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澄目光觸及到他的臉龐時,不自覺嘴角上揚。初陽和煦,照射在她眼角的朱砂痣上,光彩多人,扣人心弦。


    前麵站著的是五公主祁琦,轉身迴眸就看到清澄微笑的樣子,一下子變了臉色,揚起高高的頭顱,對她冷嘲熱諷道,“你少打皇兄的主意,你配得上嗎?”


    清澄聽此,斂下唇角笑意,恢複了往日沉寂淡然的神色。初陽籠罩著他,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隻是他為何不似往日那般清和微笑。隻要見到他恢複如初,她就心滿意足了。心底裏的愧疚和陰霾,一掃而盡。


    也許陰遲寒說得沒錯,人各有命,生死早有定數。


    與清澄相對而站的沈若雲,微微揚起下巴,明媚的妝容,恰當好處的微笑,美豔動人。眼眸正直直的注視著正前方,祁嚴。


    五公主祁琦因為擔憂皇兄的傷勢,刻意在下朝必經之路,等待皇兄。可現在她怎麽覺得倒是為後麵那兩個女人辦了好事,早知道就不帶這兩個討厭的女人來了。


    祁嚴與她們迎麵而來,步伐穩健,撩起的微風,揚起了衣訣飄飄,好一個陌上白玉公子,琢玉粉白,器宇軒昂。


    祁琦興衝衝地上前,嬌嗔喊道,“皇兄,病好了,為何不早點告訴琦兒,琦兒好擔心啊。”


    祁嚴寵溺地看著祁琦,衝著祁琦露出他專屬的微笑,眼眸裏柔和的光芒,令人頓覺溫暖。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覆在祁琦的額頭上,溫柔地說了句,“多謝琦兒,迴去吧。”


    說完,隨著他手指的抽離,腳下的步伐依然向前邁去,好似完全沒有看見祁琦身邊的其他人,包括清澄。


    清澄看到他時,唇角勾起的笑容如盛開的繁花,再看他不停留的腳步,寡淡的眼神,臉上的笑容一瞬凋零殆盡。難道祁嚴還在怨怪她?畢竟是她將他置於生死攸關的境地,他臥榻吐血的那一刻,一定很痛。


    可是他那樣的無視代表著什麽?他們再也不是朋友了嗎?清澄的眸光黯淡無采。


    沈若雲恨得牙癢癢,她自認為已經表現的很好,注視太子的目光含蓄又生情,瑩瑩神采,令人惜容,可太子竟然冷漠地離開了。


    祁琦一個漂亮的轉身,高高揚起的下巴,盡顯驕傲與高貴。話語充滿奚落,“皇兄猶如花中貴族,散發芳香,吸引了蝴蝶,也讓你們這些臭蟲趨之若鶩,臭蟲永遠是臭蟲,妄想羽化成蝶,以後不要圍繞在皇兄身邊。本公主都嫌你們發臭。”


    祁琦說完,還故意拿手帕捂住口鼻,恨不得離清澄,沈若雲兩人遠遠的。


    沈若雲美目流轉,迸射出毒辣目光。此時也不好頂撞公主,微微側身,當做沒聽到五公主的話。


    祁琦越發得寸進尺,對清澄多有偏見,指著清澄嘲諷。


    清澄神色冷然,直直走向祁琦,祁琦被清澄嚇了一跳,後退了半步。


    “公主可聽過臭味相投的典故?我是公主伴讀,整日伴隨公主左右,是否也能稱之為‘臭蟲呢?”清澄一個反問,讓祁琦啞口無言,氣得直跺腳。


    “你,你太可惡了。”祁琦怒不可赦。


    沈若雲在一旁聽著清澄的反駁,心裏爽快極了,恨不得沈清澄再說一些駁斥公主的話。


    “公主有何吩咐?”清澄不卑不亢,一雙翦瞳冰冷無感。


    祁琦惱羞成怒,猛地揚起胳膊,手掌就要落在清澄臉龐上。


    忽得一清朗之聲響起,“住手。”


    是太子,祁嚴。祁嚴衝過來,將祁琦高舉在半空中的手腕握住,眸底盛著擔憂看向清澄。


    清澄與他對視,令人的視線好似橫過了祁琦,交匯在一起。雖不言語,也知對方的心意。


    “皇兄,弄疼琦兒了。”祁琦痛得緊皺眉頭,狠狠的瞪著祁嚴和清澄。


    祁嚴趕緊放開祁琦的手腕,唇角彎彎,勾起眼角處的漩渦,輕柔地安慰道,“是皇兄的錯,請琦兒原諒皇兄。”


    祁琦不滿地嘟著嘴,“哦。”


    祁嚴又好生安慰了幾句,祁琦才止住眼圈打轉的眼淚。


    清澄一直注視著祁嚴,她以為他剛才無動於衷地走過,是在怨怪她。他又及時出現,為她擋下公主的巴掌,這代表他們還是朋友。他果然不是那種嫉恨,心胸狹窄之人。


    一旁的沈若雲,看到此景。內心已是波濤洶湧,什麽時候他們竟然親密到了如此地步?她必須加快行動了,絕不能讓沈清澄這個賤人捷足先登。


    “公主,沒事吧。”沈若雲刻意打斷他們兩人的眼神交流,以提醒公主從中破壞。


    “哼,本公主怎麽可能沒事?”祁琦摔袖離開。沈若雲趕緊追了上去,迴眸狠狠瞪著沈清澄。


    清澄站在祁嚴麵前,唇角微翹,“你痊愈了?”


    “嗯。”祁嚴淡雅的嗓音,猶如空穀幽蘭。


    “那就好。”清澄依舊揚起唇角,笑容優美淡雅。


    祁嚴正欲說話,卻被不合時宜地打斷了。


    “喲,太子好有閑情雅致啊?剛才才在大殿上說要為江山社稷,肝腦塗地。現在就忙著和女人卿卿我我呢?你還沒當上皇帝呢,就想著為後宮添人充庫了?”祁麟調笑戲弄的話語,帶著尖利的刺。


    祁嚴見他,沉下了笑容,神色冷清。“不勞皇弟費心。”


    “說得極是,那就讓皇兄好好費心吧。聽說愛算計,費心機的人不長命哦。”祁麟說完,笑得酣暢淋漓,手還指著清澄,莫名其妙地大笑,好像眾人在他眼裏就是個笑話。


    祁嚴眼神變得冷然起來,對於祁麟的譏笑,不反駁,不上心。


    轉而對清澄說道,“我還有要事處理,你先迴去吧。”說完,快步向前走去。


    清澄側身迴眸一看,遠處還有幾名朝臣正等著祁嚴過去商議事情。


    清澄剛一轉過身來,猛地就看到祁麟一張放大的俊臉,正盯著她看,猝不及防嚇了一跳。


    “三皇子有何事?”


    祁麟笑得邪魅,忽得收起笑聲,變臉極快,怒發衝冠,指著清澄冷冷地說道,“掌嘴。”


    祁麟刻意揚起手臂,朝著清澄臉頰處扇去,其實放緩了速度,要作弄她一番。


    清澄不是逆來順受的人,自然是要躲開的,臉頰處一陣掌風掠過,臉上有些滾燙。饒是她再好的忍耐力,麵對祁麟這般突如其來的羞辱,也會憤怒反擊。


    清澄秀眉緊蹙,揚起下頜,瞪著秀麗的眼眸,水霧汽的眸底染上了慍怒之色。


    “你欺人太甚。朗朗乾坤下羞辱公主伴讀,今日我見,必參一本。身為皇子,德行敗壞,哪裏配稱皇室之人?”


    祁麟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邪肆的笑著,每每笑一聲,好似邪一分。他提高了音調,作勢看著四周,偶有官員經過。他大喊一聲,“哪個長眼的東西看到本王剛才動手了?”


    那些官員等階低,趕緊低頭,匆匆念著,“微臣不長眼,不長眼。”隨後落荒而逃,生怕惹怒祁麟。


    祁麟再一迴頭,朝冷南風邪魅笑道,“南風,你剛才看到本王動手了嗎?”


    冷南風默不作聲,微微側過身子,寧做一隱形人。


    清澄按捺住怒意,冷靜思索,從祁麟言語裏的自稱‘本王’大抵猜到了祁麟要掌嘴於她的原因。經過此早朝,他是如何恢複了三王爺的身份?


    此原因暫且不追究,現下是該好好迴敬一番祁麟。讓他明白,她不是好欺與的。


    清澄不怒反笑,明眸皓齒,細挑的眼角如月牙彎彎,隱有狡黠之意,語氣上調,溫柔說道,“三王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爐火純青,望塵莫及,自愧不如。”


    作勢微微俯身作揖,忽得她眉目一挑,清麗的眸子如璀璨的光芒,扣人心弦。隻見她素長的手指輕輕掠過衣袖。


    端坐在輪椅上的祁麟,高高在上,櫻花瓣的唇角邪魅得意,心裏納悶今日這沈清澄怎突然轉了性子,變得乖巧多了。甚至還在想,如果她一直都這麽乖巧,他就納她為妃。


    心裏的小算盤還沒撥利落了,正摩挲著下巴,笑得邪魅。


    突然就看到沈清澄手指間夾著一不知名的瓶子,瓶子中猩紅色的液體在空中揚起一個漂亮弧度,不偏不倚正中他俊美的臉龐。而後他就感覺到鼻尖濕潤,唇角黏答答的,再後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泡在了腥臭的血水中。


    下意識受到驚嚇,準備站起身來,破口大罵。感到膝蓋處一陣酸麻,疼痛襲來,他還沒站起來就又跌坐在輪椅上,臉上的血液隨著他剛才大幅度的動作濺落在他手心裏,還有衣襟處。


    “你,沈清澄,我要殺了你。”他的怒吼聲震徹雲霄,方圓幾裏的宮人聽到三王爺的吼聲,紛紛而逃,不敢靠近。


    隻見祁麟滿臉鮮血,原本俊美無斯的臉龐被腥臭惡心的血液覆滿,那模樣又駭人又狼狽。


    清澄唇角依然維持著端莊的笑容,仿佛這一切都跟她毫無關係。眸子裏閃爍著譏誚的笑意,明豔動人,褶褶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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