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天一多多少少會覺得意外或者驚訝,沒想到她一臉平靜,還自言自語地嘀咕,“果然是這樣!終於毒發了。”


    “什麽意思?”伊唯岑皺眉,拉著天一的手不自覺緊了緊,“你知道皇上中毒的事情。”


    天一看著伊唯岑,沉默了片刻還是坦然地點了點頭,“我聽到消息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皇上平時身體那麽堅朗,不可能突然一病不起的,所以才這個時候來太醫院打探消息。”


    伊唯岑還是覺得莫名,“你為什麽會猜到他是中毒?還是你一早就知道?”


    “因為毒是我下的。”


    “什麽?”伊唯岑吃驚不小,一向單純的天一公主,不知是什麽時候,目光竟然變成了這種沉靜的眼神,短暫的震驚之後不解地問:“為什麽?”


    天一咬了咬唇,說:“五年前,你和皇上的那次談話,我都聽到了。”


    伊唯岑了然,安靜片刻說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我一直覺得你好像很恨他,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他怎麽可以那麽自私!為了他一個人,就要犧牲那麽多的人麽!風墨哥哥、朔哥哥,大皇子,你姐姐,還有我們這些人,都被玩在手心裏麵。他還害的季家那麽慘,害的烈雲哥哥差點送命。就算是我下毒,我也不後悔!”天一憤憤地說,現在說起當年的事情還很憤慨。


    伊唯岑拍了拍天一的肩膀,笑著說:“做得好!”


    天一微微一愣,看著伊唯岑的笑顏呆了片刻才緩緩也笑了起來。


    “對了,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天一問。


    伊唯岑的笑容漸漸斂去,輕聲說:“迴黑樓,帶著子莫言一起。”


    天一默然,“我聽說了子莫言的事情,你別太難過。”


    “嗯。”伊唯岑點點頭,算了算時間,若是東方澈找人去通風報信的話,應該差不多迴來了,怕他找不到自己胡思亂想,伊唯岑便對天一說:“你先迴去吧,記得先別聲張,以免惹禍上身。至於未來的新皇帝……你心裏應該有數。”


    “嗯,我知道了。”天一微微一笑點點頭,轉身步入黑夜,走了幾步碰到一對巡邏的士兵,還故意把那些人支開了。


    伊唯岑隻好原路返迴,總算在東方澈之前早一步迴到了皇帝的寢宮。伊唯岑不想看狼帝灰白的麵容,便坐到桌邊發呆。她知道此刻的平靜隻是暫時的,天亮之後才是騷亂的開始,狼國將在一夜之間易主,怎麽可能平靜得了。


    伊唯岑知道於公於私都應該讓風墨繼承皇位,狼帝已經開始打黑樓的主意了,難保其他的皇子以後也打這個主意,能讓黑樓安全生存下去的最好辦法,就是讓一個決不會打它主意的人繼位,除了風墨,伊唯岑想不出第二個合適的人選來。


    除了那幾個處心積慮想登上皇位的皇子外,他們背後支持的大臣也不容小覷。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排除這些人的異議,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永遠的閉嘴!伊唯岑輕輕地摩挲著杯子的邊緣,默默地計算著,看來今天夜裏有的忙了。


    正想著,東方澈就迴來了。伊唯岑不問也知道他又知會了東方風霜和東方陵容,要不然不會耽擱到現在。東方澈坐在喝了杯水,問:“我們現在怎麽辦?趁夜離開麽?”


    伊唯岑狡黠地笑了笑,“就這麽走了那怎麽行!再說了,若是真走了,你也不會放心啊是不是?”


    東方澈摸了摸鼻子,有一絲被說中心思的尷尬,他的確不放心風墨,但是更擔心伊唯岑。再說,既然已經第一時間通知了風墨,他應該有足夠的時間準備了吧。“可是,現在不走,天亮之後可能會被暴露的,雖然皇上駕崩了,但是你我還是不安全。”


    “那就趁著這夜,把該辦的人都辦了。”伊唯岑拉起東方澈往外走,邊走邊說:“走,為咱們的新皇排除異己去!”


    走到門口,又想起什麽似的,迴頭對跟在他們身後的小太監說:“你去太醫院幫我找幾味藥,要是有人問起來就說是皇上要的,然後拿了藥到天一公主那裏等著。”說著,到書案前,提筆“刷刷”寫了幾個字,遞給小太監之後就拽著東方澈的衣襟把人拉走了。


    東方澈無奈地拉下胸前的手握在手裏,不放心地問:“你放了那小太監沒事麽?萬一他去通風報信,那我們可能會功虧一簣的。”


    “沒事,他沒那個膽子,而且顯然他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嘖嘖,那老不死的真夠失敗的!”伊唯岑一邊碎碎念,一邊拉著東方澈迅速地消失在黑夜裏。


    第二天一早,皇宮裏傳出皇帝駕崩的消息,眾皇子紛紛十萬火急地趕往皇宮,卻還是都比五皇子風墨慢了一步。


    最先到達的風墨“悲痛欲絕”地告訴眾人,皇上昨晚突發頑疾不治身亡。眾人裝模作樣傷心了一陣之後,便問起了皇帝的遺言遺囑,得到的迴答是,皇帝走的太突然,什麽都沒來得及留下。


    這下,爭議大了,無疑是誰的擁護者多誰得王位。


    可奇怪的是,那些能說上話的大臣遲遲未出現在大殿上,而支持風墨的幾分位高權重的老臣卻“準時”出現在了朝堂之上。


    情形出現了一麵倒的形勢,東方風霜和東方陵容更是帶了自己的人馬駐守在皇殿四周,揚言要擁立風墨為帝。就是有反對的,麵對冰冷的劍刃,也不敢提出來了。


    於是,風墨順利成功地繼位。


    而後,陸續傳出了各個大臣暴斃在家中的事情,那幾個野心勃勃的皇子終於意識到大勢已去,不得不向風墨俯首稱臣。


    其中東方風霜和東方陵容一早就已經料到了,有東方澈站在風墨一邊,做皇帝的隻可能是風墨。


    東方煞當日便被軟禁在宮中,無法向封地發消息。


    而此刻的伊唯岑和東方澈則是悠然自得地在天一的府上,伊唯岑心滿意足地看著小太監昨晚幫她帶迴來的藥材,估計這下太醫院的那幫庸醫要心疼死了,所有的名貴藥材都進自己的口袋了!


    遵從伊唯岑和東方澈“永絕後患”的做事原則,風墨雖然是新帝繼位,但是隻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便穩定了大局,剩下的那些不服氣的有異議的皇子大臣,就算還有什麽動作,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因為那些突然暴斃在家中的大臣,傻子才會認為那是巧合,有這個前車之鑒,其他人也不敢在造次。


    風墨直到正式入住皇帝寢宮之後,才有空靜下心來細想那些大臣的死因。昨晚東方澈給他消息的時候並沒有提這個,顯然這是伊唯岑的主意。


    雖然做法狠絕了一些,但是毫無疑問的,這一招很管用。再說,他能在一夜之間扭轉局麵,也多虧了伊唯岑和東方澈。於情於理,他都應該向那兩人道謝。


    可是……風墨自嘲地笑了笑,他又何嚐不想抱得美人歸?如果可以,他會和做出和東方澈一樣的選擇,要美人不要江山。


    可惜,這個選擇題於他一直都是不存在,那人的心一直都在東方澈的身上,更何況……想到已經去世的狼帝,風墨無聲地苦笑了一下,伊唯岑還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真是天大的笑話!


    風墨在傍晚時分駕臨天一公主府,彼時,伊唯岑正在和東方澈商量,什麽時候帶著子莫言迴黑樓。風墨一進門,就聽到伊唯岑的聲音,“越快越好,我當帶子莫言迴黑樓安葬,而且,黑樓的兄弟還在等著我的消息。”


    東方澈一如既往地慣著伊唯岑,隻是配合地點點頭說:“好,我來安排,我們盡快離開。”


    風墨不得不承認,聽到“離開”兩個字的時候,心裏還是隱隱抽痛,不過出口的聲音卻依舊染了笑意,朗聲說道:“就算要走,也得聽我說完這一聲‘謝’字再走吧。”說完,已經撩起衣擺進了屋,對東方澈點頭微笑,“三哥。”


    伊唯岑眨著眼睛開玩笑,“新皇駕到,怎麽沒人通傳?天一,你府上的人太沒規矩了,我們要行禮麽?皇上!”


    風墨擺擺手,無奈地說:“別開我玩笑了,要是沒有你和三哥,我豈能這麽快就得到皇位。”


    “可不是。”天一笑嘻嘻地插進來,“再說了,可不是我府上的奴才不懂規矩,是咱們的皇上動作太快了,這不還沒昭告天下呢。”


    “沒關係,比起你那個早就該死的老子,我倒寧願拜你。”伊唯岑半開玩笑地說道。


    東方澈正色,拍了拍風墨的肩膀問:“一切可還順利。”


    “嗯。”風墨真誠地笑了笑,看著他說:“謝謝。”


    “皇上既然開口了,那我可得要謝禮了。”伊唯岑靠過來,站在東方澈身邊說。


    “就你會往自己的荷包裏麵撈,說吧。”風墨點頭應允,眸光之中滿是寵溺。


    伊唯岑正了臉色,“皇上既然說謝,那不如就高抬貴手給黑樓一條生路吧。”


    “哪裏的話。”風墨爽快點頭,“我明天便張貼皇榜,昭告天下狼國和黑樓交好,以後黑樓的人來訪,我狼國上下必定以禮相待。黑樓在狼國的所有生意,稅收減半,出行入住驛站,享受將向待遇。”


    伊唯岑滿意地笑了笑,由衷地鬆了口氣,“那就好。”


    風墨轉臉看東方澈,猶豫了一下開口問:“你們,要走麽?”


    “如今一切都已塵埃落定,我想和唯岑迴黑樓。子莫言已經……唯岑想迴黑少主持大局。”東方澈看了一眼低著頭的伊唯岑,知道她還是為子莫言傷心,便自覺地跳過了那幾個字眼。


    “也好,免得黑樓群龍無首,再出什麽亂子。”風墨讚同地點點頭,伊唯岑離開狼國,也好讓自己徹底死心。“什麽時候走?”


    “明日一早。今晚就在天一這裏借宿一夜。”


    “好。”


    …………


    夜。


    雖說如東方澈所說如今一切塵埃落定,可是大劫之後人總要有點感慨,更何況是如伊唯岑和東方澈這般經曆過那麽多事情的人,所以道了晚安的兩人此刻卻還是毫無睡意。


    天一給兩人安排在相鄰的兩個清淨別院裏,還體貼地把下人都遣散了,留給他們足夠的私人空間。伊唯岑在院子裏捧著個杯子發呆,難得地對著皓月裝了一迴文藝青年。東方澈則是躺在床上,枕著手臂盯著頭頂的床簾裝深沉。好吧,其實這兩人隻是在迴憶而已。平靜下來之後才發現兩人已經攜手走過了如此之多,已經填滿了滿滿的迴憶。


    今夜是月圓,伊唯岑對著銀盤一樣的月亮,突然感性地想,大概不管在何處,哪怕是身處不同的時空,這一輪圓月也是一樣的吧。


    隻不過伊唯岑還沒感性完,隨著拂過的微風便帶來了一絲異樣,伊唯岑無奈地發現,無論在什麽環境下,自己的神經還是一樣的敏感。


    捏著杯子的手一緊,光滑的杯子上便出現了幾道裂紋,伊唯岑屏息等待了片刻,那些隱在暗處的那幾人迅捷地飛往隔壁東方澈的院子,很顯然是衝著東方澈去的,不過有沒有發現自己就不得而知了。


    雖然很信任東方澈的能力,不過在伊唯岑大腦轉動之前,身體已經先一步有了反應,輕巧地攀上了兩個院子之間的圍牆,探了一個腦袋觀察隔壁的情況。伊唯岑剛剛在圍牆之上露了個腦袋,便看到數十道箭羽射向了東方澈所在的房間,心裏一驚,暗想不知道那廝又招惹了什麽人了,派了那麽多人來暗殺他!


    而且伊唯岑忍不住想吐槽,這大半夜的,整個院子隻有那一個房間亮著燭光,擺明了此地無銀三百兩,不知道那家夥那麽晚不睡覺在胡思亂想些什麽東西。伊唯岑絲毫沒有反省,自己也是三更半夜不睡覺在胡思亂想的行為。


    房間裏的燭火瞬間熄滅,整個院子籠罩在銀輝之下,屋裏卻是漆黑一邊。


    伊唯岑稍微安心了一些,知道把燭火滅了就說明人很清醒啦!


    稍稍放心了些,伊唯岑雙手攀住牆頭,借力翻身悄無聲息地落在了院子裏。在她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反應之前。


    第二輪進攻便展開了,剛剛的那一輪進攻跟這次比起來根本就是小兒科。伊唯岑知道剛剛那幾隻普通的箭根本傷不了東方澈,可是這一次每一隻箭都灌了靈力瞄準了屋子射了出去。伊唯岑暗暗吃驚,這些人的靈力不弱,到底是誰的人?


    隨著箭羽劃破空氣的聲音,屋裏響起了一聲巨響,像是什麽東西打破的聲音。於此同時,數枚箭刃射進房間,落下的同時蹦出了數道白光,房間裏的景象在暫短的明亮之後再次陷入黑暗。伊唯岑在短短的幾秒鍾裏迅速地掃了一眼,沒發現東方澈的身影,鬆了口氣的同時自己已經落在了院子裏,麵對著暗處的幾個入侵者。


    “東方澈,沒死就給我出來,別躲在裏麵當靶子。”伊唯岑揚聲吼了一句,語氣有些氣急敗壞,顯然原本極好的興致被破壞了,伊唯岑此刻很不痛快!


    遠處隱約可以看到跳動的火光和漸漸逼近的嘈雜聲,以及迅速移動的腳步聲,想來是這邊的動靜引來了府裏的侍衛。伊唯岑眯起眼睛決定速戰速決,耳邊響起熟悉的懶洋洋的聲調,“在這裏不是更成了赤裸裸的目標了麽!”隨著最後一個字的尾音落下,東方澈已經站到了伊唯岑的身邊。


    “少廢話。”伊唯岑不耐煩地吼了一聲,不過最後還是問了一句,“你沒事吧?”說著,還轉臉看了東方澈一眼。本來隻是想看一眼讓自己安心,沒想到一看之下卻嚇了一跳,東方澈的右肩上一大片正在擴散的血跡,伊唯岑心裏一顫,趕緊扒著人找傷口。


    東方澈順著抱緊伊唯岑原地轉了一圈,反手擋下了轉瞬到了眼前的箭羽,劃動周身空氣讓箭羽停滯,並且轉了個方向飛快反射了出去。


    伊唯岑可沒心思管那些小嘍嘍了,不客氣地撕開東方澈肩上的衣服,掌下是灼熱的皮膚,肩胛一帶已經焦紅一片。


    伊唯岑立刻跳腳,抓著東方澈衣領子吼,“靠!東方澈!你弱爆了!這樣都能受傷!都這樣了剛剛還能氣定神閑地跟我說話!你傻了吧!”


    “咳咳。”東方澈幹咳了兩聲,摸了摸鼻子轉移話題,嬉笑著說:“唯岑,別這麽主動,你知道,我對你完全沒抵抗力。”說著,還故意給伊唯岑看自己被撕破的衣服。


    東方澈這一晃,反而把伊唯岑晃得更火大了,東方澈肩上的一塊皮膚焦灼一片,這人竟然還能笑得出來。伊唯岑抓著東方澈的手腕咆哮,“你剛剛在屋裏幹嘛?有伏擊都不知道躲的麽?想什麽呢你!”


    東方澈妥協地舉了手,誠實地說:“想你。”


    “啊?”伊唯岑微愣。


    與此同時,外麵傳來打鬥聲,應該是公主府上的護衛跟那些人交上手了。伊唯岑也顧不得管外麵的動靜了,拉著東方澈的衣襟進了自己的房間,指了指紅木凳子沒好氣地說:“坐下。”


    東方澈乖乖坐下,知道伊唯岑生氣,所以配合地閉上了嘴。


    其實,他沒說謊,剛剛真的在想伊唯岑來著,隻是想得太入神了,而且也沒想到會有人來偷襲,畢竟知道他和伊唯岑在天一這裏的人少之又少。


    本來好好地躺在床上發呆,腦海裏迴憶著和伊唯岑一起走來的點點滴滴。第一輪箭羽射過來的時候,東方澈已經在第一時間有了動作並且順利地避開了,而且他在避開的時候即使地熄滅了蠟燭。隻是房間裏麵空間有限,東方澈一時找不到遮蔽物,他剛剛掀翻了床板橫在自己麵前,第二輪進攻就到了,東方澈已經及時躲避了,沒想到那箭灌了靈力,刺穿了床板,這才會讓他大意地中了招。


    伊唯岑取來藥箱,熟練地幫東方澈處理起傷口來,整個過程都抿著唇不說話,秀眉微皺。東方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不知道她是在因為自己大意受傷而生氣,還是因為外麵那些不知死活的人生氣。


    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天一推門而入打破了這沉默。天一顯然也沒想到東方澈竟然會受傷,所以到了嘴邊的話變成了,“三哥,你受傷了?”


    東方澈擺擺手,看了伊唯岑一眼笑著說:“隻是皮外傷,外麵的人都抓住了?”


    “嗯,不過都是死士,問不出話來。”天一搖搖頭,臉上有明顯的疑惑之色,“誰會要你的命?”


    “誰的人不重要。”伊唯岑開口,“反正想要他的命也就那幾個。問題是,是誰把我們在這裏的消息傳出去的?我想,應該沒幾個人知道吧。”


    “嗯,也對。我已經很小心了。”天一讚同地點點頭,“你們在我這裏的消息,除了你們兩個人,就隻有我知道,還有拿藥材迴來的那個小太監。”天一仔細地想了想,隨即搖搖頭,“其他我想不出來,再有就是下午風墨來過。”天一說完,自己先愣住了,然後下意識地捂住了嘴巴,看東方澈和伊唯岑。


    東方澈和伊唯岑聽到風墨名字的時候也微微一愣,兩人對視了一眼,又一起看天一,不用問也知道天一想到哪裏去了。隻不過原本不在眾人懷疑之內的人,因為這樣敏感的停頓而有了別樣的意味。畢竟那人現在的身份不同了,他現在可是狼帝,萬人之上。


    短暫的沉默之後,東方澈堅決地搖了搖頭,“別胡思亂想,不會是風墨的!他不會害我!”


    天一看了伊唯岑一眼,小聲地嘀咕:“以前是不會,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硬要算起來的話,你也算他的威脅之一。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後麵的話,因為東方澈突然淩冽的眼神而勉強咽下。


    “不要亂猜了!”東方澈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輕聲說:“畢竟是兩個大活人在你府上,可能不小心被別人看到了也不一定!總之,我絕對相信風墨。”


    一直默不作聲的伊唯岑突然抬頭說:“天一,麻煩你,找個信得過的人去傳話給風墨,就說我現在要見他,要快!”


    天一雖然不明白伊唯岑的用意,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跑了過去。


    東方澈不安地拉住伊唯岑的手,猶豫著問:“唯岑,你要幹什麽?難道你也懷疑風墨?”


    伊唯岑看了他一眼,繼續給他包紮傷口,聲音平淡,“我知道你很信任他,我也沒有懷疑他。隻是,今時不同往日,他現在畢竟身份不同,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追查,就當它是個謎,但是這樣的事我不希望以後還會發生。


    我知道你不愛聽,但是我還是要說,現在風墨或許對你這個哥哥心存感激,但不代表他以後一直會這樣,畢竟於他的皇位而言,你是個強有力的威脅。


    論能力,你不比他差,隻要你願意,你也可以繼位,所以,於現在的風墨而言,你是個隱患。這一點,毋庸置疑。”


    東方澈皺了皺眉,雖然不願意設想伊唯岑說的那個“以後”,但是不得不承認伊唯岑說的都對,不過他還是不明白,“你現在找風墨過來是為了什麽?”


    “為了永絕後患。反正你也不稀罕這帝位,何不把這條路斷得徹底一點,也好讓那些提心吊膽的人擔心。”


    東方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再說話。


    皇宮:


    “你說什麽?你找人去暗殺東方澈!你瘋了!那是我們的哥哥!”風墨努力壓抑自己滿腔的怒意,卻還是控製不住地抓緊了東方陵容胸前的衣服。


    “是,現在不止是哥哥,他還威脅到你的皇位!”東方陵容抬眼不閃不躲地迎視風墨的目光。


    要是可以他也不想這麽做,但是,天下已定了,任何動搖風墨皇位的人,便是狼國的敵人。縱然是兄長也一樣。


    “你胡說什麽?!”風墨微愣,隨即更生氣了,“他要是想要這皇位?!昨晚還會通知我麽?”


    東方風霜上前一步,輕輕地拍了拍風墨的肩膀,語氣平靜,“我也讚同陵容這次的做法。”


    風墨放開東方陵容的衣服,聽到東方風霜的話震驚地退後了一步,滿臉地不解,“你們到底在想什麽?若是東方澈想要這皇位,昨晚又何必多此一舉?!”


    “五哥,你別傻了,他現在不想要,不代表以後也不想要這皇位。”東方陵容沉著地提醒,“你想想,若是以後的某一天他突然想拿迴這帝位,你是讓還是不讓?!”


    “怎麽可能?!”風墨失笑,“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在東方澈的心裏,整個狼國都不能和一個伊唯岑相提並論,他才不稀罕這一國之主的位置,他隻要伊唯岑而已。”


    說到最後,風墨的聲音有些低,如此說著東方澈,其實他自己又何嚐不是這樣!


    “那如果是伊唯岑讓他奪位呢?你要把皇位拱手相讓麽?”東方風霜追問。


    風墨語塞,隨即笑著搖了搖頭,“你們想太多了,她伊唯岑更不稀罕這些!”


    “五哥!”東方陵容上前一步,嚴肅地告誡:“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你不能把所有人都想的像你一樣寬厚!”


    風墨不在乎地擺了擺手,“相信我,這次真的使我們‘小人之心’了!總之,不管怎麽樣?我都相信東方澈不會害我,他是我哥!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這件事到此為止,你們別再搞什麽小動作了,萬一惹怒了伊唯岑,你們倆可是吃不了兜著走,到時候,別怪我也不幫你們!”


    東方風霜和東方陵容對視了一眼,看風墨如此堅決,隻好作罷,隻是,兩人還是有些疑惑,“你怎麽一點也不擔心東方澈?我的人已經去了很久了。”


    “嗬嗬。”風墨失笑,“你也說去了很久了,到現在一個都沒迴來,你不覺得奇怪麽!”


    風墨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說:“你以為伊唯岑和東方澈是吃素的麽!隨便什麽人都能取他們的性命的話,那三哥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還有啊,你們以為天一府上的人都是飯桶麽!白白葬送了十幾個人,你讓我說你什麽好!”


    東方陵容不服氣地撇撇嘴,“我可都是為了你啊,你怎麽還說風涼話!”


    東方風霜笑著搖搖頭,勸道:“這次,就聽風墨的吧。”


    風墨剛想讓兩人各自迴去休息,門口突然傳來通傳聲,說是天一公主府上的人求見。風墨忍不住白了兩人一眼,示意:看吧,討債的人來了!


    東方陵容一想到伊唯岑有仇必報的作風,立刻覺得背後冒寒氣,很沒原則地往風墨身後躲了躲說:“嗬嗬,好哥哥,這次是我錯了,你可千萬要幫我這一劫給擋了,你現在真命天子!今時不同往日!你得罩著我!”


    風墨不客氣地遞給東方陵容一個鄙視的目光,迴頭去看東方風霜,沒想到東方風霜像避瘟疫似的退開兩步,攤了攤手說:“別看我,我什麽都沒幹,跟你一樣也是事後才知道的。”


    風墨心裏暗罵:老子也什麽都沒幹好不好,誰有他無辜!


    不過心裏咆哮了半天,麵上還是一派地雲淡風輕,對“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兩人擺了擺手,瀟灑地走了出去。留下東方風霜和東方陵容留在寢殿大眼瞪小眼,麵對先帝剛剛駕崩的龍床發呆,周身陰風那個吹!


    雖說心裏把東方陵容和東方風霜這兩個關鍵時刻做了縮頭烏龜的兄弟罵了千百遍,但風墨還是一刻也沒耽誤地趕往公主府。


    說一點也不擔心是騙人的,畢竟東方陵容派出去的人肯定不會手軟的,萬一把東方澈傷了,風墨自己心裏也不舒服。


    另外,想到伊唯岑說一不二的作風,風墨還是勉強原諒了臨陣脫逃的東方陵容。


    風墨到公主府的時候,天一正在門口等他,天一見到風墨的第一時間不是行禮,而是隱匿得打量了風墨一會兒。


    雖說天一努力想掩飾自己的心思,但是聰明如風墨還是看出了不妥來。單看天一欲言又止的樣子和往日多了分防備的眼神,風墨就猜出了個大概,並沒有多做解釋,風墨隻是問:“唯岑在哪裏?”


    “哦,我帶你去。”天一迴過神,吐了吐舌頭,走在了前麵。


    風墨一進門第一眼就看到了東方澈肩上染了血的白色紗布。伊唯岑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傷口處理好之後,東方澈本想先換件幹淨的衣服,不過伊唯岑拉著他不讓他動,還說正事辦完了再換!東方澈沒轍,知道伊唯岑氣還沒消,隻好乖乖坐著。


    “哥,你受傷了?”風墨著實被東方澈嚇了一跳,連忙跑了過去,完全忘了自己此刻已經是狼帝,還有威嚴這一迴事。


    東方澈溫和地笑了笑,無所謂地擺擺手說:“隻是皮外傷而已,是我自己一時大意。”


    “陵容不是故意的,我代他向你道歉,三哥。”風墨坦然地說。


    東方澈微微一愣,隨即便想明白了,不過看著風墨真誠的目光,東方澈還是覺得很安慰,自然不會去計較太多,再說,他的確隻是皮外傷。可伊唯岑卻不同了,聽到風墨的話之後,立刻眯起了眼睛,低聲問:“是東方陵容搞得鬼?你跟他說我們在這裏的?”


    “他隻是一時糊塗,我沒想到他會這麽做。”風墨急忙解釋,轉向東方澈求助,“陵容知道錯了,三哥,你原諒他這一次吧。”


    東方澈擺擺手,指了指外麵說:“他的人被天一扣下了,等會兒你一起帶迴去吧,天一留了活口,不過難免吃了些苦頭,你明白的。”


    “我知道。”風墨感激地笑了一下,小心地瞄了伊唯岑一眼,最後還是看向東方澈,“那麽晚了,找我過來什麽事?”


    東方澈聳了聳肩,轉眼看伊唯岑,放在桌下的手握住伊唯岑的手輕輕地捏了捏,輕輕地搖了搖頭。伊唯岑撇撇嘴,抬眼看風墨,語氣還算平靜,“想請你幫個忙。”


    風墨連忙應聲,“你說吧。”


    “既然你那兩個兄弟這麽想讓東方澈死,那就讓他死得徹底點。”伊唯岑輕描淡寫地說。


    一句話,東方澈和風墨同時被嗆到,風墨是被到了嘴邊的茶水嗆到的,東方澈是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的,連天一都嚇了一跳。不過驚嚇隻是短暫的,東方澈和風墨是何等聰明的人,很快就會過了意。


    “你是說,將計就計?”東方澈問。


    “你想讓我把三哥的死訊傳出去?”風墨也反應過來了。


    “嗯。明天我們就離開這裏了,以後應該也不會迴來了吧,既然這樣,何不徹底一點?這樣的話,你們安心,我們也清淨。”


    伊唯岑這話說的一點情麵都沒留,風墨雖然有些尷尬,但還是詢問地看了東方澈一眼,想知道他的意見。


    東方澈認真地想了一下,點點頭說:“這樣也好。”


    風墨有些慌神,靠近一步解釋,“三哥,我事先不知道陵容那麽做!真的!我真的沒有防著你!”


    “我知道,我信你!”東方澈認真地說,“不過唯岑說的也對,你不那麽想不代表別人不那麽想,其實換個角度想,陵容那麽做也情有可原。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說不定以後的某一天我真的會迴來跟你搶皇位也說一定。


    他不是為你,也不是為了我,他為的,是狼國。所以,就按唯岑說的做吧,這樣大家都安心。”


    風墨看著東方澈的眼睛,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好吧,如果這是你想要的話。”風墨遲疑了片刻,才看著伊唯岑問:“你們明日什麽時候走?


    “天一亮就走,免得被人看到。”伊唯岑道。


    風墨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些什麽,東方澈拍了拍他說:“明日不用過來送我們了,天一會把我們送出城的。你今天剛登基,明天早朝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來日方長,我們兄弟見麵的機會還有很多。”停頓了一下,東方澈正了臉色提醒,“關於先帝的喪禮,反正人已經去了,以前的那些事兒就讓它過去吧,如果有大臣問起,還是隆重一點,這樣你也博個孝順的名。”


    “嗯,我明白。”風墨鄭重地點頭,“等以後風聲過了,我會去看你們的。”


    “好,我等你!”東方澈在風墨的肩上輕輕捶了一拳。


    風墨握了拳想迴一拳過去,可是看到東方澈肩上的傷,又改為拍了兩下,並且再次鄭重地道歉,“三哥,真的對不起!不過你知道陵容的性子,這次原諒他吧。”


    東方澈看了伊唯岑一眼,笑著說:“都說了沒事,你迴去跟他說一聲,不過等他知道我的‘死訊’大概也就徹底放心了。”


    風墨徹底鬆了口氣,對伊唯岑和天一點了點頭說:“天就快亮了,我這就迴去安排,你們萬事小心,明天我會關照好守城的人。”


    “五哥,我送你。”天一走過來,略帶歉意地吐了吐舌頭,剛剛她真的有懷疑風墨來著。


    “好!”風墨溫柔地笑了笑,揉了揉天一的發,轉身走了出去。


    等兩人走出院子,東方澈誇張地在伊唯岑麵前活動了一下筋骨,湊過去笑嘻嘻地問:“我可以換衣服了麽?我的王妃。”


    “快去!別在我眼前晃。”伊唯岑推了他一下。


    東方澈開懷地笑了笑,無奈地說:“看吧,我都說了不關風墨的事,他不會害我!”


    伊唯岑撇撇嘴,“我又沒說是他!”


    “唉~”東方澈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我就要‘死’了,你可記得來給我‘陪葬’啊!”說著,在伊唯岑眼前就脫起了衣服。


    伊唯岑拉過屏風擋在兩人中間,沒好氣地說:“早死早超生!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閉嘴!”


    “咱倆誰跟誰啊,擋什麽擋啊?又不是沒看過!”東方澈說著,就嬉笑著想推開屏風,還沒伸出手去,就被屏風外麵飛進來的一件裏衣砸中了。


    …………


    第二天天微亮,從天一公主府的後門出來了一個出殯的隊伍,兩匹高頭大馬拉著一個巨大的板車,板車上是一隻巨大的棺木,馬車前後簇擁了一大群穿著喪衣送行的家屬,這其中就包括東方澈、伊唯岑和天一公主。那棺木裏也確實有人,之所以那麽大,是因為裏麵躺了兩個人,而且為了防止屍體腐化,伊唯岑是先用冰棺封住了子莫言和紫荊,然後才把整個冰棺放進那個巨大的木棺的。


    原本東方澈和伊唯岑兩個人是很容易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出城去的,可是伊唯岑堅持要把子莫言的屍體帶迴黑樓再下葬,能把兩具屍體順利帶出城的最好辦法就是用出殯的樣子來掩飾,所以才有了這一幕。


    出城沒什麽大難度,畢竟風墨事先安排好了,再加上有天一隨行,一行人很快到了城外。天一留下了幾分親信幫伊唯岑運棺木,其他人則是就地遣散了讓他們自行迴去。天一和伊唯岑一起換下白色的喪衣,拉著伊唯岑依依不舍地告別,“唯岑姐姐,你要記得迴來看我!”


    “一定!”伊唯岑微笑,“就算我不來,你也可以來找我啊,隻要是你天一公主大駕光臨,無論是黑樓還是夢羅國,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天一臉上帶了笑,看了已經換好衣服等在一邊的東方澈問:“你們會迴夢羅國麽?”


    “偶爾會迴去看看吧。”伊唯岑迴頭看了一眼棺木,說:“子莫言不在了,我得黑樓幫他守著。”


    “嗯,等五哥平定了內亂穩定了大局,我就去找你!”


    “好,一言為定!”


    天一在城外的官道上,看著伊唯岑和東方澈並肩漸行漸遠,兩人偶爾會交談幾句,迎著天邊的晨光,兩個人的神情都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天一迴到城裏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大亮,各個城門口已經張貼了皇榜,早起的人在皇榜前圍了一圈,天一草草地瞥了一眼,大概是說風墨繼位以及東方澈意外身亡的事情。


    天一迴府的路上大概留意聽了一下,民間對風墨繼承皇位這件事情似乎是讚成多過反對,至少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風墨繼位一年,朝堂裏質疑的聲音漸漸消失,風墨基本上穩定了大局掌握了實權,東方陵容和東方風霜成了風墨的左右臂,三人一同治理狼國。次年,風墨張貼皇榜昭告天下,狼國至此與夢羅國和黑樓世代交好。


    黑樓在伊唯岑的引導下也日漸穩固,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也得以提高,再無人敢打黑樓的主意。黑樓作為一個獨立組織,和夢羅國以及狼國三足鼎立相互製衡。伊唯岑和東方澈雖然常年隱居在黑樓,但是偶爾也會迴夢羅國,和狼國的天一公主和風墨也常有往來。


    風墨在位四十載,施仁政,招賢納士,集思廣益,創建了狼國最為讚頌的太平盛世,成為人人稱頌的一代明君。


    …………


    “他們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周圍一片漆黑,靜悄悄的,什麽都聽不到,隻能聽到彼此的唿吸聲,一聲一聲在耳邊縈繞……”伊唯岑坐在搖椅上,刻意地壓低了嗓音低聲說著,身前蹲著兩個約莫兩三歲的男孩,兩個小孩一人一邊抓著伊唯岑的手,另一隻手捧著臉聚精會神地聽著,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見伊唯岑說著說著,突然停了,立刻一起焦急地搖晃著她,“然後呢?奶奶快說!然後怎麽樣了?”


    “然後啊……”伊唯岑神秘地笑了笑,在陽光的照耀下,隱約可以看到鬢角的幾縷白發,伊唯岑湊近了,神秘兮兮地說:“他們什麽都聽不到什麽看不到……突然!”伊唯岑抓著兩個娃娃的手一緊,嚇得兩個小孩“哇啦”一聲叫了起來,不過還是迫切地問:“怎麽了?怎麽了?”


    伊唯岑突然抬起頭往院子外看了一眼,笑著說:“有人來了。”


    “是誰?誰來了?那個蟒蛇精麽?”兩個小孩晃著伊唯岑的手追問,“奶奶,快說!”


    伊唯岑搖搖頭,說:“你們迴頭看看就知道誰來了。”


    兩個奶娃娃同時迴頭,可是後麵什麽都沒有,正想迴頭問伊唯岑呢,門外突然傳來一聲低低的笑聲,兩個小娃娃不自覺地往伊唯岑身邊靠了靠,眨了眨眼睛,這才看清緩緩走進來的人,鬆了口氣的同時,兩個小孩同時蹦了起來,撲過去熱鬧地叫著:“風爺爺!”


    “澤兒,炎兒,想我沒?”風墨抱起稍小的那一個,摸了摸大的腦袋。


    “想的。”懷裏的那個點了點腦袋,炫耀似的說:“奶奶在給我講故事。”


    大的那個跑迴伊唯岑身邊,晃著伊唯岑的手說:“奶奶,繼續說。”


    伊唯岑笑著摸了摸小孩的臉,說:“好了,今天就到這裏,剩下的晚上再說,你們該去睡覺了。澤兒,去叫爺爺迴來吧,就說風爺爺來了,快去!”


    “哦。”雖然不甘願,東方澤還是嘟著嘴乖乖地答應了一聲,轉身往外跑。風墨懷裏的東方炎看哥哥跑掉了,也嚷嚷著要一起,從風墨的懷裏跳了下來,跟著東方澤跑出了院子。


    風墨拍了拍衣擺,在伊唯岑對麵坐下,笑著說:“唯岑,好久不見,兩個小孩好像又長高了。”


    “嗯,是有些日子沒見了。”伊唯岑拿起桌上的茶壺給風墨倒茶,一邊說:“東方澈說昨天在後麵的湖裏看到了魚,今日吃了晌午飯就扛著魚竿走了。”


    “嗬嗬。”風墨笑了笑,“他可真有興致。”


    “最近怎麽樣?”伊唯岑品著茶問,眯了眼時不時看上外麵一眼。


    “如常,退了位之後輕鬆了不少。”風墨注意到伊唯岑的目光,笑著搖搖頭,“我想三哥沒那麽快來的。”


    伊唯岑收迴視線,坦然地笑了笑,“如常那就是很好了。”


    “嗯,我想以後我也有大把的時間和三哥一樣沒事釣釣魚了。”


    “那很好。”


    兩人正閑聊著,外麵傳來東方澈依舊明朗的聲音,人還未出現,聲音先到了,帶著笑意說:“風墨來了麽?我帶了好酒過來!”說著,人已經旋進了院子,手裏提著一壇封了紅紙的酒。


    風墨站了起來,臉上欣喜之色難掩,笑著迴應,“三哥!”


    東方澈到兩人身邊坐下,瞄見桌上的茶之後嫌棄地擺擺手說:“喝什麽茶啊,還是喝酒吧。”


    風墨笑的開懷,“聽三哥的。”


    伊唯岑翻了個白眼,不過還是自覺地遞過了酒杯。


    風墨接過東方澈倒好的酒,一口喝幹,滿足地感慨,“三哥這裏的酒是越來越好了。”


    伊唯岑斜了東方澈一眼,“可不是,人越老還越嗜酒!”


    “哎,常飲酒對身體好!”東方澈拍了拍胸脯,對風墨眨了下眼睛。


    “歪理!”伊唯岑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還是遞過去一個白眼。


    “哈哈哈!”東方澈和風墨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笑聲傳出院子好遠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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