞道:「我家元媵娶媳婦兒時,他不是得送賀禮嘛,我就想著不如把那塊金墜弄出來瞧瞧,讓大家夥兒開開眼界,誰知人家壓根不幹,說那東西是給自己老婆的……」


    心念一動,盈蘭若開始明白,當他將這金墜給她時,那抹可疑的紅暈究竟為何了……


    她垂首,看不清臉上的表情,而攏在衣袖裏的青蔥指尖,細細摩挲著金墜,勾畫著它的圖形。


    「唉,有些事情,外人也不好多嘴,可是千萬別為了一點點誤會就放棄,你看看咱們花大師……」老板娘歎道:「老謝去打仗了,一走就是這麽長時間,現在有傳聞皇帝要殺他,她就跟丟了魂似的,恨不能長雙翅膀飛去救老謝,之前有什麽不開心的,早就忘到九霄雲外了。」


    盈蘭若抬起頭,眼底有淚光閃爍,老板娘明了地拍拍她單薄的肩頭,又道:「妹子,有句話叫天涯思君不可忘,還有句叫東西永隔如參商,那幹嘛不憐惜眼前人,非得弄到那種地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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