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再也控製不住了,月青綾嗚咽一聲,捂著小臉哭出聲來。


    「青綾,你怎麽了?」老板娘嚇了一跳,桔子也顧不上剝了,安慰道:「他也不是不迴來了,你也知道,這人啦,身在江湖就由不得自己了。江湖有江湖的規矩,除非他退隱江湖,再也不過問江湖中事,才能安心當個老百姓呀!」


    「嗚……」月青綾仍抽抽咽咽地哭得不可抑製。


    「他今兒一早走的時候還跟我說,兩年內一定將那此瑣碎破事都處理好,‘金風細雨樓’雖然倒了,作孽可不少,他長久地留在這裏,是要給鎮上惹來麻煩的。」老板娘撫了撫月青綾長長的黑發,忽然笑道:「這姓蕭的,除了殺人,也沒什麽長處,脾氣又壞,對你倒是不錯。也不枉你這樣關心他,當初他救下你,又千裏迢迢地來咱們鎮上托孤,大概是他這輩子做得唯一一件好人好事哩!曲帳房有一迴刻薄地說,你倆差了有十二歲呢,到底是把你當閨女還是當妹子?咱們蕭大爺憋了半天,才悶悶地說不是閨女。於是皇甫先生又打趣說那就是兄妹情深了?哈哈,姓蕭的難得臉紅,那樣子真是笑死人了!」月青綾整個呆住了,她愕然地抬起頭,掛著兩行清淚瞪著老板。


    兄妹情深?他把她當成妹妹?兄妹之間能做夫妻之事嗎?


    也難怪!他一開頭並不要她,當她得知他中了合歡散時,走近他,想救他,他卻說別過來!


    原來他一直拿她當妹子,就像曲帳房、皇甫先生、荊獵戶他們一樣,是妹子,不是愛人……


    如果沒有昨夜之事,他大概還能多留在鎮上一些時日,可是在發生了一些不該發生的事情後,他哪還有顏麵留下?所以他幹脆走得遠遠的,讓她看不見找不著!


    月青綾雙手掩麵,在老板娘了然又溫柔的目光中,再次痛哭失聲……


    什麽隻要兩年,他就會解決所有的事情?蕭殘夜這個王八蛋!臭男人!說的話從來就沒算數過!


    直到整整過了三年後,那位在江湖上已經銷聲匿跡的前天下第一殺手,蕭殘夜大爺才又重新出現在烏龍鎮。


    這次來,相比起幾年前,可算要落魄得多了。


    一臉的落腮胡子好像一個月都沒刮過;一身好像好久都沒換洗、還破了好幾個洞的粗布衣服;一雙綻了口子的靴子,以及背部的兩處未愈合的刀傷。


    如意客棧內,蕭殘夜正狼吞虎咽地一手抓著饅頭,一手抓著大塊鹵牛肉,根本來不及使用筷子。


    「哎喲,這個是不是才從原始部落裏逃出來呀?怎麽吃東西都變了個德性?我們可都是文明人哩!」曲帳房仍然是抓著機會就損人。


    「是呀!想想幾年前,那氣勢、那風頭、那殺氣,可是無人能及呢!」皇甫先生跟著落井下石。


    「所以我常常講,人出生的時間是命,經過的階段是運,所處的環境是氣,加起來就是所謂的命運和運氣。生老病死、伴侶子孫、財富功名,就是命運……早叫你去天仙觀算一卦,你偏不信邪,看!可走了黴運了吧。」花道士一臉的幸災樂禍。


    「這個,是不是就叫做虎落平陽被犬欺呀!」元公子趕緊找著機會插嘴。


    「嘿嘿……呃?」眾人幹笑了兩聲,再目光一致地瞅向元媵。


    這話用在這個情形下也不算錯,可怎麽聽著就這麽別扭?


    蕭殘夜充耳不聞,隻顧著埋頭填飽肚子。


    「蕭大爺,慢慢吃,富公公還在炒菜。」前年才剛來鎮上落戶的瞿農夫,一臉關懷地又端來一盆熱騰騰的大饅頭,無比誠摯地說:「久仰您的大名,今日一見,晚輩真是三生有幸……」


    正坐著慢條斯理喝茶的老板娘一聽這話就樂了,「三生有幸?還晚輩?小瞿你這也太抬舉他了吧?」


    「老板娘,您有所不知,我當年在吳越國衙門裏當差,蕭大爺的名號就已經如雷貫耳了。吳越國的皇帝是個十足的昏君,貪婪暴虐,底下的老百姓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一年到頭辛辛苦苦的還吃不飽穿不暖,稍有反抗就背個造反之名,最後落到個殺頭的下場。」瞿農夫兩眼含淚,十分沉重地一一訴說著:「幸好蕭大爺麵惡心善,有著一顆仁愛之心,不忍我吳越國百姓受苦受難,孤身一人潛入皇宮將那昏君的頭顱割下!」


    麵惡心善?仁愛之心?說誰?蕭殘夜?


    沒搞錯吧!除了一臉感激的瞿農夫和毫不變色的蕭殘夜,其餘眾人一個個目瞪口呆,猶如在聽一千零一夜。


    「不僅如此,他還果敢地將昏君頭顱懸掛於城門之上,以示警戒。這等大仁大義的作為,真可謂大快人心啊!」瞿農夫豪情滿懷地繼續歌頌,「小的當時聽聞有關蕭大爺的俠義之事,實在是萬分敬仰……」


    「一千兩。」這不就連蕭殘夜自己也聽不下去了,騰出一隻手,朝他伸出一個指頭。


    「嗯?」瞿農夫停下長篇報導,不解地看著心目中的大英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惡屠夫的枕邊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何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何舞並收藏惡屠夫的枕邊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