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澄放慢了語氣說道,“除了王陳兩家,想必還有錢郡丞與侯爺同流合汙。除去王陳兩家的同時,順手帶上錢郡丞。”


    候禦風訕笑道,“美人準備給錢郡丞安個什麽罪名?”


    清澄神色陰冷,淡漠說道,“與王陳兩家勾結,監守自盜,徇私枉法。醜事被巫醫知曉,事情敗露之際,將巫醫殺死,又嫁禍於沈清澄,其心可誅。”


    候禦風對著清澄,鼓掌聲響起。“好一個順水推舟,天衣無縫。美人可真是在意自己的名聲。”


    “無論是名聲還是清白,我都很在乎。”的確,她很在意這些。不想為祁嚴添麻煩,她也要為自己洗清罪名,風光地重迴聖都。


    候禦風站起身來,走到清澄麵前,不顧清澄反抗,捏緊了被角,準備撩被而起。


    “這下恐怕美人的清白要毀在本候的手裏了。”


    “你敢。”清澄瞪著眼,憤怒地說道。


    “隻許美人栽贓嫁禍,不許本候陷害於你嗎?你的清白沒了,太子還會喜歡你嗎?”候禦風神色徒冷,危險異常。


    “玉鑒交給太子,你還能活著嗎?”清澄不懼他的威脅,迎頭直上。


    “好,就依美人的。”候禦風突然放緩了語氣,答應了清澄的條件。


    清澄暗自鬆了一口氣,“多謝侯爺舉手之勞。”


    “等著吧。”候禦風眨眼,輕笑,出了營帳。


    她不能讓自己身上有任何汙點,讓祁嚴為她煩憂。


    接著七天,清澄都沒有見過候禦風。幾日都是祁嚴陪伴,和她一起用膳,花心思命人頓藥膳給她吃,陪她談天說地,日子好不美好。


    這幾日兄長也來陪她說過話,要她注意安全,還說了軍中有細作的事情。


    “那日我同秦業潛入淩邱境內,領命刺殺蘇世子,不料在山丘中迷路錯過時機,因此太子認為我是給蘇世子通風報信之人。近日,總有暗衛監視跟蹤於我。我擔憂會牽累你。”沈從筠眉宇難掩煩躁。


    “依兄長所說,秦業最有可能是叛徒。他故意知錯路,為蘇世子逃脫爭取時間,又派人通風報信,讓蘇世子早做準備。一方麵他與蘇世子做交易得好處,另一方麵陷害報複兄長。隻是他堂堂秦家二公子,為何要做叛國之事?”


    沈從筠沉思了一會,言語道,“你有所不知,如今秦家兵權被分釋,秦老將軍年事已高,無法插手軍中事務,舊部下有些已經收編進太子的軍隊。此次太子坐鎮,將秦肅壓下一頭,秦肅心裏很不服氣。秦家在大祁難有建樹,淩邱國也許會給他們想要的。”


    “如此,隻要讓秦業自己承認,才能讓聖上相信秦家的反叛之心,大逆不道。”清澄語氣堅定而又自信。


    “如果他自己能承認,那倒真是好了。”沈從筠並沒有把清澄的話放在心上,隻當她是在開玩笑。


    “兄長還是派人盯緊秦業,一定要抓到他通敵的證據。”清澄言語幹脆,顯得有些淡漠,令人不敢直視。


    “對了,朝廷傳來消息,後日押送糧草的隊伍就會到,不知來人是何?消息很嚴,打探不到。”


    清澄輕點頭,坐起身來,捂嘴咳嗽幾聲。


    祁嚴撩帳而起,沈從筠趕緊退下,祁嚴別有深意地說道,“軍中事務繁雜,沈副將還是少往這裏跑。”


    “屬下知罪,屬下告退。”沈從筠迅速退下。


    祁嚴麵向清澄時,唇角含笑,如翩翩俏公子。“我扶你出去走走。”


    “好。”在祁嚴的精心照料下,清澄已經能站起來走路了。


    今日陽光正好,前方波光粼粼的湖麵,心曠神怡。


    湊巧,秦肅迎麵走來,對太子行禮後,眼眸不善,一直盯著清澄。


    “難得太子有此等閑情雅致,美人作伴,心情甚好。”秦肅這話明顯針對祁嚴。他自認剛正不阿,遵紀守法。


    清澄知道秦肅是衝著她來的,還在士兵麵前談論太子的行為,意欲告訴在場的士兵,太子行為不檢,大敵當前,隻顧美色。


    祁嚴慢條斯理地說道,“聖旨已下,糧草送到後,你隨軍迴聖都,聽候發落。這幾日最好麵壁思過。”


    “你,太子說得是。”秦肅氣得滿臉漲紅,受辱難堪。


    “那請迴吧。”祁嚴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完全無視秦肅那張黑炭臉。


    秦肅走後,清澄掩嘴輕笑,“這恐怕是秦將軍第一次麵壁思過吧。”


    “享受了幾十年,該是吃點苦頭的時候了。”祁嚴輕笑,眼眸裏噙著深沉的意味。


    “太子也會說笑。”清澄調侃道。


    入夜,霜寒露重,背後的傷口隱隱作痛,她忍著,慢慢睡著了。


    後日,照例隨祁嚴散步談心,秦業騎著駿馬,臉帶喜色,稟報道,“我大祁的糧草運到了。”


    祁嚴眼眸裏也是驚喜,遙望遠處兩輛馬車先行,後麵押運著幾車糧草。


    不出意料,押運糧草之人應該是祁麟,倒真是如他所願了。


    祁麟從馬車中下來,那明亮妖媚的五官最奪人眼球,邪氣張揚的眼神,直直地打量著在場的所有人。目光觸及到清澄與祁嚴並肩站立的時候,迸發出一絲寒意和不爽。


    清澄神色一怔,沒想到會再次見到祁麟。盡管他因長途跋涉,有絲困乏,卻還是難掩眸光閃爍,當真是耀眼明亮。邪氣十足的眼神,散著危險的意味。


    他坐在輪椅上,走到祁嚴麵前,神采奕奕,得意洋洋,“太子好久不見,驗證虎符吧。隻要是祁麟想做的事就沒有做不到的。”他此舉在炫耀,當初朝堂之上,父皇沒有派他領兵,他執意要下虎符,就是等著今日這一刻。


    祁嚴輕笑,“好。”


    兩人將兩半虎符合在一起,原本契合的棱角磨平不少。


    秦業站在一旁,心懷鬼胎,沒想到三王爺也來戰場上分一杯羹,以後行事定要小心。


    祁麟直接越過祁嚴,走到清澄麵前,嘴都沒張,衝著清澄壞笑,伸手一把將清澄推倒,一臉嫌惡地說道,“哪來的東西,阻擋本王的路?”


    祁嚴一把將清澄扶起來,眼神淡漠,直視著祁麟。“這是戰場,不是任由你胡鬧的地方。”


    祁麟嗤笑著,“本王看太子才是在胡鬧吧,戰場上竟然出現了女人。太子既然這麽饑渴,上戰場不是耽誤事嗎?”祁麟言語火辣,難聽至極。


    清澄和祁嚴臉色微變,和他這種人對話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你,住口。”祁嚴怒意橫生。


    祁麟樂得哈哈大笑,“說你饑渴,你就生氣了?看來除了饑渴,還有種欲求不滿的暴躁呢。”祁麟就樂意見到祁嚴這吃癟的樣子,心裏別提有多爽了。


    “來人,推三王爺下去休息。”祁嚴用得是‘推’字,這是他第一次拿祁麟的雙腿說事。


    “祁嚴,你真是好樣的。”祁麟雙手緊扣在輪椅上,青筋暴起,隱隱發抖。


    一旁的秦業看戲不言,心中已有打算,準備利用三王爺和太子不和一事,從中謀取利益。


    “三王爺,後麵那輛馬車裏坐的是誰?”秦業轉移話題,為祁麟緩解尷尬。


    祁麟斜勾雙唇,張揚明媚,迴眸轉身,看著馬車,調笑道,“能隨本王一同來戰場的必定是尊貴非凡之人。不知太子見到他是否開心呢?希望沒給你添麻煩啊。”


    祁嚴盯著馬車,猜想到底是誰來了。


    祁麟吩咐旁邊的冷南風,“還不快請尊貴的國師大人下馬車。”


    “是。”


    眾人一驚,竟然是國師殷司,他為何會來此?


    祁嚴趕緊迎上去,優雅地行了個禮,“不知國師到來,有失遠迎。”


    殷司一席白衣,手執羽扇,謫仙之姿,與這荒涼的戰場格格不入。


    “希望沒有給太子添麻煩。”殷司輕笑著,令人捉摸不透。


    祁嚴趕緊說道,“一路困乏,國師先休息吧。”祁嚴不知國師為何迴來,想著拖延時機,盡快搞清楚國師所來意圖和父皇的旨意有何關係。


    殷司應了一聲,與清澄擦肩而過時,抬眸看向清澄,唇角勾起的笑意令人玩味。


    祁嚴命人將清澄送迴營帳之後,轉身進入了祁麟所在的營帳。


    與他開門見山,直言道,“除了押運糧草一事,父皇還委派你有何任務?”


    祁麟坐在火盆前,伸手烤火,白皙的臉頰有絲微紅,特別猖狂地迴道,“為何要告訴你?”


    “你不說,我也會知道。國師此番前來的目的呢?”祁嚴倒了一杯熱茶遞給祁麟。


    祁麟低頭瞥了一下茶杯裏褐色的水漬,一把將茶杯打翻。“這水這麽髒還能喝?怪不得見到太子的第一眼,就覺得有點髒。”


    “祁麟,這是戰場上,不容你我內鬥。你若不聽,我自有辦法讓父皇將你召迴。”祁嚴對祁麟這種拒不合作,任性妄為的態度非常反感。總覺得他恣意妄為,難以信賴。


    祁麟冷哼,“放心,我和你任務不同。父皇收到密報,南陽混亂,有身染怪病的人吃人,命我徹查清楚,若是病就治,若非病就殺。為免引起恐慌,特封鎖消息。而國師占卜,戰事不順,人命關天,他需要親自前來,順便將巫醫被殺一事調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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