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跟橋本大佐預期的一樣,霧有機地掩護了他的聯隊,他聰明地再次利用中國的霧準備襲擊追蹤而來的林中地特別團。


    其實,林中地的隊伍早已經潛伏在小溪流對麵的灌木叢裏等待對手的到來了。林中地下令每一個士兵預先砍了一棵灌木拿在手中,將身子隱藏在灌木後頭,期盼著大霧的降臨。


    副團長烏豹不明白林中地耍的是什麽計謀,就問道:“團座,你又跟橋本耍什麽把戲了?”


    林中地笑道:“我要他玩一玩西洋人的把戲。”


    烏豹更驚訝了,問:“橋本是東洋人,你跟他玩西洋人的把戲?這不是對著和尚罵賊禿嗎?”


    林中地告訴他:“英國有個寫戲的大文豪莎士比亞寫了一齣戲叫《麥克白》,說的是叫麥克白的將軍聽了巫婆的話,殺了自己的國王,坐上了王位。他做賊心虛,但是巫婆告訴他,他永遠不會被打敗,除非有一天勃南的樹林會衝著他的城堡移動。”說到這裏,他有意賣了關子,不往下說了。


    烏豹生氣了,說:“團座,你分明戲弄我?”


    林中地說:“烏豹,不是我賣關子,西洋人的戲是假的,今天我們演的戲才是真的,你等著看吧!”


    烏豹半信半疑,直到橋本聯隊進入了埋伏圈,直到大霧降了下來,才恍悟出點門道來。


    橋本大佐見大霧越來越大,越來越濃,狐疑地下令士兵用機槍對準前麵的灌木叢林掃射偵察。


    灌木叢林裏隻有樹枝被子彈打折,而沒有半點動靜。橋本大佐放心了,下令士兵們抓緊時間吃飯糰。


    事實上,在日軍的機槍掃射中,有十幾名中國海軍陸戰隊士兵中彈犧牲了,他們死的時候,口中都咬著一根樹枝,所以至死都沒有發出一絲聲音。這是林中地下達的銜枚令,他和每一個士兵都咬著一根樹枝。日軍的火力偵察一結束,林中地就和他的士兵們每人舉著手中的灌木叢慢慢地向橋本的陣地移動。


    橋本大佐一邊吃著飯糰,一邊注視著陣地的前方,隻見濃霧中,樹叢幢幢,似乎在移動。他懷疑地問身邊的二等兵小倉:“小倉君,你看看,前頭的灌木叢是不是在移動?”


    小倉凝足目力看去,說:“長官,沒有呀,灌木叢沒有動呀!”


    橋本大佐定睛一看,灌木叢果然不會動,說:“也許是霧在飄動,我看成是灌木叢在動了。吃飯吧,快吃飯吧!”


    這當兒,灌木叢又移動了。林中地採取的戰術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利用大霧的飄忽不定迷惑敵人,果然橋本大佐上當了。


    橋本大佐繼續吃飯,一邊在迴想大霧和灌木的關係,好像在哪裏見過這種奇妙的組合方式。他在軍校的時候,是個優等生。迴家的間隙裏,父親別浦左衛門將軍經常給他和五十嵐講世界各國的著名戰例。有一天父親給他講了莎士比亞的名著《麥克白》,其中當弒君篡位的麥克白在鄧西嫩城堡上發現前頭的勃南森林在濃霧中會移動,才恍然記起女巫告訴過他的話,要打敗他的話,除非勃南森林會移動。麥克白恍然大悟,移動的森林實際上是一支每個士兵舉著一根樹枝當隱匿的復仇大軍!可是來不及了,復仇大軍已兵臨城下,發起總攻了!


    橋本想到這裏,大吃一驚,扔了手中的飯糰,站起來一看,一片的灌木叢林在濃霧的掩蔽下已經移得很近了。他拔出戰刀,正要下令開火,可是來不及了——


    一束束的手榴彈如同蝗蟲一樣從空中落下來,在橋本大佐的陣地上突然炸成一片火海。


    第一波集束手榴彈的攻擊波未停止,又一波的集束手榴彈攻擊波在橋本的陣地上暴風驟雨般急速掃過。猝不及防的日軍在遭到連續的致命打擊下,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隻能在一波接一波的集束手榴彈的攻擊下,扔下幾百具屍體,向洞庭湖邊逃竄。而扔完了手榴彈的林中地特別團則是隨後發起機槍衝鋒——全團幾十挺輕機槍集中在前頭開路,全體官兵如潮水一樣沖向敵軍。


    烏豹端著一挺輕機槍沖在全團的最前頭,他跟下山的豹子一樣威風無比,大開殺戒,子彈所到之處,敵人如砍蔗似的成片倒下。


    停泊在洞庭湖邊的日軍海軍的炮艇發現橋本大佐援救失敗,連忙開炮救助潰敗的橋本聯隊。炮彈唿嘯地在林中地的團隊中間接連爆炸,但是阻止不了海軍陸戰隊官兵們追擊的腳步。他們冒著敵人的炮火繼續追擊。上等兵蔡椰子端著輕機槍緊緊地跟在烏豹的後頭衝鋒,他是神槍手,輕機槍在他手中成了對付日軍的殺手鐧,槍口指向一處,日軍倒下一片。忽然,蔡椰子覺得腳下的大地在炮彈的衝擊下,震盪了一下,猛烈的爆炸聲震得他耳鼓發痛,他倒下了,不再覺得耳鼓發痛了。


    橋本大佐退到湖邊,被二等兵小倉強行拉上炮艇。炮艇前甲板上,二等水兵鈴木用高射機槍瘋狂地向追趕來的中國士兵射擊,他的臉因為憤怒,都激動得扭歪了。在他的眼裏,衝鋒的中國士兵都變了中國女人,他射出的子彈都是他的××的延伸,一下一下地挺入中國女人的身子內。鈴木邊開槍邊喊:“我進去了!我進去了!”


    日軍舟艇上強大的炮火,終於將林中地的部隊壓在湖邊,眼睜睜地看著橋本大佐帶著幾百名殘兵乘著舟艇逃入大霧濃濃的洞庭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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