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毒舌的曲賬房!姓花的女道士理虧詞窮,隻能在心裏將他祖宗八代全部問侯了一遍,再想起近日差到離譜的生意,一陣淒涼心酸。


    「還有我呢?」一直被眾人擋住,唯一一個趴在角落裏打瞌睡的年輕男子,總算自胳膊肘略抬了一下頭,微微睜開一隻眼,提醒眾人他的存在。


    「啊!差點忘了,還有咱們元公子,急什麽?等她統統不合格時,再讓你領迴去看看她還有沒油水可刮便是。這些天忙壞了吧?連日奔波,千裏迢迢的,現在趕緊睡,人都到了,還怕她跑了不成?」曲賬房揚眉,露出一絲別有用意的笑意。


    「嗯,說得也是……」年輕男子聞言,心領神會地繼續趴迴桌上。


    就這樣,阮真真首先被接到曲賬房飛鴿傳書的繡莊主人所派來、被大夥稱作「酒窩妹」的小丫頭領走了。酒窩妹不僅生得明豔動人,手藝更是超群,隻一出手,真真便知道自己的針線活兒根本不及人家萬分之一,不待人家開口,一個時辰後她自動返迴曲賬房住處。


    接著,阮真真又跟著曲賬房去了皇甫先生的私塾,偏偏皇甫先生對半月前新來的夫子十分滿意,再一瞧皇甫家家徒四壁,窮得叮當響,想必也再聘不起別的夫子了。


    那位新夫子原本好心地想把機會讓給後來人,怎奈人家皇甫先生一臉不舍,還對她直使眼色,暗示她趕緊走,她隻得識趣地跟著曲賬房迴去。


    然後,僅僅在田裏呆了半個時辰,阮大姑娘就差點兒被晌午的烈日活活曬暈過去,望著被人稱「小瞿」的年輕壯漢一手端著茶碗,一手幫她扇涼,耿直忠厚的臉上滿是歉意,一時間,她真是無語問蒼天。再然後,同憨厚的農夫比起來,那姓荊的獵戶就顯得太不厚道了,根本就沒打算給她任何機會「試一試」,直接甩掉她,自個兒上山去了。


    最後她被送進如意客棧,一個時辰後又被送返曲賬房處,被眾人稱為「寶姑娘」的女老板給出來的理由是,炒菜比富公公好吃。若把她留下,富公公就要失業了,她寶絢香萬萬不能做出這種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事出來。


    居然有這樣的理由!阮真真萬萬沒想到,自己竟會受到這般明目張膽的刁難,不過是想在此落個腳等個人,這要求並不過份吧?可是這鎮上的人擺明了不想收留她,還找著各種各樣的難題和借口想令她知難而退。


    一股憤怒自內心悄然而升,殺氣漸染上水眸,這些可惡的小人,不給他們一點苦頭吃吃,隻怕他們會繼續刁難欺負人,不如讓這些家夥見識一下她真正的特長,那她就能在留下了吧?


    冷笑逐漸自紅唇邊漾開,眸中已然有殺機,他們不會知道,實際上世上也沒幾個人知道。表麵上的她是北漢王朝勢力最寵大的信陽侯姬煬身邊的一個小小女侍,暗裏卻是北漢國神秘的殺手組織「百鳥閣」中的殺手之一。


    多年來,信陽侯仗著這個組織在朝中唿風喚雨,不可一世,任何不小心得罪了他的人,下場隻有滅亡。她自幼父母雙亡,八歲被叔嬸賣入信陽侯府做侍女,在侯府十年,她甚少做那些民間女子該做的事情,十指不沾陽春水,女紅更是經年不碰,她會的事情是殺人!


    死在她掌下的人不計其數,也曾想過從此洗心革麵,可生活如此薄待於她,倘若要生存就必得傷人,她也在所不惜!


    殺意越來越濃!但,似乎沒有一個人在意。破屋子裏,算帳的繼續算帳,打瞌睡的睡得樂不思蜀,女道士纏著棺材鋪老板討生計……也可能是粗心大意到壓根兒沒發現吧!


    纖手悄悄握成拳之際……「喂!」一聲懶洋洋的唿喝製止了她的動作。


    阮真真猛地一怔,抬眸望去,角落裏,一張好似沒睡醒的俊顏躍入眼簾。


    「發什麽呆,傻乎乎的,難怪他們都看不上你,你若真想留下來,就跟我走好了。」


    「你是誰?」在知道眾人的身份後,在見識過他們的乖張無賴後,這人,好像被她給漏掉了。


    「我?」一臉懶散的男子眸黑如夜幕,臉上掛著一副很古怪的神情,盯著她看了好長時間,才在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後對她報上名號:「我叫元媵,我是開當鋪的。」


    原因?這是什麽怪名字?「我身上沒什麽值錢的東西能當。」她警覺地注視著那雙眼。


    這名外表看起來懶散無比的男子,卻有一雙銳利的眼眸。他適才叫她,是不是已經發現了她的意圖?還隻是碰巧而已?可為什麽當那雙黑眸瞧著她時,她就心虛地認為他已經察覺到了什麽,讓她有被抓個正著的錯覺。


    「別急呀,又不會吃了你,雖然看起來很好吃得說!嘿嘿……」油腔滑調的口氣既像妓院裏的老鴇,又活像大戶人家的浪蕩子弟。


    阮真真皺起眉,內心倏地一陣厭惡。她不喜歡這個人……


    「曲賬房,我帶她走了。」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再跟正伏案埋頭算帳的曲賬房打了個招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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