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蔣軍靠了一聲：“他官方信息寫了個一九零，誰沒事量他的淨身高啊。”唐愛也有些為難，別了別鬢邊發絲，眨巴了一下大眼睛，看向徐均時：“徐哥，怎麽辦。”聲音嬌嬌弱弱。前幾年有人說他一米九，也有說他一米九多的，但他自己沒曝過。男人聞言，緩緩揉了揉額頭，不想搭理。蔣軍一把拉住了他：“均時，我有低血糖啊，我餓不得啊，你淨身高多少，一米九？”“不是，你自己除開高中大學體檢，平時量過身高嗎？”蔣軍擔心他自己都不知道。徐均時說：“這幾年沒量過，以前……大四時量過。”他說到大四時，突然停頓了一下，別的不願意多說了。蔣軍激動地說：“這也行啊，快把你手機給我，我給你當時室友打電話！”徐均時看向他：“我今天拿的是工作手機，你用自己的手機。”真朋友的蔣軍瞬間成了大家的主心骨。他手腳利索開始打電話，真的不想挨餓啊。他認識徐均時的兩個大學室友，當然僅限於交換了聯係方式。其中一個人的電話忙音，另外一個人的電話倒是打通了。蔣軍開了免提。對方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啊，均時的身高？啊……我們好像是因為畢業服的事情量了下，但我沒負責宿舍所有人的身高記錄啊。”“我要是負責記了，這點小事情還是能想起來的。”蔣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那是誰負責記錄的吧，不會是均時自己記得吧。”節目組不讓大家問徐均時。室友還沒開口，一旁的徐均時沉沉開口：“……不是他倆，也不是我。”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兒才再度響起：“是，當時是林見負責記錄的，但是林見車禍出意外人都不在了……”也問不到了。蔣軍聽到林見這個稱唿，突然看向徐均時，陡然閉上了嘴。他是從徐均時口中聽說過林見這個人的，當時徐均時畢業當年飛國外留學，蔣軍終於和老朋友見麵。他從徐均時口中得知了他在國內認識的朋友。林見就是其中一位。徐均時談起他時，說林見是南方人，結果選了北方的大學，幾個室友拉著他去公共浴室，整個人都是懵的。最後，還是徐均時把人再帶迴宿舍。幸好宿舍裏的水龍頭可以刷卡出熱水，也有獨立廁所，他還能拿水桶打水洗澡。反正林見過了兩年多才逐漸接納在公共浴室洗澡這件事情。徐均時有點英雄心態，凡事總想幫林見一下，所以他倆關係很不錯。可是就徐均時出國不久，他接到了國內朋友的電話，說是林見出車禍沒了。他接到電話時，據林見出車禍已經過去大半個月，他趕迴國也沒用。大家知道他要適應新環境，一直不太敢和他說。蔣軍看了一眼徐均時的神情，男人安靜地坐在椅子上，雖然冷著臉，但側臉輪廓完美，仿佛被特地雕琢出來的弧度，帶著一股子貴氣。蔣軍驀地想起當年徐均時接到電話時的樣子，和現在的沉默死寂很像，隻是現在的徐均時已經能完美掩蓋情緒。蔣軍隻能無奈地掛斷了電話。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三個人硬著頭皮按照官方數據的一米九，那就是190公分，寫下了估算出來的一個帶一位小數點的數。三個人琢磨了一下，分別寫了190.3，190.9和191.5。隻要徐均時的身高沒超過191.8，那就萬事大吉。但導演組沒有徐均時的允許，也不公布正確答案，隻說不對哦。徐均時也認可了節目組的說法，的確不對。晚上的晚餐沒著落了，有人蔫噠噠，徐均時不為所動，他很清楚節目組要搞事，這隻是第一步。現在，他隻想快些結束這無聊的友情綜藝拍攝。人太多，一群人從別墅側麵繞到前門。別墅裏開足了空調，一進去叫大家打了個冷顫，突然，徐均時猛地停下了腳步。客廳落地窗附近，一個坐在輪椅上的青年停下筆拿起了手中的紙張，略側過身抬頭望向眾人，笑著說：“請問一米九二點六，這個數是正確答案嗎？”第3章 徐均時被一群人簇擁在人群的最前麵，他看見青年安靜地側坐在窗前。窗外的湖風通過開扇吹進別墅客廳裏，拂動林見的發絲。他們隔得很遠，短時間的寂靜橫亙在兩個人中間。窗內紛飛的白紗，輪椅上的青年逆著光，發絲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徐均時看到林見似乎有些窘迫地低下頭，視線瞥向不遠處的地麵，而後又發覺自己還在看他，於是……抬眸望過來，略微睜大眼睛，而後笑了起來。“好久不見。”林見咬字很清楚，帶著南方水鄉方言特有的尾音，音色聽起來很舒服。徐均時這一刻才終於確定，林見迴來了，不是自己的幻想，而是真真切切的出現在自己眼前。羅飛白站在徐均時的旁邊，有些受不了這樣詭譎的氣氛，明明一群人剛才還在興致勃勃地討論著今晚沒晚飯的事情。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卻都放到了那個突然出現的青年身上。短短的一瞬，羅飛白翻來覆去地搜索腦海記憶，死活想不起來這又是哪個十八線小明星來搶了自己的風頭。羅飛白瞥了一眼徐均時，驀地愣住。這位坐在輪椅上的人究竟是誰？！他坐在那裏，輪椅禁錮了他的行動，可徐哥的眼神一刻都沒有從他身上挪開。此刻，徐均時聲音沉沉地開口，迴應了林見的問好，帶著一些顫音：“……好久不見。”負責直播的博主此刻擠在人群後方，她努力抬起右手想拍全景卻拍歪了，隻是匆匆一掃，掃過了林見的身影，畫麵虛焦，大家看不清他的模樣，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逆著光的青年輪廓。就是他準確說出了徐均時的身高。雖然節目組和徐均時還沒有公布答案，但看這個樣子，對方明顯說對了！“他能準確地說出來徐老板的身高啊！好牛，剛才不是說隻有一個人才知道徐老板的身高嗎？”“看不清楚，娛樂圈……最近沒有藝人腳受傷需要坐輪椅的。這個人是素人嘉賓？不是蔣軍？”一位網友反駁：“當然啊，蔣軍怎麽可能是素人嘉賓。蔣軍混攝影圈子，粉絲都幾百萬了，娛樂圈的人請他拍攝都要排著隊，不符合素人要求。”還有網友隻關心畫麵：“博主，沒對焦，看不見啊！！！對焦啊！”直播間這個時候卻突然掐斷，畫麵一黑，直播結束了，網友們被迫退出直播間。不用說，這一看就是節目組搞的鬼，把人胃口吊起來然後又餓著人。沒一會兒，因為城西娛樂這一手，網友們送了它一條詞條：城西娛樂倒閉是你罪有應得的！網友們紛紛猜測第五位嘉賓是誰。“剛才不是說了，除開徐均時隻有去世的第四位室友才知道他的身高。”“為了搞事，節目組去挖墳了？”“隻有我覺得徐影帝狀態不對嗎？真朋友？他在門口看到那青年時，居然直接停下來了。我一直把這節目當樂子看，但剛才我仿佛被塞了一口友情刀。”“笑死，總覺得節目組在搞事，徐均時估計上完這個綜藝後，下半輩子都不會再上綜藝了。”“我突然覺得這所謂的第五位嘉賓，不會是節目組派過來鬧事的吧，還虛焦不給我們看。徐均時的前東家？”徐均時的前東家：城西娛樂老總。據傳他會在第二期節目裏當飛行嘉賓。很快網友們推翻了這個想法。前東家五十多歲，大腹便便，再虛焦也虛不出那樣的身形。*此刻的別墅裏，林見坐在一樓安排給徐均時居住的房間裏，房間裏隻有兩個人。林見正要說話，突然麵前的男人單膝跪下半蹲在人麵前，伸出手一把攥住自己的手掌。徐均時握得很緊，緊到讓林見覺得隱隱發疼。林見雙腿殘疾後，不太適應別人過於靠近自己，下意識地想要抽手。但徐均時緊隨而上，手指蹭過指縫肌膚，與自己手掌相扣，好像隻有這樣，男人才能確定麵前的人還活著。大學時，徐均時也會下意識地和身邊的朋友勾肩搭背，並不在意肢體接觸。那時候，大家也都無所謂。林見想，那時候不會像現在這樣攥得太緊。徐均時開口：“手還是溫熱的，他們後來和我說你死了。”沒頭沒腦的兩段話，但林見卻聽明白了，活人的手是溫熱的，所以確定自己還活著。林見搖著頭開口說：“可能浩東和陳臣是誤會了。”“他們”指的是另外兩位室友，他倆給遠在國外的徐均時發了關於林見的車禍消息。徐均時看到過他們發來的車禍現場視頻，一場重大事故，上了當地新聞。一輛半掛進城區，途經一個紅綠燈時刹車失靈，造成了數輛汽車相撞，其中包括一輛公交汽車。當時，林見就在那輛公交汽車上。現場很混亂，車禍現場的視頻裏，徐均時眼尖看到了林見常用的包，一個沾滿了鮮血的雙肩背包，它被側翻的車壓住一條帶子。林見又扯了扯手，這一次，身旁的人終於鬆了一點力氣。林見抽迴手後，解釋說：“大貨車的司機當場死亡，傷亡人數很多，保險公司賠的錢不太夠用。我昏迷了一段時間，我父母就把我轉移到老家的醫院。”“抱歉，”林見和人道歉，“我醒了後，本想和你們抱平安的，但我手機和手機卡都壞了，你們應該給我發消息了，但我聯係不上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