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諾不耐煩的迴道,“我當然會說實話,都是你挑事,讓父親誤會我。父親,小諾看您近來因朝中事煩憂,所以想為您分憂解勞。可我卻不了解朝堂之事,於是廣結朋友,他們都是朝中大臣之子,小諾想著與他們交好,多了解朝中事。今日收到他們的信,叫我去賭場一聚,結交權貴。我便去了,哪曾想我被騙了,輸的身無分文,毫無麵子。”


    “還有呢?”沈修文逼問道。


    “我實在沒辦法才托人叫姐姐去幫我,竟還偶然遇見了太子,姐姐與太子交好,是太子出麵我們才能安然迴府。姐姐為了我,為了沈府的榮譽,著實不易,父親不要怪姐姐,一切都是我的錯。哦,對了,太子還約我下次賭場再聚,父親若生氣,小諾就拒絕太子的盛情。”


    說到最後,沈清諾還扯出了太子,神情有自得又委屈。


    清澄眼眸噙著笑意,一閃而過。她著實佩服小諾睜眼說瞎話的功夫,半真半假這麽一扯,還真是有模有樣。明明是被三皇子整了,硬是說成偶遇太子一聚。他這麽瞎扯,一是不想說出自己被騙丟人的事情,二是搬出太子,表明小爺和太子關係那是好得很,讓父親掂量清楚。


    “你說得可真?”沈修文語氣明顯鬆弛了許多,沒有那麽咄咄逼人。


    “胡說,我丫鬟稟報,你明明是為了一個女人,賭得隻剩下衣服了,還被說留下那個。”沈從雨說來命根子,還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


    沈清諾惱羞成怒,指著沈從雨鼻頭大罵,“你到底是何居心?一直在父親麵前刻意摸黑我,那些權貴去賭場就是尋樂子,我附和一下又如何?你個女人,哪裏懂那麽多事。”


    “你,你怎麽說話呢?我怎麽就不懂了?”沈從雨和小諾開始鬥嘴,胡攪蠻纏。


    清澄衝著兄長沈從筠遞了一個眼色,沈從筠站出來朝著父親解釋道,“那間賭場,我有所耳聞,許多朝中權貴在其中玩樂,小諾說得沒錯,是結交權勢的好場所,也會有朝中消息的傳遞,便於了解朝中大勢,此前也有幕僚請我前去,不盡然是賭錢場所,大有好處。”


    沈修文細思,繼續追問,“清澄,太子怎會在那裏?你與太子說了些什麽?”


    清澄斂了斂眸子,平波無奇,淡然的說道,“太子去自有原因,清澄不敢鬥膽詢問。與太子偶遇,算是交情。太子倒是樂意教導小諾,雖身處混雜,但也有益處,無謂世俗與偏見。”


    沈修文瞳孔緊縮,麵色陰沉,“好你個無謂世俗與偏見,你以為仗著和太子的交情,就可以無視家規和門風。你一個女子,拋頭露麵,那種地方豈是你去的?不給你點教訓,你就不知好歹。”


    沈從雨嘴角翹得很高,終於等到了父親整治懲罰沈清澄了。


    她要繼續火上澆油,“父親,我還聽說,清澄和小諾認了顏尚書為幹爹,她明明知道顏尚書和父親是死敵,還這樣做,豈不是和父親作對嗎?”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清澄和小諾。


    沈修文的反應尤為激烈,“什麽,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沈清澄,你給我說清楚。”


    清澄裝作驚訝,不可思議的看著沈從雨,“從雨妹妹,你在說胡話嗎?你聽誰說的這件事,我怎麽毫不知情?你鮮有出府,哪裏道聽途說的?這簡直荒謬。”


    沈從筠趕緊嗬斥沈從雨,“從雨,你毀容一事不能怨清澄,她已極力為你醫治。你怎可胡言亂語來嫁禍清澄呢?父親恕罪,從雨她糊塗了,不該拿此事來開玩笑。”


    沈若雲怎能輕易放過這麽好的機會,繼續追問,“從雨妹妹,若有證據你盡管拿出來。”


    “從雨,你還不知錯。”沈從筠暗地裏狠狠掐了沈從雨的胳膊,瞪視著她。


    沈從雨愣了一下,不甘心的說道,“父親,我沒有證據,我,我是亂說的。”沈從雨是想要借此整治清澄,但她沒有證據,若說出是偷聽兄長所言,會牽累兄長,所以她決定不說。


    沈修文氣急大怒,一巴掌甩在沈從雨的臉頰上,“誰教你捏造事實,胡言亂語,氣煞我也。”


    沈從雨捂著臉頰,隻感受到火辣辣的疼,整個人都是懵的,沈從筠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才沒能倒下,接下來她都不敢再開口說話了。


    沈若雲有些失望,還以為沈從雨會拿出證據呢,沒想隻是胡說八道。哼,沒用的東西。


    與此同時,沈若雲柔聲勸慰道,“父親,不要動怒。若雲覺得此事清澄妹妹有對也有錯,能讓小諾平安歸來,維護我沈家名譽是對處。但她考慮不周,行事魯莽,不顧忌自己的身份是為錯。若雲覺得,應讓清澄妹妹閉門思過,抄寫佛經女戒,斂去衝動魯莽,免得再生事端。


    清澄和小諾對視一眼,心裏都在想。沈若雲怎麽會好心幫她?這其中必然有詐。


    沈修文認真考慮,覺得在理,點頭表示同意,“嫡庶有別,此話不假,你們都該學學若雲的風範。你們三個都閉門思過,沒一個省心的。尤其是你清澄,這些天不要讓我再見到你。”沈修文對清澄非常的嫌惡,一點都不想看見她。


    清澄眼眸裏的光有一刹那的黯淡,但她掩飾的很好,唇角帶笑,“我會謹遵父親命令,多謝嫡姐為我求情。


    “父親,我後日就要會試了,怎能閉門思考啊?”沈清諾就是找個借口,才不要在屋子裏悶死呢。


    沈若雲趕緊接話茬,熱心腸的說道,“小諾,這幾日姐姐會認真教導你的,放心,姐姐也是熟讀詩書之人,不比別人差。”這個‘別人’自然指的是清澄。


    沈修文看著清澄,言語冰冷,“哼,就你現在這樣,以後不需要你再教導小諾,小諾的事全部交給若雲,你最好離小諾遠些,免得禍害他。你若再生出事端,容你不得。”


    清澄眸底噙著痛意很失望,她是小諾的親姐姐,父親竟然說她會禍害小諾,她在父親眼裏永遠都是災星,禍患。眸裏倒映著沈若雲譏諷得意的笑容。


    勾唇自嘲一笑,原來這就是沈若雲假好心幫她說話的原因。她的目的達到了,借由父親出麵,重新將小諾牢牢攥在手裏。


    她可真是無恥,自己費盡心思教導小諾學習,臨近會試,她就接手,公然搶功勞,還一副為難的樣子。


    “清澄妹妹你好生反思,小諾的事情我會盡最大的努力,我知不易,但為了小諾,隻能如此。”沈若雲神采飛揚,豔麗猖狂。


    沈修文憋著一肚子火氣,拂袖離開,沈若雲趁機拉著小諾一同離去,一路上還在勸慰父親。


    後院,隻留下清澄,沈從雨,沈從筠三人。


    沈從雨現在的臉色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今日之事她才是主角,她才會出風頭,贏得父親的讚賞,不是嗎?可她連話都沒插上幾句,好話全被沈若雲說了,風頭全被搶了。她還被父親狠狠的甩了耳光,她的臉還沒好,現在好痛。


    “為他人做嫁衣,偷雞不成蝕把米。從雨,你還不明白嗎?我知你今日派人跟蹤,教唆父親在此堵人,就是為了報複我整治我。可現在的結果你還滿意嗎?被父親嫌惡,被沈若雲譏諷的不光是我,還有你。”


    清澄眼神多有無奈,還有些失望,她覺得沈從雨真的很蠢。因為她的衝動報複,小諾被沈若雲搶走,連帶著還被搶了功勞,讓父親對自己更加厭惡。好不容易在父親心中修繕的形象,此刻轟然倒塌,再難改變。


    “我,我不知道會這樣。我也會被父親打了,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為了報複你,我怎麽會這樣?沈清澄,我討厭你,痛惡你。”沈從雨精神恍惚,朝著清澄嘶聲力竭的怒吼,在肆意的發泄。


    “你是欺軟怕硬,你覺得我比沈若雲更好欺負,更好整治,卻不曾想我們兩相鬥,最後得利的是沈若雲,而我們都輸得很慘。你不是蠢笨之人,有些事情你必須想清楚。若不是我和兄長早有約定,就你做的這些事,我不會輕易饒過你。”


    清澄氣勢淩然,一點都不示弱。該說的她都說清楚了,即使有兄長的顏麵在,也要適可而止。


    “清澄,關於顏尚書一事,應是我與小諾交談時,從雨聽到了。是我行事不慎,抱歉。”沈從筠心中無奈,為了從雨這個妹妹,他有失公允。


    “兄長的道歉我接受,沈從雨,你好自為之。”清澄無意在跟她交談,扶起角落裏的秋月朝著屋裏走去。


    沈從雨大聲哭喊,朝著清澄的背影怒吼,“錯的是你們,我沒有錯。是我毀容了,你們根本不知道我的心情。我要你們也嚐嚐我所受的痛苦。”她整個人癱倒在地,痛苦難抑。


    沈從筠扶著她,步伐沉重,走在青石小道上,抬眸望著清月,不禁感歎,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從雨怎樣才能明白當前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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