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蘭若仍然話不多,但相較起來時已經開朗了許多,不笑時,俏臉上依舊冷若冰霜,可如畫的眉宇間已添了不少神采。


    在古老板的引見下,她已經親自登門拜訪過老板娘了,她沒料到,眾人嘴裏那個說刻薄話,做厚道事,辦起事來風風火火,說起話來簡潔明了的姑娘;這鎮上名望和聲望都特別大,也似乎很能服眾的老板娘,其實很貪杯呢!居然能沿著牆角根兒下關酒槽的香味聞得樂不思蜀,十足小孩子脾性。


    這鎮上的一些人,簡直是奇貨可居,老板娘是,他也是,盈蘭若悄悄兒想,小臉忽地一熱。


    「咱們的鎮委會裏頭不止有個婦女楷模,還有個婦女殺手呢!」郝牙婆邊嗑著瓜子邊笑嘻嘻地說。


    「什麽婦女殺手?」她不解的問。


    「就是曲賬房呀!」


    「他?」


    「是呀,你才來沒幾天,不知道咱們鎮上那些未婚的姑娘們都給他成立強大的粉絲團了,團名就叫‘蛐蛐’。」


    蛐蛐?還蟑螂呢!盈蘭若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你們不覺得咱們曲賬房身上,有一股子大戶人家出生的氣質嗎?真是迷死人了,明明穿的就是粗布衣衫,吃的是五穀雜糧,怎麽看來看去就是跟別人不一樣呢?」袁嫂子繼續歎息。


    「該不會是家道中落,才到咱們這來藏身的吧?咱們鎮上昔日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可不少。」郝牙婆猜測道。


    蘭若抿著嘴笑,不答話,她可是知道那家夥家裏金山銀山,有錢得要死,怎麽可能家道中落?


    「就算家道中落也沒什麽關係,僅我手上,就有鎮上的好幾戶人家,要想替自家閨女跟他說親呢!」


    「說的是,這曲賬房年紀也不小了,眼看人家皇甫先生都當爹了,他怎麽一點也不急呢?」袁嫂子好奇地問。


    「眼光高唄,放眼望去,這全鎮上下能配得上曲賬房的,屈指可數哦,」郝牙婆邊說邊真的伸出五根手指頭,「依我看,絕對不超過五個。」


    「哪五個?快說說。」袁嫂子一下來了精神。


    「客棧的老板娘、繡莊的酒窩妹、天仙道觀的花大師,豆腐店的杜小姐,」郝牙婆說一個掰一個指頭,最後,以食指笑眯眯地指向盈蘭若,「還有一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我?」蘭若失笑。


    「是呀,曲賬房這幾天有事沒事總在酒坊裏跑,好像還攬下了那裏的賬目。」


    「他本來就是賬房呀!」幫忙酒坊做賬,不是他應有的工作嗎?


    「人家可不是一般的賬房,馬家鋪子裏一大半的商鋪想高新聘請他,開價都開到一個月一百兩銀子了,他硬是不同意,現在這世道,一兩銀子都難掙,不知曲賬房是怎麽想的……」袁嫂子劈裏啪啦地說個不停。


    「不錯不錯,一百兩銀子曲賬房不幹,咱們鎮上,請他去管賬的,出價最高的也就是元記當鋪和繡莊了,也才二兩銀子,嘿,曲賬房倒是忙得不亦樂乎。」郝牙婆直樂。


    「唉,搞不懂啊!」兩人異口同聲,歎為觀止。


    這人也太怪了吧,蘭若聽得直發怔,這些日子,總是一迴頭,一轉身,她就能發現那個一臉自信飛揚的俊朗男子,不知什麽時候就佇立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猛看,看得她莫名其妙又臉紅心跳。


    她從來不想麻煩旁人,現在她也靠著自己的努力適應起了這裏的生活,那他還在打什麽主意?他應該沒那麽閑,難道他還惦記著她的酒經。


    不怕賊偷,就怕被賊惦記,這樣一想,蘭若就悻悻然了。白日裏,她靠著迴憶先將各類酒試釀一部分出來,到了晚上迴家後再抄錄到紙上,一心一意想盡快還清欠他的這筆債。


    這人,確實是怪,他雖然天天到酒坊裏去,可沒有沒有跟她交談過一句話。


    在酒坊,他要嘛跟古老板談論賬目的事,要不就是站地遠遠地瞧著她,就算隻是這樣,鎮上也能將把她拉進候選人隊伍裏,真是讓她哭笑不得。


    「怎麽可能,我跟他……嗯,不太熟。」蘭若心虛地囁嚅。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聽說花大師也快嫁了,這可又少了一個人選。」郝牙婆說:「自從你來了,咱們鎮上沒娶老婆的少年郎都一個個非常亢奮,你知道不?他們還選你當咱們鎮的鎮花了耶!」


    「嗬嗬。」袁嫂子聽到這種形容忍不住捂著嘴笑,笑完突然問:「我看,古老板也對你有意思,一個大男人,一見你呀那臉就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袁嫂子,你別亂講,哪有的事……」盈蘭若這下急了,若是姓曲的,那就算了,反正他一貫的花花新聞多,可人家古老板是老實人,怎麽能拖累他的名聲?


    快人快語的郝牙婆這下到不講話了,一徑地盯著她瞧,忽然重重地,打心眼裏歎了好大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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