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腿。”


    明珣盯著北野凜的方向,眼底夾雜著一絲打量,“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槍傷。”


    這話一出,牧雲歸凝眉,神情多了幾分嚴肅。


    他知道如今的隱世家族裏,不少家族都對北野家族仰承鼻息,北野凜又是北野家族如今的代家主,地位不低。


    怎麽會有人對他開槍呢?


    北野家的人肯定不會向自己的代家主開槍,一是不敢,二是不能。


    所以,北野凜在來別院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還有別院這把詭異的火。


    到底是誰放的呢?


    目的是什麽?


    沒等牧雲歸想明白,北野凜的心腹便大步地走了過來,“明先生,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在這裏的人都知道明珣在外界曾是醫學組織的掌權人。


    他們的醫生和明珣相比,自然是比不上的。


    北野凜受了傷,非同小可,絕對不能輕率!


    明珣其實不太想去。


    畢竟,知道秘密越多的人,就會死得越快。


    他自己曾經也是上位者,北野凜心裏想的是什麽,他多多少少也是能猜的出來的。


    而且,萬一北野凜得罪了他都惹不起的人,明珣要是去了,豈不是被北野凜拉下水了?


    “明先生?”


    心腹見明珣不說話,眉心擰了下,有些不悅。


    這時,一旁的牧雲歸開口了,“我想問一下,我伯父的情況怎麽樣了?他身體沒事吧?”


    明珣目光詫異地看了眼身旁的牧雲歸。


    他什麽時候這麽關心牧青餘了?


    他不是希望牧青餘早點死了,一了百了嗎?


    怎麽可能還會去在意牧青餘的身體怎麽樣了?


    聞言,心腹眉宇舒展了幾分,耐心地解釋了下,“牧先生沒事了,小牧先生要是不放心,可以跟我們一起過去看看。”


    牧雲歸微微一笑,“那就麻煩了。”


    他目光轉向身旁的明珣,“明先生,不如一起吧?反正你也要去見北野先生,到時順便給我伯父也看看。”


    明珣:“……”


    想要我早點死就直說,不用兜圈子的。


    見狀,心腹便去安排車輛了。


    等他離開後,明珣這才拉著牧雲歸的手臂,壓低了聲音,“你瘋了不成?北野凜都被人開槍崩了,你覺得我們去了還能有命迴來嗎?”


    牧雲歸神色淡定,掃了眼不遠處彌漫著漆黑濃煙的別院,“那你覺得留下來,就會有命嗎?”


    “你……”


    明珣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自然也看到了被黑暗籠罩著的別院,神情嚴肅,“也不知道北野凜到底得罪了誰,不僅衝他開槍,竟然連放火的招數都使出來了。”


    “誰知道呢?”


    牧雲歸沉默地看著這一切,沒有出聲。


    心腹很快備好了車,然後接上他們,便驅車離開了。


    牧青餘是被轉移到了別院附近的一處小別墅。


    這個地方不是很大,連北野凜都很少過來。


    不過,倒也沒那麽容易被人注意到。


    兩人下車後,明珣就被人請到北野凜的房間裏了。


    牧雲歸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心腹並沒有阻止。


    牧青餘也在房間裏。


    他臉色陰沉地看著北野凜腿上的傷,“醫生還沒到嗎?”


    “明先生到了。”


    心腹喊了聲。


    明珣一進來就被房間裏濃鬱的血腥味給熏到了。


    他蹙了蹙眉,不敢有別的臉色,連忙拎著醫藥箱,快步地來到床邊。


    腿上槍傷的位置已經被人用剪刀剪開了褲子的麵料,露出了血肉模糊的傷。


    北野凜失血過多,躺在床上已經有些意識模糊了。


    臉色也蒼白得很。


    牧青餘讓開了位置,眉眼冷戾,“明珣,趕緊給他把子彈取出來,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開這一槍的。”


    北野凜在來小別墅的路上就已經意識模糊了。


    就算牧青餘想問都問不出一個答案來。


    “是。”


    明珣打開醫藥箱,熟練地給北野凜腿上的槍傷清創,止血,然後準備取子彈。


    床邊的不鏽鋼盆上堆滿了止血棉。


    光是看這堆被血染紅了的止血棉就已經覺得觸目驚心了。


    明珣看著這槍傷,眉心緊蹙著,心裏卻在罵罵咧咧開槍打北野凜的人。


    開槍就算了,怎麽不索性一槍把人給崩了?


    還要留下這麽一個麻煩事給他。


    牧青餘注意到明珣的動作頓住了,皺眉,“怎麽還不取子彈?”


    明珣神色頓了頓,迴頭看了他一眼,表情十分複雜,“這槍傷……有些複雜,子彈剛好靠近腿上的骨頭,很接近神經的位置,一旦取子彈的過程出現了問題,就很容易會……”


    “會怎麽樣?”牧青餘雙眸微微一沉。


    牧雲歸也看了過去。


    明珣頓了下,說道,“這條腿就會失去一切知覺,就算傷口愈合,北野先生也很難再站起來。”


    言下之意就是,有可能會成為一個站不起來的廢物。


    話音落下,房間裏陷入了沉重的安靜。


    北野凜的那些心腹臉色十分難看。


    牧雲歸目光在北野凜腿上稍稍打量了一下,什麽也沒說,安靜地站在旁邊。


    “你說什麽?”


    牧青餘滿臉震驚,“你是說,子彈不取出來,他會失血過多而死,但就算取出來了,他也有可能會生不如死是嗎?”


    明珣神色斂了斂,點頭,“是的。”


    他目光幽怨地瞥了眼一旁安靜得仿佛察覺不到他存在的牧雲歸。


    早就說了,他不想來了,非要讓他過來。


    這下好了吧?


    牧雲歸神色淡定,絲毫沒有任何慌亂。


    明珣:“……”


    牧青餘定定地看著北野凜腿上的傷,眼底戾氣一閃而過,“你剛才說一旦出現問題,但這個問題也可以不出現的,對嗎?”


    明珣嘴角微抽,“可這也有很大的概率……”


    “我不要聽什麽很大概率這樣的話。”牧青餘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眉眼冷了幾分,“我也隻有一句話,你要是救不活他,救不了這條腿,那麽你這條腿,還有你這條命,那就得悠著點了。”


    明珣:“……好的,我這就想辦法幫北野先生取子彈。”


    他消完毒,戴上手套,拿起醫藥箱裏的手術刀,開始給北野凜取子彈。


    牧青餘定定地盯著他的動作,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就會傷了北野凜。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


    不過是取一顆子彈而已。


    明珣第一次取得這麽的膽戰心驚。


    手術刀握得比過去任何一次做手術的時候還要穩。


    “哐當——”


    明珣看著不鏽鋼盆裏放著的子彈頭,深深地鬆了一口氣。


    “子彈取出來了,現在縫合傷口。”


    不止北野凜的命保住了,他自己的小命也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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