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反問:“落葉小姐怎麽沒有來?”


    來人說:“她不會再來了。”


    王俊說:“那好,我把情報告訴你……”


    來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說:“笨蛋!你以為蔣介石還會再按你的情報行動嗎?”他突然出手,用手掌砍了一下王俊的脖子,王俊癱坐在地上,四肢無力,任由來人快速地扒下他的褲子。


    王俊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那人已經拔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匕首亮如霜雪,這是極其快捷的日本北海道的匕首,專門用來刨棕熊心的。王俊的腦海裏閃電般地掠過一個恐怖的念頭,他要刨的是自己的孽根!


    王俊用日語結結巴巴地哀求道:“別……別別,別動我的命根……”


    來人毫不動心,冷冷地說:“對不起,這是鬆井閣下的命令……”


    “我……我可是給鬆井閣下辦事的……我……可是為大日本帝國效勞的……“王俊想站,但是站不起來,渾身散了架一樣,悲哀地看著來人冷冰冰的臉。


    來人一臉仇恨之色,說:“你辱侮了落葉小姐,就得受到這樣的嚴懲!”他從刀扣看到刀尖,又從刀尖一直看到刀柄,刀光閃閃,刀身泛青澄之色,淨若秋空。他用手輕揮匕首,乍現乍隱,活靈活現,感嘆地又道,“可惜髒了這把好刀了!”話音剛落,悖然作色,不待王俊叫出聲,一躍上前,一腳踢開王俊便便大腹下的兩條肥腿,一刀旋去。


    徐又子剛到包間的外頭,隻聽見裏頭傳來王俊的慘叫聲,便飛起一腳踢開門,沖了進去。隻見一條男人的身影在屏風後頭一閃不見了,徐又子朝著屏風連開兩槍,撲空了,人影已經墜入活動的踏板逃走了。


    徐又子驚訝地發現王俊赤裸裸的下身鮮血淋淋,作惡多端的下體被塞在他的嘴中,這是好色的懲罰。麵對這個浮蕩朋友,逐臭之夫,他對著隨後趕進來的兩個手下鄙夷地說:“送醫院!”說著提槍追了出去。


    奇雲閣的船外,徐又子的助手和幾個手下正圍堵那個逃跑的日本特務。密集的槍雨堵得日本特務跳入秦淮河,潛入水下,企圖逃走。


    徐又子一不作,二不休地朝河中扔了一個手雷,轟然一聲,水柱沖天而起,帶起的碎肉和血水飛濺在河岸上。


    徐又子解恨地轉身走了,隻身匆匆地上了一輛轎車趕往落葉和王俊的另一個接頭地點。他明白自己上了戴笠的當,被引入追捕落葉的岔道上去。


    當他急急地趕到金陵飯店大門口的時候,從車窗裏看見落葉正被幾個便衣偵探扭著送上一輛軍統的汽車。


    落葉迴頭,淒艷的臉龐一閃,像雷電一樣擊中了徐又子的心。


    第十六章 4


    更新時間 2012-05-18 18:31:16字數 2793


    4


    落葉麵對著冷冰冰的水泥牆跪著,棉墊是看守特地送來的,說是有人吩咐的,她思忖,除了是徐又子,不會有第二個人。她想像滿牆是一張灰色的畫布,正好畫落英過後的櫻花樹。她的眼光當畫筆,開始在牆上頭畫枝杆淩厲的櫻花樹,一叢一叢,一枝一枝,仿佛是一把把武士的劍。當初她和中天君在上野公園邂逅,天也是這樣鉛灰的,伸展在天空中的櫻花樹枝也是這樣冷峻的,隻有相撞在櫻花樹下的兩顆年青的異國之心,是熾熱的,跳動的。這一幅讓她終生難忘的畫牢牢地刻在她的心扉上。現在在她臨受極刑之前,再次呈現在她的眼簾。看守悄悄告訴她,漢奸王俊已經對其罪行供認不諱,經最高軍事法庭審判,以賣國罪判處死刑,公開處決了。


    落葉在最高軍事法庭上始終一言不發,但是鐵證如山,仍然被判處死刑,不日即將行刑,她反而鬆了一口氣。她曾經為中天君準備死過一次了,難道還畏懼第二次嗎?所以她一心隻在迴憶她和中天君交往的多舛歲月,在剩下的不多日子裏,重新品嚐愛情的苦澀。


    落葉還在讀書的時候,就讀過父親的一本藏書《義經記》,它是武士道的經典,講述英雄武士義經讓自己的妻子利用色相、犧牲貞操委身於敵人,竅取敵人收藏的兵法秘笈。武士在達到目的後,毫不留情地將妻子棄之如敝屣。


    落葉很想不通,問父親:“為什麽這個妻子會落到如此的下場?”


    別浦左衛門將軍拿出一粒漂亮的核桃,將它打碎,吃下了核桃肉,說:“核桃被吃掉以後,核桃殼再堅硬,也被打破了它的完整,就應該被扔掉了。生命,對間諜來講隻是一個被置之度外的‘現世’,一旦失敗,隻有兩種歸宿:被殺或自殺。”


    日本人將間諜視為最偉大、最神勇的超級愛國者,間諜的職業也是最高尚、最榮光,但是落葉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日後會當上間諜,所以當時對父親的話不以為然。博覽群書的落葉也知道,從16世紀豐臣秀吉時代開始,日本人就將中國偉大戰略家孫子的名言“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能以上智為間者,必成大功,此兵之要,立軍所恃而動也”視為日本歷代情報機構的座佑銘,而女間諜在日俄戰爭中以不擇手段、捨生忘死換取的情報操穩了日本打敗俄國的勝券。


    日本遣往海外的女間諜的鼻祖叫河原操子,日俄戰爭中的滿蒙是她的樂園。這位聞名遐邇的絕色美人的衣服裏時時藏著手槍和匕首,而年輕的蒙古科爾沁王公卻對神秘的美人神魂顛倒。落葉曾經在介紹她的書本中讀過她的一段名言:“科爾沁在何方?在北京的東北,距北京約9天的路程——老張這樣說,老王老李老趙也都這樣說,除此以外我一無所知。現在我的祖國正麵臨著生死存亡的關頭,不是我應該說害怕和痛苦的時候,我已下定決心,將義無反顧地走向滿蒙,隻要還有一口氣,就要為祖國拋頭顱灑熱血,完成肩負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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