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又是一夜沒睡。


    在泳池裏浸泡了幾乎半夜那麽久。


    蒼白的月光涼涼的散落在水麵上,映襯著他肌肉分明的身形。


    沉在涼透的水裏,好久……嘩然一聲鑽出水麵,深深的換口氣,再一次沉進去……


    月光下,男人沉靜的氣質,表露無疑。那一貫靜淡的神情,卻顯得有些……哀傷……


    潛了好久,似乎是累了,他隨手扯過浴袍蓋住自己還滴著水滴的性感身軀,繼而在躺椅上躺下。


    腳邊零零落落的散著一疊照片。


    照片的場景,都不盡相同,但,主角都是唯一的一個。


    隨意的拾起一張,那張稚氣的小臉還是不意外的躁動了他的心房。


    好幾次……


    幾乎要忍不住,想重新把她深深的摟進自己懷抱裏,什麽也不要,隻想那麽單純的……安安靜靜,抱著她就好……


    可是……


    每次,理智都會占上風。


    他的劫難,他體內肮髒的病……已經為他們這份愛,畫上了休止符……


    小家夥不適合知道,這些太過沉重的東西。


    於是……


    他隻能選擇,一次又一次,重重的把她推出自己的生命……


    “我光著身子,爬上了倉木的床……”


    想到這句話,心房還是狠狠的顫栗。無疑,這是很致命的一擊,那一刻,仿佛有什麽最重要的東西被硬生生抽出了體內。


    心,空了……沒了溫度……


    “先生,你怎麽又在這躺了一夜?”喬嬸的聲音,突然響在耳畔。


    乙蕭眯了眯眼,好一會才睜開來,才發覺,原來,天已經亮了。


    “一不小心睡著了。幾點了?”理理發絲,翻身坐起來。發絲頂端,還凝著點點涼透的霧氣。


    昨夜,夜涼如水,涼進了骨子裏,他竟然又在這躺了一夜。


    撫了撫額,眉心有些脹痛。


    “才7點呢。躺在這是不是感冒了?要不先生迴房間躺一會,我給你衝碗薑湯?”喬嬸邊說著,邊收拾浴池邊的茶盅和毛巾之類的東西。


    目光觸及在地上散落的照片,一時變得又疼惜又不解。


    她蹲下身,開始整理照片,邊喃喃著,“先生要是想小姐了,就把她接迴來吧,十五歲的孩子一個人在外頭……”


    “我有分寸。”關切的話,被乙蕭淡淡的打斷,顯得有些急迫。似乎是,擔心喬嬸再說下去,讓他……好不容易堅定的心,動搖……


    他蹲下身來,拿過喬嬸手上的照片,“我來。”一張張拾起,目光卻不敢再在那稚氣的人兒臉上流連……


    “喬嬸,中餐我在家裏吃,你準備一下。”


    “嗯,行。正好給您做點補身體的,最近先生好像瘦了挺多。”喬嬸識趣的不再提之前那個話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全家人隻要提到亦舒小姐,先生的臉色便不太好。


    乙蕭頓了下,“湯裏不要加薑片之類的東西,多燉點清淡的補湯。”


    喬嬸下意識問了句,“亦舒小姐今天要迴來?”家裏隻有她才不喜歡吃薑片這些東西。


    乙蕭沉吟了一會,才平靜的開口,“不會……今天她生日……”


    “原來今天是小姐的生日。先生要陪她一起過嗎?那我馬上去定個蛋糕。”


    “蛋糕我已經定好了,一會會送過來。”乙蕭淡淡的開口,神思複雜,最終還輕輕的添了句,“把補湯和蛋糕都交給張武……讓他給亦舒送過去。”


    話說完,乙蕭步進了宅裏,獨獨剩下怔忡在原地的喬嬸……


    難道說……連生日先生也不陪小姐過了嗎?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進了臥室,乙蕭把手上的照片放進床頭的抽屜裏,眼神還是沒有控製的飄忽了下。


    脫下浴袍,換了套黑色的真絲睡衣,昨晚的空氣實在太涼,也或許是因為……他現在已經全然沒有了抵抗力,所以,體質一貫很好的他,竟然覺得有點頭重腳輕。


    拿起已經沒有了吊飾的手機,他眼神閃爍了下,拇指在‘1’號快捷鍵停留了半刻,卻終於還是沒有按下。


    理智一遍遍告訴他……


    他不該再去招惹無辜的她……她的幸福,他已經給不了了……


    放下手機,頭一陣悶疼,他疲乏的躺進床間。


    小家夥……生日快樂……


    ………………分割線………………


    倉木把車停在乙宅。


    “進去吧。”替亦舒解開安全帶。


    怔忡的看著熟悉的宅子,亦舒眼眶有些閃爍。


    “晚上會迴來嗎?”倉木沒忍住,又添了句。


    “嗯。”她點頭,很肯定。


    現在,能讓她容身的地方,真的已經不多了。


    倉木揚唇笑起來,“那迴來的時候給我電話,我過來接你。”


    “你今晚不是要去賽車?”


    “早就取消了。好了,趕緊下車吧。”


    “再見。”亦舒關上車門,迴頭朝他揮手道別。


    車,再一次駛離了宅子,亦舒才轉過身來。


    今天是周末……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乙蕭應該會在家。


    低頭,看一眼掛在胸前安靜的手機,失落感很重……雖然,再也不曾抱過希望……


    乙蕭,真的不記得她的生日。


    她要求的並不多,一個電話或者一條短信就足以,隻是……沒有,什麽都沒有……


    ……


    “亦舒小姐?”老秦好吃驚的看著突然出現的亦舒,連忙叫喬嬸,“喬嬸,喬嬸……”


    喬嬸顧不得廚房裏還在熬的湯,擦了擦手連忙奔出來,“哎呀,小丫頭總算是迴來了。來,趕緊坐,這麽早迴來沒吃早餐是不,喬嬸這就給你去準備。”


    “喬嬸,我已經吃過早餐了。”心頭有種暖暖的感覺在攀升,這種畫麵,真的……給她一種,溫馨的家的……錯覺……


    她這幾天的離開,真的還有人在惦念嗎?


    “吃過了?那喝點什麽飲料?”喬嬸握著亦舒的手,“這次迴來就別和先生賭氣出去了,先生心裏其實也不難受著……他隻是不習慣說……”


    亦舒心顫了下,“喬嬸,叔叔在家嗎?”


    “在呢!又是一晚沒睡,在泳池邊坐了一晚,怕是感冒了,我這正給他熬薑湯呢!”喬嬸說起來有點心疼,亦舒兩條細眉不自覺的皺了起來,“你等我一下,我去把薑湯端過來,你上去的時候順便帶給先生。”


    “好。”亦舒訥訥的應著。


    腦海裏還在盤旋著喬嬸的話。


    又是一夜沒睡……


    難道他也和自己一樣,常常輾轉難眠嗎?是什麽東西在牽動著他的思緒?


    端著薑湯上樓,目光掃到自己曾經住過的房間,心底突然騰升出一種物是人非的淒涼感。


    有了想哭的衝動……


    壓住眼底的氤氳,小心翼翼推開乙蕭臥室的門,生怕吵到了他。


    踏進去,熟悉的,獨屬於他的男性味道,撲鼻而來,讓她心不自覺漏掉一拍。


    房間裏,什麽都不曾改變……


    乙蕭安靜的躺在大床上,空氣裏散露著他淺淡而均勻的唿吸聲。


    她輕手輕腳的靠近,生怕吵醒了他,心跳加速,竟然有些微的緊張……


    蹲在床邊,他眼下淡淡的黑痕讓她忍不住探手疼惜的輕撫……


    叔叔……也學不會怎麽照顧自己了嗎?


    “啊——”失神間,覆在他臉上的小手,忽然被一隻大掌抓住。


    始料未及,她驚唿一聲,身子一傾,跌在男子健碩的胸膛上。


    均勻渾厚的唿吸,噴灑在她臉上。一條有力的手臂,忽而緊密的環住了她的腰肢。


    乙蕭……


    眼眶一熱,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掙紮起來。


    這個熟悉而溫暖懷抱,她貪戀了、想念了上千次,上萬次……可是,她卻要不到……


    不屬於她,不屬於她……


    沒有掙脫開,卻是一陣天旋地轉,高大的身軀把她壓製在了身下。


    “乖……不要亂動……”胡亂推擠的小手,被一隻溫暖的大掌,突然扣進手心,“讓我好好睡一會……我好……累……”


    他沙啞、暗沉的嗓音,讓亦舒整個人僵在他懷裏,心仿佛被鋼絲狠狠裏勒了下,澀澀的疼。


    第一次,聽到乙蕭說……累……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他像個超人。以往不管工作有多麽繁重,多麽密集,即使連續通宵很多個夜晚,他也依然幹淨、精神,仿佛渾身有著消耗不完的體力,從來都看不到半點疲乏的樣子。


    這是第一次,他在她耳邊這樣直白的說……累……


    手指輕顫了下,彎曲,扣住他的手。


    ……


    昏昏沉沉睡著的乙蕭,忽然聞到熟悉而貪戀的香味,還有臉上那輕柔的觸感,他隻以為自己在做夢。


    像以往很多個深夜那樣,他……夢到了她……


    一個叫簡亦舒,還隻有十五歲的孩子。


    衝動的把她抱進懷裏,不意外的,心裏空掉的地方,陡然被填得滿滿的。


    很溫暖……


    好久……


    睡意,漸漸的淡去。


    懷裏的溫度,還是那麽真實,沒有散去。


    他這才清醒,原來,一切,不是做夢……隻是,卻不願意睜開眼……


    “為什麽不乖乖吃飯?”下頷抵著她的肩頭,他迷糊不清的問。新生的胡茬,紮得她有些癢,卻沒有躲開。


    她……真的瘦了很多、很多……瘦到讓人心疼……


    “沒胃口……”嗓音,有輕微的沙啞。


    ps:關於很多親們想棄文的,小抽也就不做挽留了,o(n_n)o。。。自己心頭的故事,完整無缺的表達出來,就是小抽想做的事,相信小抽的可以一直看下去,我相信不會讓大家失望的。關於乙蕭的艾滋問題,大家說陰性或陽性不懂,其實簡單的來說就是乙蕭木有艾滋,報告被調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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