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驕陽升起,枝頭上兩隻黃鸝鳥輕輕歌唱,直至黃昏來臨,洞內依然漆黑一片,唯有一絲清香縈繞,帶著汗濕味的曖昧之意。


    待無情睜開眼來,入目的竟然是寬闊有溫度的胸膛,那種體溫灼熱著她的身子,令她魂不守舍。


    抬眸望著那精致的五官,瞧著那溫潤晶瑩的雙唇泛著淡紅色。


    殷司緩緩睜開眼睛,“你醒了。”


    “嗯,我。”無情的話還沒說完,不經意垂眸竟然看到自己胸前隻有肚兜遮蔽,自己胸前的高聳正抵著殷司汗涔涔的胸膛。


    “啊。”她大叫一聲,趕緊推開殷司的胳膊,身子向後仰去,腰一扭馬上就要跌倒在地了。


    殷司趕緊拉住她光滑的胳膊,將她帶入自己的懷裏。免得她穿得這麽少掉到冰涼的泥土地上。


    “你對我做了什麽?”她就算是鬼,此刻也不過是個嬌羞的女兒家,一醒來就看見自己和一個男人幾近赤身裸體的擁抱在一起,她不瘋才怪。這和跟話本裏的不一樣。


    殷司見她在自己懷裏不停地扭動,微皺眉頭,“先別動,我可以跟你解釋。”


    無情臉騰地一下紅了,“我先穿衣服。”她趕緊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裳,迅速套在身上,將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膚包裹起來。


    殷司見她魂魄具態穩定了許多,看來她暫時沒有危險了。隻是他現在有些無措,不知該跟她如何解釋剛才的親密行為。


    無情有些賭氣,看到地上有她帶迴來的包裹,直接提起來摔在殷司的身上。那些瓶瓶罐罐砸到殷司身上,直將他光滑白皙的鎖骨砸出一道紫紅色印痕來。還有那飛揚而起的藥粉,撒了他一嘴唇。


    從未有人這樣對待過他,他的一雙丹鳳眼,眼角輕輕一挑,眼眸裏充滿著不解和疑惑,有一絲後悔救她。


    無情有自己的尊嚴和臉麵,如今被他給玷汙了如何能不生氣?話本裏有這種橋段,茶館裏說書的也說過,有登徒子覬覦小姐容貌,硬是給小姐下藥迷暈了,乘人之危,最後的下場多半是小姐不敢羞辱而自盡。


    雖說他長得俊美無比,但那行為也是齷齪可恥的。他竟趁自己暈倒行不軌之事,實在太過分了。


    “我原以為你是正人君子,沒想到是卑鄙小人。哼。”無情扔完東西發泄後朝殷司怒吼道。這些詞都是她從話本裏學來的。


    她說完就要離開山洞,看到山洞口有他的衣服遮蔽,正準備將他的衣服扯下來。突然後背傳來一陣溫暖,他竟從後麵將她緊緊抱住。“別出去。”


    趁著她愣神之際,迅速將她拉到洞口裏。殷司白皙的臉上有了一絲紅暈,是因為怒氣。當國師這麽久還從來沒有比這更為傷神生氣的事。


    殷司撐著手抵在洞壁上,俯視著她,眼眸裏充滿著無奈。“現在太陽高照,你不能出去。”


    無情隻一抬眸便能看到他英俊的臉龐,心裏有種奇怪又不安分的情愫。


    “我不用你管,我偏要出去。”她就是這麽別扭,在地府裏除了尊主,誰都不能讓她忍氣吞聲。


    殷司提高了音調,顯得有些冰冷,“我為了救你,損了法力和魂魄,你竟還要自己出去送死?”


    “救我?我怎麽不知道?”此刻的無情顯得有些蠢笨,至少在殷司心裏是這麽認為的。


    他隻好耐心解釋道,“黎明前你負傷迴來,魂魄甚虛,我用自身地魂為你凝魂。剛才我們那樣就是因為這個。”說到最後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哪個?”偏偏無情的性格如此,打破砂鍋問到底,啥事都要跟她解釋個明明白白。


    殷司輕輕唿了一口氣,算是敗給了她。“祛除衣物,脈絡相對,剛才抱著你就是為了救你。我本不願意這樣做,畢竟。”他沒有說出‘畢竟’後麵的話,緊接著又繼續說道,“若不是你昨夜救了我,我也不會這樣做。”


    殷司心裏很明白人與鬼之間的距離,更何況她的身份更為特別。


    無情聽他說這話,不知為何鼻頭發酸,有些委屈。聽他心裏的話,救她還是為難他了?


    “喏,這是我昨夜弄來的藥,都是給你治傷的。”


    殷司瞧著地上散落的藥瓶和藥包,頭疼不已。他隨便一看,其中竟然還有安胎藥和壯陽藥。


    “你真的要用這些藥給我治這外傷?”他十分不解,她到底是怎麽想的。


    無情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可是跑了三家藥鋪,這家藥鋪最大,我將所有的藥都弄過來了。你啥病都能給你治好。”


    殷司隻能幹笑一聲,“你考慮得很周全。”


    “那當然了,我跟你說件有趣的事,我鞭子一揮把所有藥卷走了,那老板嚇得暈過去了,特別好玩。”無情哈哈大笑,前俯後仰,極為暢快。


    殷司神色有些凝重,本著說教的口吻,“你怎麽能如此欺人?”


    看著眼前這個毫無規矩,做事自私又霸道的女鬼,他心裏堵得慌。


    無情不屑說道,“既然我有那戲耍人的本事為何不用?你就是愛管閑事。”


    “我愛管閑事,罷了,我不跟你說。”殷司麵對這麽一個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女鬼,認輸了。


    他坐在地上,輕輕閉上眼睛,準備運氣。


    無情看到他靜默不語的樣子,喊了他好幾聲都不應。輕輕蹲下身子來,細細瞧著他。


    他現在這明顯是生氣的樣子,她說的話肯定惹著他了。


    哎,算了她不跟長得俊俏的男人計較。他這模樣可真像九重天上的神仙啊,可她從來沒見過神仙。整日裏在陰暗的地府裏,如今在陽間瞧著他這麽一個光彩照人的模樣,心情都感覺好了。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上了他的鼻尖,當殷司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眸中煥發出的光彩帶著三分怒意,七分詫異。


    兩人鼻尖對鼻尖,無情可以清晰感受到他鼻間散發出來的溫熱之感,噴灑在她的臉頰處,吹著她臉上細膩微小的絨毛,感覺癢癢的。


    “你做什麽?”殷司話語冰冷。


    無情嚇了一跳,好在反應過來,硬氣十足地說道,“你臉上有東西,好像是藥粉。”


    無情拿起地上那包散開的藥粉在殷司麵前晃,就是在證明她所說無假。


    殷司看著眼前藥包上明晃晃的幾個大字‘滑胎散’,百感交集,眼睛睜大,緊緊盯著那幾個字再轉眸看向無情,雙唇微動,不知道該說什麽。


    無情瞧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伸手抬起衣袖輕輕地給他擦掉臉上的白色粉末,然後故作輕鬆地說道,“這下給你擦幹淨,沒事了。”


    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攤攤手。又從地上那麽多藥裏麵找了一瓶明顯寫著外傷消炎的瓶子,半蹲在殷司一側,將藥瓶裏的藥水滴在他的傷口處。


    做完之後一副邀功的精氣神,“看,我已經給你上好藥了,不疼了吧。”那眼神分明是在說‘快來感謝我啊。’


    殷司瞥著自己裸露的傷口,周圍撕碎的衣料沾了藥水,濕噠噠的。


    “你之前沒有為別人上過藥?”


    “你怎麽知道?我這可是第一次給別人上藥治療傷口呢。”她笑說著,唇角樂開了花。


    殷司輕輕點頭,心裏默然。誰人不知上藥之前要先清洗傷口,避免感染。


    他垂下頭,左手撐著準備重新給自己處理傷口。


    無情見他如此,一下氣急了眼,扯住他的手就是不讓他動。“我都給你弄好了,你這是要幹嘛?難道是嫌棄我弄的?嫌棄我是個鬼,你是堂堂的國師大人?”


    她一副委屈的樣子,說到情深處竟眼眸裏含著淚花。


    殷司隻好認了,“你包紮得很好,謝謝。”


    “那就好,這麽說就對了。”她熟稔地搭上他的右肩,輕輕一拍牽動了他的傷口,他也隻能忍著。盡管衣料粘連著傷口處,稍一動就疼的鑽心,他也要忍住,因為他抗拒不了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


    “黃昏了。”無情興高采烈地說道,這意味著她馬上就可以出去瀟灑了,困在這山洞裏,雖說有個大美男,但還是有些無趣。


    “嗯,我們就此分別吧。”殷司已經整理好了衣著,準備出去。


    “為什麽?”無情心裏有絲失落。


    “我與三王爺走散,必須盡快迴去。”他身為國師,必須以國事為重,城中死屍不除,他絕不踏出南陽城。


    無情有些不高興,心裏多希望他留下,可他偏偏執意要走,她索性就賭氣說道,“好呀,那現在就走。”


    他們出了山洞,皎潔的月光照射在密林中,顯示出不同尋常之感。


    無情不想和他分開,刻意找機會找話題。


    月亮像銀盤,閃閃發亮,照得他五官更為通透迷人。林中偶有蟲鳴鳥叫聲,伴隨著陣陣寒風。


    她突然想到了話本裏的一幕,公子和小姐互訴衷腸。


    “你知道我的名字嗎?”


    被她這麽猝不及防一問,殷司隻好迴道,“不知。”


    “我叫情兒,情意綿綿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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