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兒微笑著道:“好的。這位小姐,今天所有的商品一律八折,總計八兩銀子。”


    “什麽?八折後還要八兩?原價要十兩?”衛靈兒的貼身丫鬟大為驚訝。


    十兩銀子,相當於一個大戶千金整整一月的例錢了。


    玉千繡也覺得太貴了。


    她雖然不常逛街,但多少也知道十兩銀子買得下好幾個下人。何況,玉家雖然名聲在外,卻沒多少家底,算是清貴世家。


    “這一罐麵膜能用多久?”她微蹙了下眉,問道。


    紫兒麵色沒有一絲異樣,仍然十分恭敬,微笑著答道:“這麵膜若每天用,一罐能用二十天左右。”


    “啊,兩罐也才能用一個多月而已。”衛靈兒的丫鬟嘟起了嘴。她平時在衛靈兒麵前十分得寵,說話也沒有顧慮。


    “小姐,這兩罐麵膜就要花去你一個月的例錢,哪有這麽貴的?”


    衛靈兒也有些猶豫了。


    她也買過不少胭脂水粉,不少還是出自名坊,可也沒有像這麵膜這般貴。


    紫兒也不勸說,隻靜靜地站在一旁,等著她們自個下決定。


    正在這時,有一個妙齡姑娘從隔間走出來了,臉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哎呀,這不是童姐姐嗎?”衛靈兒急忙打招唿。


    童倩朝著衛靈兒走了過來,笑道:“我在裏麵聽到你的聲音,就知道是你。這麽熱鬧的地兒,怎麽可能少了你這小丫頭?”


    兩人態度熟稔,旁若無人地互相打起趣來。


    玉千繡眉頭微蹙地掃了童倩一眼。


    她知道這個童倩,父親隻是一個五品小官,母親出自商賈之家,在這滿是高官皇族的京城,她的家世算得上十分普通。


    她不明白衛靈兒怎麽會和這樣的女孩認識,還成為好友。


    “哇!童姐姐,你的臉色好好哦。童姐姐,你到底用了什麽脂粉啊?”衛靈兒驚訝地盯著童倩的臉蛋,大唿小叫起來。


    童倩長得漂亮,她一直是知道的。隻不過,她沒想到,她會這般漂亮。皮膚如削了殼的雞蛋一般,晶瑩剔透,光彩照人。


    衛靈兒忽然想到什麽,叫道:“啊,瞧我,都忘了童姐姐的外祖家就是賣脂粉的大商家,這些香脂水粉果然養人。童姐姐,什麽時侯也給我帶一點?”


    紫兒無語地瞥了衛靈兒一眼。


    就連玉千繡也感到些許尷尬。


    在一家賣脂粉的店鋪裏大誇另一家的商品,這要多遲鈍多蠢笨才能說得出口啊?


    “你呀,還是這般口無遮攔。”童倩用手指點了點衛靈兒光潔的額頭,半嗔半笑道,“你也不瞧瞧,我們站在誰的地盤上,我剛才又在幹什麽?”


    “幹……幹什麽?”衛靈兒傻愣愣地問道。


    “衛小姐,這位童小姐剛才正在進行皮膚護理。”紫兒走上一步,笑吟吟地為她解惑。


    衛靈兒這才反應過來,驀地睜大了眼睛:“你是說,你的皮膚會這般好,是因為做了那個……那個皮膚護理?”


    童倩點了點頭,用手輕撫著自己幾乎能掐得出水來的臉龐,不由感歎道:“我今天來,初時是想看看這家店鋪的商品如何,有沒有我外祖家的好。可沒想到,用過這家的麵膜進行皮膚護理之後,我真的……真的自歎不如。”


    “這麵膜真的很好?”衛靈兒驚奇不已。


    雖然不想承認,但童倩仍是點了點頭:“我的皮膚一直比較幹燥,這幾天還微微有點發黃。可剛才敷過麵膜後,你看我的臉色有沒有什麽變化?”


    “變白了,變亮了。”


    童倩點頭:“你說這麵膜好不好?”


    衛靈兒噗呲一聲笑道:“你對這麵膜讚譽有加,不知情的,還以為這麗顏坊是你家開的呢。”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這和是哪家開的有什麽關係?”童倩眨了眨眼,笑道,“說實話,五兩銀子一罐算得上是良心價了。若我猜得不錯,這麵膜裏應該含有好幾種護膚養顏的珍貴藥材。”


    隨後上樓來的珍娘聽到了,不由暗自點頭,笑著對童倩說道:“童小姐果然是個真誠善良又磊落大氣的女子,我家陸姑娘若見到你,一定會喜歡你。”


    “陸姑娘?”這是衛靈兒又一次聽到這個人,不禁好奇地問道:“掌櫃的,你說的陸姑娘是不是就是麗顏坊的二東家?”


    “是。”珍娘微笑著點頭。


    “哇!真的是她啊。”衛靈兒一臉興奮,忙不迭聲地問道,“陸姑娘是個怎樣的人?她長得漂亮嗎?她有童姐姐這般能幹嗎?她……”


    “靈兒,不得無禮。”玉千繡不悅地打斷衛靈兒。她不喜歡老是聽到陸姑娘這三個字,這讓她心底無端升起一股煩悶和不安。


    衛靈兒吐了吐舌頭。雖然閉了嘴,但她卻眨巴著眼直看著珍娘,顯然在等她的答複。


    珍娘笑道:“其實奴家也沒有見過陸姑娘,但咱們主子卻很佩服陸姑娘,稱陸姑娘是難得一見的奇女子。”


    “你的主子就是榮公子吧。”衛靈兒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榮公子見多識廣,眼光奇高,連他都佩服陸姑娘,陸姑娘一定有過人之處。榮公子稱陸姑娘是奇女子,到底怎麽個奇法?”


    珍娘問她:“還記得半年前發生的那場疫病麽?”


    衛靈兒點頭:“知道。最初是從辰王,哦不,是從叛王封地那傳來的。後來京城聽說也有人染上了,不過,很快就控製住了,幾乎沒有受什麽影響。聽說是民間一位農女……”


    說到這裏,衛靈兒瞪大了眼睛:“我記得,那位農女姓陸,難道就是這位陸姑娘?”


    珍娘點頭:“是,就是這位陸姑娘。陸姑娘醫術通神,救死扶傷,功德無量,還得到了當今聖上的賞賜。”


    衛靈兒敬佩極了:“她好厲害!我真想認識她!”


    珍娘心裏高興極了,正想開口,忽聽旁邊一聲冷哼。


    “一個女子,像男子一樣拋頭露麵,即使救過不少人,到底是失了清譽,將來又有哪家敢娶她?”


    珍娘神情微僵,慍怒地轉頭瞪向玉千繡。


    玉千繡心生不悅。


    一個奴才,居然敢這般無禮地瞪視她。


    “玉姐姐,你怎麽能這樣說?”衛靈兒這迴不想站在玉千繡一邊了。


    她在家裏,曾聽父親誇讚過這位醫治疫病的陸姑娘。父親當時還感歎,說什麽天佑天啟,出了這麽一位奇女子,否則,還不知有多少人會死於疫病,家破人亡呢。還說聖上給的賞賜太少了,說就算給陸姑娘封個縣主當當,也不為過。


    “陸姑娘就是當世奇女子!”衛靈兒大聲說道。


    童倩點了點頭,附和道:“靈兒說得對。玉小姐,陸姑娘救百姓於災難之中,有功於社稷,確實稱得上是一位奇女子。這樣的女子,我等隻有仰望欽佩,又怎忍心詆毀?”


    玉千繡麵色一變,厲聲斥道:“你是在教訓我麽?你一個小小的商賈之女,也配和我說話?”


    童倩麵色微變。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忽又想到玉千繡的身份,到底存了幾分顧忌,便又閉上了嘴。


    衛靈兒見玉千繡這般斥責自己的好友,眼眶立刻就紅了,難以置信地瞪著她:“玉姐姐,你……你怎變成這樣了?你一向知書達禮,進退有度,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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