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曾是落葉和林中天見麵的地方,如今時過境遷,人事已非,落葉駐足望江,思緒翩翩。


    鬆井的特務機關已經堂而皇之地遷入中央海軍基地的遺址內,他驅車經過的時候,發現了落葉,便下車與她盤桓,知道她又在想念林中天,想斬斷她的情絲。誰知,落葉直截了當地提出迫切的要求。


    鬆井說:“你現在是帝國海軍的一柄利劍,有出鞘的時候,也有入鞘的時候,上海一戰,你辛苦了,還是休息一段時間為好。”


    落葉說:“為帝國海軍效忠,是我的責任,請求派我去漢口吧,那裏將有一場大戰,我必須去盡職,拜託了!”


    “一個女間諜改變了戰爭的進程,你已經做到了。休息一下吧,否則我對不起遠在家鄉你的母親。”鬆井從上衣口袋中取出“千人縫”,說,“你看,這還是你母親為了我,挨家挨戶去求一千個國防婦人會的女人每人為我縫上一針的‘千人縫’,我不能對不起你母親的厚意。”


    落葉接過千人縫,淚水不由得湧了出來。她仿佛看見母親菊子身著清一色的白色後開襟“主婦衣”,威風地斜挎著“國防婦人會”的標誌帶,扛著竹槍,昂首闊步地走在東京的街頭,令男人們敬畏地駐足路旁,向母親投以敬慕的目光。母親參加的“國防婦人會”主要是訓導和監視那些“軍國之妻”和“靖國之妻”,讓她們嚴守“日本婦德”在家裏嚴守“貞操”,讓前方將士無後顧之憂,義無反顧地進行“聖戰”。於是落葉含義極深地說:“叔叔,為了不辜負母親的苦心,讓我去漢口吧,拜託了!”


    鬆井沒想到侄女會利用菊子的千人縫懇求他,知道她矢誌難移,就刁難地說:“可以,但有一個先決條件,你必須潛入南京,查到中國海軍陸戰隊林中地部隊的準確方位,你三哥的聯隊要在南京陷落的時候包圍這支支那軍隊,殲滅它。任務完成後,你即可以去漢口。”


    落葉反問道:“守衛南京的支那軍隊有千千萬萬,為什麽要單獨找到林中地的團隊?”


    鬆井盛氣淩人地說:“這就是事關我們別浦家的榮耀了。自從羅店戰鬥之後,你三哥的聯隊和林中地的團隊成了日支兩國海軍針鋒相對的兩粒棋子。你二哥在《讀賣新聞》發表戰地報導後,大本營很重視,命令你父親專門責成你三哥橋本聯隊消滅林中地的團隊,別的聯隊無權插手,要造成在政治上打壓支那人鬥誌的強大效果,明白嗎?”


    “明白!叔叔,能不能不讓林中地死?”落葉很真摯地問,內心蘊藏著不息的熱情。


    “就因為他是林中天的弟弟嗎?為了聖戰,他得死,這一點不容置疑!”鬆井以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的冷峻說我:“我接到報告,有人懷疑你上一次救了林中天的妻子陳宜書,我不希望再接到類似的報告了。”


    落葉聽得出叔叔的口氣是鉛一樣沉重,用決不退讓的口吻說:“我可以為帝國海軍犧牲一切,但是我有一個底線,無論如何都不要傷害中天君。”


    “大膽!怎麽可以提條件?”鬆井一聲叱吼,聲如斷劍。


    “拜託了!拜託了!”落葉深深地鞠了一個躬,毫不退怯。


    鬆井拗不過侄女的固執,不愧是血管中流著武士的血,說:“好吧,我派水部君協助你,帝國海軍的重任就拜託了!”


    水部是個冷麵特工,殺人毫不眨眼,唯獨對柔弱的落葉俯首貼耳。並不因為落葉是別浦家的千金,而是落葉為了愛林中天而作出的巨大犧牲的精神,令水部佩服得五體投地。


    水部化裝成落葉的男人,穿著油汙光亮的黑棉襖和黑棉褲,頭戴一頂破氈帽,腰別紮著一根草繩,背著一隻大包袱,陪同著落葉混進混亂不堪的南京城。


    落葉判斷林中地部一定在下關碼頭附近,果然,她發現海軍陸戰隊排長三福正在向一個逃難的婦女買手鐲。落葉向水部使個眼色,自己獨自上前對三福搭訕,問:“長官,請問哪裏還有過江的船?”


    三福隻顧在挑撿手鐲,不在意地迴答:“哪有船?最後一班船都開走了,也許隻有民船過江,船錢你也出不起。”


    落葉脫下手腕上的玉鐲,說:“長官,我有這隻祖傳的翡翠鐲子,可以換船錢吧?”


    三福一看,是個上等鐲子,喜上眉梢。他正想替家鄉的相好荷花買一對便宜貨的鐲子,挑了半天,價格也下不來,就轟走了那個逃難的婦女,對落葉說:“貨是好貨,不知價格吃得下吃不下。”


    落葉裝作可憐兮兮地說:“長官,我是逃難的,看來南京是守不住了。隻要能換兩張船票錢就可以了。”


    三福見撿了大便宜,說:“見你這麽識相,我也不虧待你。告訴你吧,今天晚上12點,有一條帆船開往漢口,坐船的都是付了大價錢的老闆。船主是我的酒友,我可叫他留兩個位置給你。把鐲子給我,我就告訴你上船地點。”


    “紅口白牙,我憑什麽相信你?”落葉故意刺激他。


    “咦,你小看我?誰不知道我是海軍陸戰隊第一旅第一團的三福?”三福神氣活現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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