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外套包裹著纖瘦的身材,一改平日長裙打扮,換穿牛仔褲、布鞋,長發全綰進頭上的鴨舌帽裏,最後戴上墨鏡、口罩,紀綠緹才算是準備好她的“抓猴裝備”,精神奕奕地衝到賀蘭征信社報到。


    “你幹嘛穿成這樣?”賀蘭平從床上被她挖起來,一睜開眼見到她堪稱“怪異”的裝扮,忍不住抱著枕頭大笑出聲。


    她緊張兮兮地拿下口罩說道:“我們不是要去跟蹤陸小姐的先生嗎?當然不能讓他發現!”尤其不能被看到臉。


    “你這樣才更容易讓他發現。”現在才初秋,她穿得跟剛從北極逃難出來的沒兩樣,要不被發現才有鬼!他翻個白眼,起身準備穿衣。


    “啊!”看到他光著身子起床,她嚇得花容失色,忙用十指把臉遮起來。“你……你怎麽沒穿衣服?”暴露狂!變態狂!色情狂——她的腦海閃過許多以“狂”字結尾的字眼,不過沒一個好詞。


    “幹嘛那麽緊張?”他慵懶地撈起掛在床尾的長褲,先把下半身打理好,免得她還沒出門就嚇暈了。“穿衣服睡覺有礙健康,連這點常識都不懂?”他笑,笑她的大驚小怪。


    “歪理!”她羞愧地出聲反駁,在看到他裸露的上身後,才發現自己因激動而忘了遮住雙眼,忙又揚起十指蓋住眼睛。“你快點把衣服穿起來啦!”


    賀蘭平哼了口氣,走到她麵前扯開她厚重的外套。


    “啊!”她又驚叫了聲,抓緊被他扯開的衣領。“你幹嘛脫人家衣服?不要臉!”他不愛穿衣服是他的事,但她可是惜肉如金,才不像他動不動就裸著身體現肌肉,愛現鬼!


    “你總得替我這個做助手的想想,跟你這種烏龍偵探出門,萬一跟蹤不成反被當成偷窺狂抓起來,那可真是得不償失啊!”


    沒理會她的大驚小怪,他快手快腳地扯掉她的外套、墨鐿和鴨舌帽,隻留下穿在外套底下輕便的t恤和牛仔褲,最後順手將墨鏡掛在她t恤的領口上。


    “嗯,這樣好多了。”他搓搓冒出短髭的下巴,趁她還手忙腳亂地抱著被拿下來的配件時偷到個響亮的頰吻,之後便轉身走進浴室。


    紀綠緹呆滯地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浴室的那扇門後,有點害羞,又有點無措地輕輕撫過被他吻過的臉頰。


    他為什麽老愛吻她?像這種“普通級”的啄吻,出現頻率之高已經讓她數不清次數,還有那種恐怖至極的“限製級”熱烈深吻……


    每迴總讓她心跳加倍、手腳發軟、渾身無力,搞不清今夕是何夕……


    她泛起一陣哆嗦,忙搓著手臂責怪自己不知羞;像她這種受過淑女教育的女孩,怎可被那可惡的鄰居三不五時、突如其來的吻給唬爛過去?不行,下次絕對不……呃,不對,是絕對沒有下次了!


    賀蘭平走出浴室,由衣櫥裏抽出與她幾乎同樣式的白色t恤,隨意套上後戴起帥氣的polo墨鏡,微笑地攬上她的肩。“好,出發!”


    才走出巷口,迎麵一個西裝筆挺的男土走來,一見到紀綠緹便熱絡地湊上前來。


    “小緹,你要出門啊?你去哪裏,我送你。”男子顯然把高頭大馬的賀蘭平晾在一旁,完全沒注意到他跟紀綠緹走在一塊兒。


    “表哥?”紀綠緹愣了下,不意在此時遇到他。“對不起,你找我有事嗎?”她秉持一貫的好修養,那三個字依舊是她的口頭禪。


    “自從姨媽、姨丈走了之後,好一陣子沒見你了,你知道我一向很忙,今天好不容易抽出空來找你,不巧你要出門,真可惜!”男子露出一副惋惜的模樣。“沒空就別來了,又沒人勉強你。”賀蘭平叉著腰,冷睨著她口中稱為“表哥”的男人。“呃,這位是……”男子總算注意到身邊礙眼的“電線杆”,眼底閃過不屑的眸光,似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


    “他是我的鄰……”


    “我是她老板,你打擾到我們工作的時間了。”賀蘭平邊說邊拉著她走,他也完全不把那個男人放在眼裏。“你最好跟我解釋清楚!”他低聲地附在她耳邊說道。


    “你怎麽……啊,表哥!”她不安地迴頭看了男子一眼。


    “閉嘴!”賀蘭平兇狠地將她的頭硬扳迴來,拖著她加速轉離巷口。


    “唉、喂!小緹……”男子似乎還沒由突如其來的狀況裏迴神,伸長的手臂隻能抓住空氣,他從來沒嚐過被忽視得如此徹底的滋味,真是……嘔啊!


    ?*?


    賀蘭平不曉得從哪裏弄來一部小綿羊,載著紀綠緹由荀家巷口跟上打扮得“國色天香”的荀樂元,一路東鑽西竄地在車陣裏求生存,好不容易跟著荀樂元的車來到了一家汽車旅館,想必那隻“狐狸精”就在裏麵等他。


    紀綠緹雙腿微軟地下了車,她不曾坐過如賀蘭平騎得像雲霄飛車般的機車,讓她頭暈得難受,隻能攀附著賀蘭平的手臂進入旅館,根本沒注意兩人進入什麽地方。


    “小姐,我們是剛剛進來那位荀先生的朋友,他忘了點東西,交代我幫他帶過來,順便麻煩你給我們一間隔壁的房間。”賀蘭平拿下墨鏡,慵懶的眼神若有似無地對櫃台女服務生放電,半點心虛的感覺都沒有,可見他說謊說得十分熟練。


    “這樣嗎?”女服務生被他電得有點發麻,兩頰泛起紅暈,慌亂地拿出一把鑰匙。“嗯,荀先生是三三三房,這是三三二房的鑰匙。”末了,還嫉妒地瞪了紀綠緹一眼。


    “謝啦!”賀蘭平輕佻地送上一記飛吻,隨即拉著神智不清的紀綠緹坐電梯到三樓。


    推開三三二房的房門,他拍了拍紀綠緹的臉,順手將門關上。“工作了,小綠緹。”


    “嗄?”紀綠緹甩甩頭,終於發現自己處在一間粉紅色的房間。“這是什麽地方?”好奇怪的粉紅啊!不全然是淡粉色,隱約有點熒光的感覺,看起來……很暖昧!


    “汽車旅館。”賀蘭平拿出一些裝備,開始動手“偵查”。


    紀綠緹吸了好大一口氣,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你……你想幹什麽?”他為什麽帶她來這種地方?她問得聲音都發顫了。


    “白癡啊你!我們當然是跟蹤荀樂元到這兒來的,你以為我想做什麽?”他沒好氣地吼道。


    真受不了那個荀樂元,還當真找了間跟他名字諧音的“尋樂園”汽車旅館,真不曉得他在想些什麽?


    還有這個蠢女人,騎坐小綿羊也會暈車?還暈得整張臉色發白,她要敢給他吐吐看,他絕對把她跟吐出來的東西一起衝進馬桶!


    她的忘性可真好得過火,竟然問他要幹什麽?當然是辦事……辦事!?他的動作頓了下,陡地漾起一抹邪惡的笑容。


    “哦——小綠緹,你不會是想歪了吧?好啊,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隨時可以奉陪。”


    “你、你少亂講!”三魂差點沒被他嚇掉七魄,她羞紅了臉,整個人緊張的貼在牆麵上。“那……人呢?”


    荀先生真的在這裏嗎?那他們如此登堂入室,不就被當場“抓包”了嗎?好奇怪,到底是誰抓淮呢?


    “隔壁。”他不曉得塞了什麽東西進口袋,越過她就要開門。“你等我一下。”


    “喂!”她下意識地拉住他的手。“那我、我現在要做什麽?”不要啊!她不敢一個人待在這個怪怪的房間,超怪的粉紅色、超大的床,看起來就渾身不對勁。


    “脫光衣服在床上等我。”他挑起眉,惡意嚇唬她。


    “啊——”大色狼!就知道他沒安好心眼!


    “要死啦!”賀蘭平手忙腳亂地捂住她放聲尖叫的嘴。“你想把旅館裏的所有人都叫出來裸奔嘛?閉嘴啦!”天哪!想到那種“盛況”,他就想昏倒來得省事。“我嚇唬你的,不要雞貓子亂叫懂不懂?”


    她既慌亂又委屈地點點頭。誰叫他動不動就愛唬她?明知道她膽子比老鼠還要小的說,真是個人如其名的惡棍。


    “在房裏等我!”他又交代了聲。再不去布線,這趟就算白來了,誰知道那個荀樂元是不是“三秒鍾”?啐!


    “你……你要快點迴來喔……”她眼裏閃著一泡淚,像被人遺棄路邊的孩子。“知道了。”他粗裏粗氣地應道,轉身開門離去。


    紀綠緹在房裏無措地來迴踱步,她不曉得賀蘭平這一去會去多久,有點無力地坐在床上,然後,她發現床尾那台超大熒幕的電視。看看電視會不會讓時間過得比較快?她試著讓心裏的不安降到最底,便拿起遙控器按開電視。


    “喔——對,就是那裏……”陡地喇叭裏傳出女人痛苦的呻吟聲,逐漸轉為清晰的熒幕裏,出現一張痛苦皺眉的女人臉孔。“啊……快快一點……”


    紀綠緹眨眨眼,心跳莫名地加快,忍不住又眨了幾下眼,直到鏡頭拉開,露出另一個交疊的男子,重點部位還有刺目的馬賽克。


    “嗄?”紀綠緹緊緊地把遙控器拽在胸前,唿吸變得急促起來。


    這這這……這就是人家說的“鹹濕片”嗎?好可怕,那個女人為什麽看起來那般痛苦?雜誌裏不都說做那種事是件很舒服的事嗎?為什麽看起來跟想像的都不一樣?


    “舒服嗎?”男人的身體汗流浹背地,看起來也是滿臉痛苦。“騷貨,我就知道你愛死了!”


    紀綠緹幾乎停止唿吸。嚇死人了!他怎麽說這麽下流的話?會不會……會不會男人在做那件事時,都會說這種可怕到令人想昏倒的話?太恐怖了!


    “啊啊……”女人沒有答腔,一徑兒哀叫個不停。


    超詭異!那兩個人看起來都好像痛苦得快要死掉的樣子,為什麽他們還要繼續做下去?她實在搞不懂那些人的腦袋在想什麽?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不知不覺越來越靠近,整張臉都快貼在熒幕上了。


    “你可不可以解釋一下,你現在在做什麽?”身後霍地傳來如鬼魅般的男聲,擾亂她的研究思緒。


    “我在研究……”咦?咦!?怎麽有人在說話?她驀然瞪大了眼,差點被電視的輻射線弄瞎了眼。“呃……你不會是……賀蘭平吧?”


    噢!讓她“屎”了吧!他怎麽挑這種時間迴來啦!?這下子臉丟大了!


    “嗯哼。”賀蘭平輕哼了聲,伸手直接按掉電視開關。“除了我還有誰?”


    他一走進來,就看到她整個心神全被電視吸引住了。這種地方會有什麽營養的節目?全部都是限製級的鎖碼台,這女人還看得津津有味,真不曉得她的腦子是單純還是淫蕩,不過以她平日的表現,十成十一跳不開第一種可能。


    “哈……哈哈,你、你迴來啦?”她幹笑著,根本沒有麵對他的勇氣。


    “好看嘛?”他就蹲在她身後,正好將她半跪的身體,圈在電視漆黑的熒幕和他伸出來的長臂之間。“小綠緹。”他惡意在她耳邊吹氣,低沉的嗓音顯得危險又慵懶。


    “嗬、嗬嗬,我、我什麽都沒看到。”她緊張地縮起肩,圓圓大眼眯了眯,因他突來的靠近豎起全身寒毛。“你事情……辦好了?”


    她沒有說謊,因為劇裏的男女重氛部位都被馬賽克擋住了,所以視同沒看見。


    “還沒。”他碰都還沒碰到她,怎麽可能“辦事”?


    “那你、迴來幹嘛?”她其實想說的是,幹嘛挑這個時間迴來?嗚……好想哭喔!


    “不迴來怎麽‘辦事’?”哎,他就知道這妮子哪壺不開提哪壺,分明兩個人的“辦事”意義完全不同。“這不就抓到你做壞事了嘛?”而且她是現行犯。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不是故意,會看得這麽聚精會神,連我進門了都沒發現?”嗯,她真香。他湊近她的頸窩,聞嗅她身上散發的自然馨香。


    “我、我……對不起。”突如其來的貼近、莫名其妙的道歉,她緊張得不斷結吧。


    “我寧可選擇實質的道歉方式。”指尖驀然扣住她小巧的下巴,讓她仰起頭、微側著臉承接他狂猛的親吻;其實她根本沒錯,這隻是他利用來索吻的借口。


    又來了!紀綠緹的腦子一片天旋地轉,她怎麽也無法習慣他的親吻所帶來的強烈熱流,每迴總讓她渾身酥軟、欲振乏力,連半點抗拒的力量都沒有。


    溫熱的唇、灼人的舌,一寸寸吮過她無力反抗的檀口,兩人的氣味在彼此的鼻間混成一股燃燒的氣流,倏地升高粉紅色房間內的溫度。


    他在她身上施了什麽法術?為什麽她完全使不上力?


    “吻你,小綠緹。”嘴角勾起邪魅的弧度,火熱的舌滑過她敏感的耳廓,滿意地感覺她泛起一陣哆嗦。“不要……我、我使不上力……”她沒辦法把話說得完整,癱在他懷裏的身軀像具被抽走生命力的布娃娃,隻能任他擺布。“站得起來嘛?”他問。


    甚至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她無力地搖著頭,全然的酥軟令她無所適從。利落地抱起她走到床邊,將她放在滿是粉色的圓形大床上,看起來更覺秀色可餐。“真美。”食指滑過她凹陷的鎖骨中心,閃著熾熱火焰的黑眸貪婪地搜索著即將屬於他的領地。


    紀綠緹下意識避開他閃動的眸。那深邃的黑瞳此刻流瀉著她所不懂的流光,那令人渾身發燙、止不住顫抖的流光……


    “想不想試試銷魂的滋味?”俯下身,他沙啞且危險的嗓音像絲絨般滑進她敏感的耳膜,不容許她有絲毫的逃避。


    “我不、不懂你在說什麽?”幾乎被他的聲音嚇得屏住唿吸,她無措地側彎並蜷起身軀,整張臉全埋進粉色的枕頭裏。


    “你——喜歡當鴕鳥?”他泛起一抹微笑,笑她孩子氣的舉止,修長的指由她後頸沿著脊背中央一字滑下,感覺她的身體繃緊得像顆化石。


    她說不出話來,背脊隨著他的移動而發燙,她抗拒地埋在枕頭裏猛搖頭。


    “看都敢看了,難道你不敢做?”這個女人擁有最柔軟的心腸,卻也有最倔強的脾性,對她不能硬來,但可“循循善誘”。


    “噢……別再說了!”她羞紅了臉,差點沒將枕頭燒出個洞來。


    “你缺氧了,來,我幫你做cpr。”迅速將她由枕頭裏拯救出來,不由分說地堵上她誘人的紅唇,再次引爆逐漸失溫的衝動。


    紀綠緹羞憤地掄著小拳頭捶打他的肩、背,可是這男人的肌肉像石頭做的,反倒打得她手都疼了;打沒幾下,她也沒興致再打了,反正他看起來不怎麽痛癢,不過自己受累罷了。


    “不錯,cpr真有效,的確讓你有精神多了。”他得了便宜還賣乖,口頭上不忘多占點便宜。


    “你好過分!”她惱怒地瞪他,火大地推了他一把。“走開啦!我要迴去了!”


    她很清楚自己不能再留在這裏,不然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他們倆都心知肚明。


    “嘿!那可不行。”他拉住她欲起身的腰肢。“隔壁還沒完事,你不想做個半途而廢、不負責任的助手吧!”微一施力,她便又跌進他懷裏。


    “什麽助手?我根本幫不上忙,你讓我迴去!”她這次可沒敢再讓自己虛軟下去,用力地扭動身體。“而且你怎麽知道隔壁還沒……”完事?god!她竟然說不出口!


    “我沒必要騙你!?彼像變魔術般由耳朵裏掏出一個小耳機,硬是塞進她的耳裏。“你自己聽聽?!”


    “喔……快、再用力一點……”透過耳膜,女人恍若痛苦的呻吟清楚地傳進她健康的耳膜裏。


    “你……”她不敢置信地瞠大雙眼,指控地瞪著他。“你竟然裝竊聽器!”他是怎麽辦到的?真是……太神奇了!


    “這是工作。”他攢起眉,受不了她強烈的道德感。“何況是你自己要接的案子,我可沒答應。”他這是在幫她耶!這女人到底懂不懂?


    “怎麽又都算到我頭上啦?”她委屈地嘟著小嘴,沒敢聲張地嘟嚷著。


    “你說什麽?”他挑高眉,恍若她說錯一句,就準備將她千刀萬剮似的。“好膽你再說一次!”他語帶威脅。


    “沒、沒有,我什麽都沒說啊!”她當然不敢聲張,這樣才符合她膽小的個性。“你可以教教我嗎?”教她怎麽偷裝竊聽器。雖然她用不到這套手法,可是在她的認知裏,多學一點總是好的。


    賀蘭平眯著眼睨她,眸底火焰再起。“你真的想學?”想學耳機裏亂叫的那種聲音。


    “嗯!”她用力地點頭。


    “不逃了?”不會像剛才那樣,撩起他的欲火之後就拍拍屁股準備走人?


    “嗯,不逃了。”為什麽要逃?她不過是想學裝竊聽器而已,除非他又亂罵人,不然她學不會絕對不逃。


    賀蘭平倏地惡虎撲羊,將她牢牢地壓在身下,盯著她的雙瞳閃閃發亮。“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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