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玁狁,漢匈奴,魏晉羯胡;南北對峙五胡亂華,金宋相持盡滅於元,到了明末滿族入關……整個中國史,簡直可以這麽一以貫之。當然這篇小文沒有打算寫的多麽宏大,隻不過是某貓讀三國的時候,看到了這麽一點不太有人關注(相對於被真假參半津津樂道了很多年的周郎赤壁六出七擒之類)的小片斷,忍不住不自量力想試著還原一點那些人,那些事……如此而已。————————很冷的分隔線——————————好了,多羅嗦了上麵那些之後,簡介:主角應該是曹操,郭嘉和田疇(排名不分先後),配角為建安十二年曹操征柳城的隨行諸將,時間也集中於此戰,中間插敘倒敘亦有,為情節和人物服務。原創/虛構人物應該不會有了,縱有也是路人甲路人乙,因為作者是取名無能力者(請勿歧視殘疾人t_t),盡量讓歷史人物出場幹活就對了……文中背景主要基於誌和其他史料,但限於作者知識能力【呃,某人承認在地理軍事古代風土人情等方麵接近白癡(天音:那你還敢寫這種東東?!)】,隻怕多有錯漏之處,還請賜教。


    另為了行文,多少也會演繹加工,以及進行合理(和不合理)的想像……


    這是欠自己良知的一篇文,因為一直忍不住揣測這場堪稱持久(從出發到迴來超過9個月)而規模宏大(雙方各動用兵力數萬,降者死者二十餘萬)卻相對少人關注的戰爭,演義裏麵對此戰處理草率模糊到令人淚飛,而相關史料也比較稀少且有疑點,倒是適合自由發揮= =另:個人的惡趣味是,會一邊寫一邊在每小節末尾加注……注的內容除了文中所用史料,還有一些自言自語……不知道這樣是否影響閱讀。——————————————————————


    薇亦作止(1.1)


    夜幕初垂,千帳燈火。幽州四月,夜風已不再冰寒,隻略帶清冷之意——清冷如嶄新精亮未染血的刀劍,鋒銳透衣,卻並不肅殺刺骨。幾騎快馬正揚塵奔近,沒入易水邊連綿軍帳燈火之中。中間一騎上,生了張端正國字臉的騎士深吸一口這微涼的夜氣,旋即挺直腰身,隨其他幾騎一起勒馬緩行。靠得最近的一排帳前,巡夜軍士中照例過來一員被甲將官。將官從領頭馬上人手中接過牙璋,低語幾句後,饒有興趣地打量了一下他身後幾騎,隨即遞還牙璋,拱手為禮:“司空武平侯有令:田戶曹若到,便速請入中軍帳一敘,在下這就遣人通稟。”


    國字臉騎士按韁微一猶豫,尚未及開口,前麵馬上人已側身伸手示意他先行,笑道:“田戶曹莫要驚奇,曹公素不拘禮,且處理軍務常至深夜,此時實在尚早。”


    巡夜將官也咧開嘴角,夜色中剽悍開朗的臉上牙白得發亮。再度一禮之後,他轉身走迴,狠狠在手下一小校肩上拍了一掌笑語幾句,小校上馬疾馳向遠處帳幕。被稱為“田戶曹”的人點點頭,自我解嘲地一笑,拍拍袍上塵土,策馬上前跟方才領頭的人並轡向小校馳過的方向走去。營帳顯然都是新紮下的,還帶著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個個端正齊整一式一樣,灰撲撲拙樸簡單,像陶作坊裏麵等待入爐的泥罐們。隻是帳中有了人,便不同了。自打女媧偷懶拿了一條樹藤粗心大意隨隨便便把那些泥點子們甩成人形,就是再想要,再硬要小泥人們一式一樣,那也是絕不可得的。即使是自己再領袖群倫,再恩威並用,再文武兼濟;即使山中日月再清靜安穩,山外戰火再慘烈懾人;即使歲月已倏忽幾近二十年……也是如此。思及這些,那張端正的國字臉上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無奈。即使在紀律森嚴如軍營,也是如此。剛才那邊的營帳中看似將士嬉笑無忌,戰意卻旺盛到如能透甲而出,剽悍之處比北地那荒野之中的異族武士毫不稍遜,端的好一支精兵。右邊,若不留意也隻道是尋常一旅。但若定睛細看,便是服色低微到十夫長,眼神中也帶著從戰地裏錘鍊出來的精明。在弱肉強食中活下來的狼,個個都有本能的精明機巧,吃飽小憩之時也是外鬆內緊,隻待那最精明強悍的頭狼一唿,狼群所向,如臂使指。左邊,在聽覺中幾無存在感。然目力所及,沉默的帳幕在夜色中森嚴如山,兵士各司其位竟鐵甲無聲,令人覺得威不可犯——馬上騎士神思微一恍惚,腦中竟浮出“細柳營”三字。


    是啊,細柳營……如今那是隻存在於史書中的過去了。真的還有可以再見到的那一天麽?生於北地的自己,素來知道那些異族武士的桀驁不馴。當年天地肅清的王師威武,仍在族中故老間口口相傳。隻是,那些生於馬背長於馬背歌哭於馬背的武士,已有多少代習慣於掠奪本已貧瘠的邊地物產,似乎一時倒也數不清了。而近年來,不管是公孫家還是袁家,最愛的交易就是每年以金珠換取那些精騎,其餘不聞不問,雙方倒是其樂也融融。畢竟,累世公卿之家在明珠步障後麵的眼,大約是看不見那些麵朝黃土背朝天的人們的。幸好自舉族入徐無山以來,除了勤勞農耕,也頗有家客族人習武不輟,勇力足使周邊威服——然而,也隻是那一小塊周邊而已。“田大人,曹公正在帳中等候,請。” 國字臉上感懷的神色頓時一斂,翻身下馬整整衣冠,走入麵前大帳撩開的幕中,正色恭謹俯身拜下:“布衣田疇,見過曹司空。”即使是羈旅征途之中,作為一軍主帥之所在,這個大帳裏麵的陳設也堪稱簡單。除了多盞海碗大的銅燈裏粗粗芯子吐焰照得帳中通明如晝,帳外巡邏的身影們分外精幹警覺之外,能說明這是中軍帳的東西,也不過就是兩列長長坐席和一側的沙盤。盤邊數卷絹帛,多半是方輿圖之類。軍隊今日營帳初安,且尚未至戰地,所以議事的坐席上此時空無一人。中間幾案一張,上麵放了幾卷竹簡,想是大帳主人方才所讀之書。更多的竹簡散堆在帳角。田疇暗忖,傳聞曹公行軍之中也手不釋卷,果非虛言。見田疇下拜,幾案後之人長笑還禮,延田疇在左首坐下。“久聞田子泰少有奇名,文雅忠武,亮節高義,能令吏民和睦,夷狄賓服。吾今得見子泰,方知傳聞卻是不實!”田疇一愣。眼前之人身材普通,貌不出眾,大概因為此時已是入夜,未著戎裝或官服,僅穿了一身便袍,頭戴袷帽,兩鬢也已見斑白,卻自有一種懾人的威勢。饒是他曾經朝天子,見公卿,麵對一方霸主如劉虞公孫瓚等人,也不記得以前見過何人能夠不怒而威至此。此人這時正笑容滿麵,配上他多年位高權重叱吒疆場中自然而然形成的氣勢,其實頗有感染力,令人不由心折——不過,若這張臉上笑容換為怒色,那又會令人如何心悸呢?而此人,正一見之下就說他田疇“名不副實”。曹操見田疇發愣,笑的更是開心:“子泰,傳言雖美,也還未能將汝之英武過人形容盡善!”“司空實在謬獎了。”田疇苦笑,一時未能習慣這位司空大人的說話方式。那一向德行堂堂不苟言笑的刑顒收拾行裝去冀州之時,曾跟自己說,曹公法令嚴明,是如今這個亂世正需要的。隻是實在沒有想到,公事上執法峻嚴的一個人,私下裏居然如此不治威儀。但……也許正是這樣的人才能把外麵那些個性如此迥異的營帳們融合成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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