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向東本來還全神貫注的和席晚來過招,聽見沈可這句話,突然間迴頭看向她。那張臉其實還和以前一樣幹淨清秀,隻是瘦了,加上眼下的疤,所以顯得嚇人。其實他和晚來都忽略了一件事,人是會變的。一個人又怎麽可能從出生到長大都一成不變呢?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所以他們都不該要求心愛的女孩永遠和原來一樣。


    可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到底是誰?是他愛過的那個人嗎?那個傻乎乎一心隻有他的丫頭去哪兒了?


    他忽而恍惚,左心房的地方,有一扯而過的痛與陌生。


    就在他走神的時候,席晚來一拳頭揮了過來,快速,精準,攜了十足的力氣,席向東的視線還在沈可那裏,這一拳直接將他打在地上,支著身體半晌才爬起來。


    沈可驚叫了一聲,撲過去扶他,可是被他推開了,他看著她的眼神變得好陌生。


    這時,急診室的門打開了,穿白大褂的醫生看著三人的狼狽模樣,愣了一下,開口問:“哪一位是孩子的家長?”


    沈可忙答:“我是她媽媽。”


    “檢查結果出來了,孩子脾髒破裂內出血,需要立刻輸血,請孩子的家長過來協助驗血,以防手術過程中血漿的儲量不夠。”


    沈可的心一陣刺痛,多多這麽小的年紀,就要受這樣的罪。她已知道自己和多多的血型是不符的,所以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席晚來和席向東。


    席晚來似也想確認多多是不是他的孩子,擦了口嘴角血沫,搖搖晃晃進去驗血。而席向東卻遲疑著半天不動,燈光底下他的臉是慘白的,眼神裏陰鶩的漆黑像是淬著毒,盤旋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他抿了抿唇,很肯定的道:“我不會為這個孩子輸血的。”


    連醫生也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迴答。


    沈可卻隻是發怔,仰著脖子看他,用一種極陌生的眼光。


    這種目光令席向東覺得很不舒服,像是自己欠了她什麽。


    “你是孩子的大伯。”


    “你和晚來的孩子,憑什麽要我來救?”


    他知道自己是冷血無情,可是沒辦法,從狂喜到狂怒,從雲端跌落地獄的感覺,實在太荒唐,他竟然還抱著希望,以為他們的孩子沒死,結果現實這麽嘲諷,胸腔裏有一團怒火,怎麽也平息不了,他不願意去細想,隻覺得疲憊和困倦。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


    把醫院的人都打懵了。


    席向東躲都沒躲,怔怔看著她。他覺得自己被耍了,可是沈可的眼神又叫人心寒。


    “你的智商呢,叫狗吃了?孩子是晚來和薑小鷗的!”


    席向東抬起頭,他臉上最明顯一塊傷痕在眉骨上,一挑眉,傷口猙獰。顯然席晚來也是下了狠手,好好一張臉,就這麽毀了。


    沈可打完了又心疼,顫抖的靠近他,緩慢的抬起手,撫上他臉頰的傷痕。聽得他“噝”一聲,已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你說什麽?”


    沈可咬了咬唇,眼淚滑落:“薑小鷗臨死前托我照顧這個孩子……笨蛋,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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