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沒有說話的秦語微抿了抿唇,開口問道,“晚晚還做了什麽?”


    聽到這話,諾裏斯神色一頓,隨即看了眼身旁的林暮笙。


    林暮笙沉默了幾秒,“她救了很多人。”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暮笙的身上。


    她低眸,給自己慢條斯理地倒了杯茶,然後繼續說著,“她花了很大的代價,救了好多的人。”


    “其中……就包括你?”秦語微問道。


    林暮笙嗯了聲,“包括我。”


    諾裏斯垂眸,什麽話也沒說。


    秦語微凝著眉,看向秦老爺子,“很多年前您告訴我,秦家會有一劫,需要隱退,不再出現在眾人麵前,倉促地將一脈分支送出隱世家族,連同我,一起送出去,是為了護住秦家一脈。”


    她定定地看著秦老爺子,不錯過他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江北他們看向秦老爺子他們。


    秦老爺子深深地歎息了一聲,然後才說道,“是,也不是。”


    他看著秦語微,“微微,你是秦家這一輩資質最優秀的那個,秦家得以有今日,並不是憑空而來的,欠人家的,我們總歸是要還的。”


    除了諾裏斯他們,江北幾人聽著這話都有些雲裏霧裏的。


    所以,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秦老爺子看著遠方塔樓的方向,即便是在黑夜裏,它依舊是很多人指引方向的明燈。


    “很多年前,秦家的卦師就算出秦家會遇到千年一遇的貴人,貴人的出現會徹底地改變秦家的命運,也讓我們所有的族人都能活得像個正常人,但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會有什麽代價都不付出就能得到的東西?”


    所有人都安靜地聽著秦老爺子的話。


    “果然,貴人真的如期出現,她真的救了很多秦家的族人,也徹底地改變了秦家的命運,但同樣,她也為了救我們,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江西下意識地問了句,“什麽代價?”


    秦老爺子神色微頓,輕歎,“我不能說,從那之後,秦家便有了家訓,當年一事,絕對不能再提起半句,也不能向後輩泄露半句。”


    “正因為這個代價,卦師選擇了逆天而行,以命相抵,替貴人算了一卦,也替她改變了命運的軌跡。”


    北野煦眼底閃過一抹震驚,“原來,隱世家族裏相傳有卦師能替人改命是真的?這竟然不是傳言?”


    秦老爺子微微搖了下頭,歎了口氣,“改命這件事可是逆天而行,每個人本該就有自己的應有的命數,強行改命是要遭到反噬的。”


    “所以,那卦師……”


    秦老爺子眸色黯淡了幾分,沒有迴答這個問題,繼續說道,“但要徹底改變命運的軌跡,也要吃上一些苦頭。”


    “什麽苦頭?”


    “曆遍愛恨嗔癡,眾叛親離,萬念俱灰,尋尋覓覓,愛而不得,香消玉碎。”


    話音落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這哪兒叫做什麽一些苦頭?


    簡直就是慘絕人寰了!


    活著就很痛苦了,死了還讓人家愛而不得。


    江西和江北沉默地對視了一眼。


    兩人已經意識到了秦老爺子口中的貴人到底是誰了。


    “那……現在呢?”


    他們都下意識地斂聲屏氣,緊張地看著秦老爺子。


    秦老爺子頓了下,“否極泰來。”


    兩人聽到這話,這才終於鬆了口氣。


    但江西還是想起了什麽,問道,“老爺子剛才說欠人家的,總歸是要還的,是……怎麽還?”


    這會兒,秦語微心裏已經有了大概的答案了。


    秦老爺子隻是輕輕一笑,“貴人用了自己的命來給我們秦家改了原本的命運,那我們自然是要換她一個新生的。”


    新生?


    在座幾人都不是頭腦發達的人。


    聽到這裏,幾乎已經能推斷出來秦老爺子話裏的新生到底是什麽意思了。


    剛才秦老爺子也說了,秦語微是這一輩資質最好的,自然是要她來還這個因果。


    所以……


    她生出來的孩子自然就是……


    秦家被改了命的貴人。


    也就是,虞歸晚。


    江北幾人頓時突然覺得自己的大腦不夠用了。


    還有個謎底沒解開。


    “那塔樓裏的幽冥靈石呢?它到底是用來做什麽的?”江西又問道。


    秦語微是知道秦家有一塊幽冥靈石,但一直沒有機會見過。


    她好奇地看了過去。


    秦老爺子沉默了幾秒,都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個問題了。


    一旁的諾裏斯突然開口,“一命隻能抵一命,但若是不止是一命,就不止是這個代價了。”


    江西眼睛微微瞪大,“還有誰死了?”


    江北突然察覺到一旁沒怎麽說過話的林暮笙的臉色微微變了下。


    他先是一愣,隨即瞳孔地震,“……?!”


    不會吧?


    諾裏斯垂下眼眸,“她其實是一個很怕疼的人。”


    話音落下,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從小到大,她都被他嬌生慣養長大的,有他在的時候,什麽都輪不到她做什麽,一切都有他安排好了,可即便如此,她也沒有被慣壞。”


    “她天賦很高,不管看什麽書,隻是隨便翻一翻看一眼,就能一字不落地記住。”


    “不管學什麽,她都能很快上手,然後沒多久就會超越其他人。”


    “本來,他們很快就要結婚了,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隻可惜,上天就是不喜歡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


    聽到這裏,幾人都已經意識到了什麽,也猜到後麵的結局了。


    “那後來呢?”


    “後來……”


    諾裏斯陷入了迴憶,腦海中浮現了那道纖瘦的身影緊緊地抱住懷裏的男人,崩潰失聲痛哭的畫麵。


    也想起她是如何不假思索地拿起匕首用力劃開手腕,任由鮮紅的血液染紅了那塊幽冥靈石,傷痕深可見骨。


    “她不認命。”


    “她說,既然她這一生注定貴不可言,那她便用這一生的無憂順遂,富貴尊榮來換一人重獲新生。”


    “即便,眾叛親離,愛而不得。”


    “她隻要他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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