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州,七星城,魯王府中。


    相貌儒雅,身材高大的魯王身著一襲蟒袍,在後院中負手而立,仰望星空。


    “王爺,信應該已經送到庭京了,我們現在兩不相幫,若是庭京那邊分出了勝負,恐怕會對我們頗有微詞。”


    陳肅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道:“庭京局勢還未分明,他們互相忌憚,按兵不動,至少要等他們分出個高下,我們再決定自己的方向。”


    “可是錦上添花,遠遠趕不上雪中送炭。”


    “暫且就這樣吧,你去安排一下,十五萬東府軍全員備戰,青州軍團靠近魯州邊境,隨時關注庭京城的動向。”


    “是,王爺。”


    於此同時魯王府中一個偏僻的別院中,太監總管王恩一身不起眼的粗布衣裳,端著一個碩大的食盒走進主屋。


    屋內,一個十六七歲的俊俏少爺,明眸皓齒,劍眉星目,手中捧著一本古籍卻無心閱覽,一臉的愁容。


    “殿下,你都一天沒有吃飯了,快些用膳吧。”


    這少年正是消失在庭京城的九皇子陳雲秀,時隔一個多月的時間,他與王恩竟出現在了數千裏之外的魯王府上,其中因由,讓人不得而知。


    陳雲秀緩緩站起身來,身形挺拔,帶著一股讀書人特有的書卷氣。


    “王公公,你說大哥為何要對自己的親兄弟下手,將他們軟禁在宮內,難道為了皇位,就可以枉顧親情嗎?”


    王恩沉吟道:“自古以來,皇家最是無情,有誰不想登臨那九五至尊之位,大皇子有太師的支持,又是嫡長子,對於皇位有覬覦之心,也在情理之中。”


    “父皇讓你帶我來找皇叔,其中必有深意吧,莫非是想讓我來繼承皇位?”


    王恩沉默不語。


    “若是皇位的代價,是讓我親手將兄長們送上斷頭台,這皇位我不要也罷。”


    “殿下莫要胡言,國不可一日無君,聖上想讓殿下繼位這是何等的恩寵與信任,殿下可一定要替我北庭扛起重擔啊。”


    夜色中,陳雲秀輕輕歎了口氣:“王公公你退下吧,我有些乏了,飯食留在這裏,我餓了自然會吃。”


    王恩微微一怔,隨後轉身退出房間,關上了房門。


    “秀兒已經猜到了皇兄用意了吧,這孩子從小就聰慧過人,但卻什麽也不爭,沒想到皇兄最終的選擇,卻是最不可能繼承皇位的老九。”


    王恩點點頭道:“九皇子殿下一時有些接受不了兄弟相殘的事實,但如今其他幾位皇子各自都有身後勢力的支持,沒有迴頭路了。”


    “秀兒畢竟年幼,給他一些時間,他自會明白皇兄的良苦用心。”


    “王爺,京城那邊遲遲未動,我們也拖不了太久,隻要他們有心查下去,早晚會發現九皇子身處於魯州,到時候聖上的意思,可就藏不住了。”


    “放心吧,我們擺明了態度,哪邊都不支持,他們一定會開戰!”


    庭京城外,流雲山,陳雲闕大營處。


    程雨,遊鴻幾人聚集在營帳中,程雨皺眉開口道:“如今數日過去,庭京城中還是毫無動靜,看來決戰遙遙無期。”


    陳雲闕輕笑道:“他們在等,等皇叔那邊的態度,魯州有數十萬大軍,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沒有確定皇叔的態度跟立場之前,誰也不敢輕易開啟戰端。”


    遊鴻遲疑道:“既然如此,為何殿下會組織我們派人去聯絡魯王,爭取其支持呢?”


    陳雲闕淺飲了一口美酒,緩緩開口道:“父皇跟皇叔之間的感情極為深厚,皇叔絕對會支持父皇的決定,依我之間,皇叔要麽會遵從嫡長子繼位的規矩,支持大哥,要麽會根據父皇留下的密詔確定立場,我是沒什麽希望拉攏他的,與其花費大量精力拉攏皇叔,還不如將目標投往別處。”


    “可我們各大世族雖然不缺糧草錢財,但這些年受到皇室掣肘,手下兵馬不管從數量還是質量上,都遠遠不及朝廷的正規軍,若是沒有足夠的軍事力量支持,恐怕很難成事。”


    陳雲闕這次秘密調集的十萬大軍,其實是多年以來的積累,從五年前開始,陳雲闕就秘密將各大世族豢養的軍隊,分化為商行護衛隊,在庭京附近遍地開花,放下武器他們就是商行護衛,拿上兵器甲胄,立即搖身一變,就變成了揮使如臂的私軍。


    這也是為何在大皇子跟三皇子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陳雲闕就能夠悄無聲息的聚集十萬大軍的原因。


    九位皇子中,心思最為深沉的,非陳雲闕莫屬了,這局棋,他早已布局了不知道多久。


    “別處?如今北庭軍隊中,最有威望的就是錢振,能夠與他分庭抗禮的也隻有雄踞一方的魯王,哪還有別的選擇?”


    陳雲闕微微一笑道:“你們是不是忘了,在西北,還有一支所向披靡的軍隊,秦軍!”


    程雨急忙開口道:“殿下莫不是想要獲得秦軍的支持?此事不妥,這秦軍乃是叛賊,早就盯上了北庭的天下,怎麽會貿然參與到皇位之爭的風波中,支持殿下。”


    遊鴻也附和道:“與秦軍合作,無疑是與虎謀皮,秦軍太過於強大,就算是答應了支持殿下繼位,將來過河拆橋我們也沒有任何製衡的手段。”


    陳雲闕搖搖頭道:“你們都沒有看清楚如今北庭的局勢啊,哪怕老大老三跳的再高,勢力再大,隻要秦軍出關,必然以橫掃天下之勢,破滅一切。”


    “與秦軍合作,是唯一的出路。”


    “秦軍起軍以來,聚眾數十萬征伐不斷,如今打仗靠的是什麽?靠的就是錢糧,哪怕他秦軍有日進鬥金的財神閣,要供養秦軍近百萬雄兵也是捉襟見肘,而我身後的世族們,哪個不是積累數代,最不缺的就是錢糧,所以我們跟秦軍之間,並不是沒有商談的餘地。”


    程雨皺眉道:“兩方合作是建立在實力完全對等的情況下,我們的實力比起秦軍來差的太遠,未必會看得上我們,就算合作,就如遊兄所言,也很有可能是引狼入室。”


    陳雲闕卻毫不猶豫道:“事到如今我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事在人為,秦軍起兵表麵上說是為了天下百姓立命,其實那李逸辰還不是為了自己的權勢富貴?隻要有足夠的籌碼,未必不能拉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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