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吳把總對海軍的微辭,仍是綠營兵對海軍不主動出擊積怨的渲泄,於是啟稟道:“大人,吳把總雖然言過其辭,但是北洋海軍主力再不主動出擊,必定釀成民怨國難!”


    “放肆!”丁汝昌大人拍案而起,“如此無禮,成何體統?來人哪!將林國忠拖出去重責30軍棍!”


    林泰曾連忙求情,說:“大人,念林國忠求戰心切,年輕氣盛,犯上可恕,標下願為他擔保!”


    劉步蟾相跟著懇求,說:“大人,林國忠駕駛技術嫻熟,一旦有戰事,非他管駕不可,念他一片孤忠,求大人網開一麵。”


    丁汝昌覺得臉麵有損,又礙不住劉林二位大將的求情,於是改口說:“看在二位將軍求情的份上,將林國忠禁閉3天!”


    我潸然淚下,仰天長嘆:“濟遠號兇多吉少啊!”


    第十二章 4


    更新時間 2012-05-16 13:45:36字數 2638


    4


    林國忠的《北洋日記》光緒20年(1894)7月26日。


    在我被禁閉的3天裏,我憂心的海戰果然在豐島爆發。


    25日上午,英商怡和輪船公司隸屬的“高升”號貨輪滿載我官兵1100多人,駛近朝鮮牙山灣。蓄謀已久的日本軍艦“浪速”號突然衝出薄霧向“高升”號逼來。“浪速”號發信號要求“高升”號投降。英藉船長提醒對方這是英國商船,況且中日未正式宣戰,拒絕日方的無理要求。隨船的中國援軍官兵則一致拒絕投降,寧可玉碎,不願瓦全。


    “浪速”號艦長東鄉平八郎又用信號通知“高升”號上的歐洲人立即乘小船離船。英藉船長再次拒絕離船。於是東鄉平八郎粗暴地違反國際法,悍然下令從右舷魚**發射一枚魚雷。接著,右舷5炮同時轟鳴,進行了5次齊射。“高升”號的鍋爐被擊中爆炸,蒸汽和煤屑瀰漫在海天之間。“高升”號激烈地震動著,迅速開始下沉。“高升”號上的中國官兵們奮不顧身地衝到船的高處用步槍射擊“浪速”號,作徒勞的垂死抵抗。大約半個時辰後,“高升”號船頭先沉,船尾向下,忽然翻轉45度,然後全船下沉。“浪速”號派出小艇搭救落水的歐洲人,並對水中失去抵抗能力的中國官兵開槍射擊。屠殺結束後,隻有兩百多人被附近遊弋的法艦、德艦和英艦救起,其餘的大清官兵全部殉國了。沉船的漂物和戰死以及被屠殺的中國官兵的鮮血浸紅了豐島海麵,是素以“和為貴”為準則的中國人留在歷史上的一幅發人深省的圖景。


    在“浪速”號擊沉高升號的同時,日本軍艦“秋津洲”號則追逐我“操江”號。由於航速僅9節,遠遜敵艦,“操江”號被擄。遭俘的中國官兵被押迴日本佐世保港口遊街示眾,受盡被勝利沖昏頭腦的日本市民的折磨,其野蠻行徑與長崎事件無出其右。寫到這裏,我不由擱筆唏噓。今年是皇太後六旬萬壽,皇上不欲動兵,屢諭以和為貴,所以中堂大人對朝鮮局勢的把握飄忽不定,缺乏明確統一的連續方針,至使有豐島海戰的悲劇發生。


    先於“高升”號和“操江”號悲劇發生前的拂曉5時,“濟遠”號和“廣乙”號在豐島海麵附近遭遇日本軍艦“吉野”號、“秋津洲”號和“浪速”號。7時15分,方伯謙下令,全體官兵進入崗位,準備迎敵。7時20分,日艦下達戰鬥命令,43分30秒,“吉野”號放一空炮。45分,“吉野”號首先向我艦開火。52分,“濟遠”發炮還擊。55分“秋津洲”開炮。56分,“浪速”號開炮。日本不宣而戰,挑起豐島海戰——不宣而戰的突然襲擊從此成為日本海軍貫用的伎倆。


    轟隆的炮聲打破了寂靜的豐島海麵,3艘日艦與2艘大清軍艦展開對射,歷史翻開了中日兩國對立的新的一頁。中日兩國對立的歷史,可以追溯到1875年的朝鮮江華島事件。當時日本軍艦竄到江華島海區測量海口,朝鮮海防軍隊開炮警告。日艦開炮擊毀炮台,上島屠殺朝鮮軍民,並逼朝鮮政府締結《日朝修好條規》,否定我大清政府的主張。時逾20年,中日終於發生豐島海戰。


    豐島海戰爆發前夕,日本海軍隻擁有軍艦31艘,魚雷艇24艘,排水量60470噸,與我大清海軍相比,是小巫見大巫。而我北洋艦隊擁有“定遠”號和“鎮遠”號兩艘巨艦,占明顯的優勢。在訓練方麵也比日本海軍強得多,擁有82艘軍艦,25艘魚雷艇,排水量達85000噸。


    但是如今中堂大人用威懾日本海軍、片麵旨在遏製戰爭的方伯謙的分艦隊與東鄉平八郎的日本艦隊對抗,兩軍相比明顯占弱勢。不僅總排水量少7800餘噸,火炮少50門,而且艦速也較日艦慢,但中國軍艦依然沉著迴擊。“浪速”號未及開炮之前,“濟遠”號的炮彈已在其艦首20餘米處爆炸,轟毀信號索。當“濟遠”號的炮彈從空中掃向“吉野”號的時候,“濟遠”號大副沈壽昌也被彈片擊中頭部,壯烈殉國。沈壽昌是容閎大人帶往美國留學的120名幼童之一,他的殉難,是北洋海軍的重大損失。繼而,又有一顆炮彈在前炮台爆炸,槍炮二副柯建章和練習生黃承勛先後殉難。堅持在前炮台發炮而犧牲的還有水勇正頭目王錫山、管旗頭目劉昆烏和幾個水兵,至使火炮因伏屍累累無法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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