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我痛苦?」


    「猜得真對。」易司昭那雙眼充滿怨恨,「我們相處這麽多年,也曾鬥過幾年,最了解彼此不是嗎?不要以為我猜不出來是你將我從藏身處中逼出來,既然你都這麽做了,不就是叫我先來對付你嗎?」


    「你想讓我痛苦,行!放了父王、母妃和雲虹。」


    「不。」易司昭慢條斯理地拔出佩劍,「放了他們,我要怎麽折磨你?而且我和父王、母妃還有帳要算呢。」


    「你……不會想殺父王、母妃吧?!」


    「我說過,我會讓所有使我落魄的人都得到報應,這當然包含父王、母妃。」


    他笑得很燦爛,「反正這輩子我的野心和夢想無法實現,多拖一個人下地獄,我心裏也痛快,至於你,我要你眼睜睜看著父王、母妃被我一刀一刀支解,但你不能移開眼不看,因為假如你移開眼,我就不告訴你,你心愛的女人在哪裏,我要把你折磨到痛苦不堪、生不如死,再送你下地獄!」


    易風行唿吸不穩,白慕巧果然也在他手上!


    他手上的劍握得死緊,蓄勢待發就要衝上去。


    易司昭冷冷地對他說道:「放下你的劍,要是你有什麽動作,同樣的,我也不會告訴你姓白的女人在哪。」


    易風行憤恨得幾乎要把牙給咬碎,握著劍的手用力得浮出青筋,掙紮著是否要棄劍時,倪洛華哽咽出聲——


    「昭兒……住手吧。」


    易司昭麵無表情地看向倪洛華眼淚縱橫的臉,說出讓倪洛華不敢相信的話,「憑什麽?都是你們欠我的,我隻是討迴來而已。」


    易今州也開口了,表情很沉痛,「父母養育你這麽多年,甚至保了一次你,難道你一點也不感謝嗎?!」


    「感謝什麽?」易司昭冷哼,「父王,你的施舍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明明離我那麽近……卻又如此遙遠……」說至此,他的表情更猙獰了幾分,吼道:「都是你們毀了我,若不是你們把我生為次子,讓我無法繼承爵位,我怎會如此落魄、痛苦,我應該是得天獨厚的存在!明明我那麽努力想奪得我想要的……好不容易奪得太子信任,太子卻被殺死,我什麽都握不住。」


    他再看向易風行,發紅的眼中都是憎恨,「假如你從沒存在過就好了,當年落河你為什麽不死,為什麽總是阻饒我,永遠都擋在我前麵,讓我這輩子都要活在你的陰影下!」


    易風行聽了這番話,眼神沉冷,緩緩地道:「不是我要站在你麵前和你敵對,也不是我要阻饒你,更沒有想奪走你什麽,對我來說,是你站在我的對麵,逼我迎擊。你認為我是你的陰影,那是因為你隻看著我的影子、我身上的東西,卻不看你自己所擁有的。你對我的恨,我萬般無奈,卻又無從解決,你行錯路至今,我心中總是有著遺憾,至少……最後聽我一句話吧,弟弟,放下這把劍,如果你真做出弑父、弑母、弑兄的事情,罪孽就太深重了。」


    易司昭冷哼,「聽你的話?別開玩笑了,罪孽算什麽?人生來就是為了爭奪,我們都是踩著別人往上爬的,隻是差別在誰贏誰輸罷了,我們都是如此!隻是我不會像其它輸者一樣,就這麽認命,我一定會複仇成功,我會讓你後悔搶走我的一切!」語畢,他揚起了劍,劍尖抵在倪洛華的胸口上,「首先,就拿母妃先開刀吧!」


    「住手!」易風行大喊。


    「放下你的劍,同樣一句話要我再說第三遍嗎?」易司昭揚眉。


    易風行萬分掙紮,臉上都是冷汗,雙眸瞪得發紅,胸口大力起伏,他第一次明白什麽叫做恨之入骨,易司昭怎能殘忍至此?!


    縱然難以抉擇,但他終究鬆了手,讓那柄劍從手上脫落,鏗鏘落地,同時易司昭揚著得意的笑,揮劍就要斬下母親的右手。


    這瞬間,易風行心中滿是痛恨和無力感。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急射而來的短刃,深插在易司昭的手上,讓他瞬間因為劇痛鬆了手,瞪向暗器射來的方向,「是誰!」


    易碧血從一旁的遮蔽物後走出,抽出自己腰上的劍,笑得很愉快,「是我,聽說你也想要我的命?」


    易司昭冷笑,「是也想要你的命,若不是你夥同我大哥對付太子,太子也不會在政變那日,因為保護的人手不足而被九皇子殺死,那如今成為郡王的人,就是我了。尚捷,這人就交給你!」


    「是!」尚捷拔劍迎上,和易碧血交鋒。


    「放開人質!」


    這時,黑重山帶著親衛們出現,而熊武蒼也帶著自己底下的士兵從四周湧出。


    易司昭看到一堆援兵要來營救,便不打算繼續折磨易風行,立刻對黑淵窟的人命令,「立刻殺了他們,我賞你們重金!」他就不信,他們救人的速度趕得上黑淵窟殺人的速度。


    黑淵窟的人擱在那些人質頸上的刀,正要重重一劃時,他們卻紛紛往後倒下,不知為何兩眼翻白,口吐黑血,死在當場。


    而尚捷因為不敵易碧血,三兩下就頭身分家,慘死。


    士兵們和易風行的親衛們從四麵八方湧上,圍住他們,而有些士兵趁著黑淵窟的人倒下時,趕緊救走佾親王和王妃跟昏迷的雲虹。


    「怎麽會……」易司昭想不透事情怎麽會如此急轉直下,神色滿是憤恨和不甘。


    「驚訝嗎?恐懼嗎?這可是新毒,一息之間可以要人命,但要無聲無息對那些人下毒,還真有點難,好在我屬下中有射細針的高手。」易碧血笑得張狂,走到易風行旁邊,按著他的肩,「多謝你替我爭取時間。」


    「嘖,一定要在這麽緊急的時候才出現嗎?」易風行鬆了口氣,語氣充滿不滿。


    「這樣才刺激啊!」易碧血毫不心虛。


    「你們說好的?!」易司昭驚怒,這麽短的時間內,怎麽可能做好營救計劃?那些援兵晚出現,隻是為了讓他以為自己掌握大局,放鬆他的警戒?


    「不,我們這是默契。」易碧血笑得更刺眼。


    「也是信任。」易風行無奈接話,過去在宮鬥的期間,他們兩人都是一人用腦一人用武力合作的。


    易司昭聽了,忽然撫額大笑,說:「算了,反正我沒盡輸。」


    「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易風行警戒地眯起眼眸。


    「你不是想知道你女人的下落?」


    易司昭詭異的語氣,令易風行的背脊發涼。


    一想到白慕巧不知在哪兒便讓他害怕、令他心焦,他難以想象,能對自己親生父母下手的弟弟,會如何對待她。


    他衝上前去揪住易司昭的衣襟,「沒錯,你要是不說,我就會刑求你。」


    「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吧。」


    易司昭嘴角得意的笑,令他幾乎喘不過氣。


    「快說!」他一臉怒容的大吼,易司昭卻毫不恐懼。


    「在火裏,暖閣的大火裏,現在……還是不是活著,我就不知道了。」易司昭喪心病狂地笑道:「畢竟……已經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了呢。」


    易風行瞪大眼,看向燒得很旺的暖閣。


    她怕火……而他竟然讓她再次麵臨同樣的恐懼……


    他想也沒想地朝裏麵狂奔,易碧血伸手拉他,卻被他甩開,黑重山見狀況不對上前攔他,也被他推開,他奮不顧身地投入大火內。


    他此時滿腦子隻有一件事情——


    他不能失去她。


    【第八章】


    白慕巧是被無瑕的鳴叫聲喚醒的。


    一睜開眼,她又覺得好困,身體好痛,不能動彈。


    無瑕在她身上跳來跳去,輕巧的身體沒給她造成什麽負擔,但她注意到,無瑕怎麽大半的羽毛都掉了?若不是她很熟悉它的聲音,她還以為自己認錯鸚鵡了。


    奇怪,她怎會躺在陌生的房內,是發生什麽事了?


    她茫茫然地,腦袋一片空白,想要想起什麽,卻又有些費力。


    不知發呆了多久,有個人影推門進來,背著晨光,她直覺望過去,當那人掩上門,她才看清楚對方是誰。


    雲虹手上端著一小盆的藥泥,迴過身對上她的眼時,先是一頓,接著激動得紅了眼眶,「小姐你終於醒了!」


    她困惑地想開口,卻發現自己聲音細微到幾乎是氣音。


    「小姐你想說什麽?」雲虹注意到她的嘴巴動了,連忙放下藥泥,走到她身邊邊。


    再一次出聲,這次好多了,但聲音仍很沙啞,「我睡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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