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巧還傻傻的,反應不過來,任由燕菲花將她牽到桌旁,替她攤平契約,然後向劍蘭高聲吩咐,「劍蘭,拿文房四寶和印色池來……」


    這時,有道人影緩步走了進來,高聲阻止了燕菲花,「小花,別再鬧了。」


    燕菲花聞聲,氣唿唿地瞪向來人,「本姑娘說過很多次,別叫我小花!」


    易風行連忙起身迎接,恭敬一揖,「國舅爺。」


    衡嶽煬拍了拍易風行的肩,「雖然小花搶人是不好,但是你也恢複點理智吧,這樣對待一個姑娘,一點也不像你。」


    易風行被衡嶽煬這麽一說,火氣也退了不少,沉默了下來。


    接著,衡嶽煬對燕菲花說道:「小花,我知道你不相信全天下的男人,所以建了這個百花園讓無處可去的女子,有個安身的地方,但是這名姑娘不一樣。」


    被踩到痛處的燕菲花冷下臉,「一樣的,王爺這不是在欺負她嗎?本姑娘收留她又有什麽不對。」


    「那就再跟我打一次賭吧。」衡嶽煬淡淡地對她說道:「雅郡王不是你厭惡的那種男人。」


    燕菲花緊抿唇瞪著他,卻不願如他的意和他打賭。


    「看來,你心裏也有了答案。」衡嶽煬微微一笑。燕菲花並非第一次接觸雅郡王,她能明白,若不是雅郡王太在意這名姑娘,又怎會如此失態,他可是時時刻刻都能氣定神閑、一派優雅的人。


    燕菲花哼了一聲,多瞪了衡嶽煬一眼,她最討厭這個男人的笑臉了!


    衡嶽煬向易風行說道:「好了,你將人帶走吧。」


    「謝國舅爺。」易風行拱手表達謝意,接著向自己的親衛長黑重山說了幾句,黑重山就帶著部屬將白慕巧和雲虹押走。


    白慕巧惴惴不安地和雲虹坐在馬車上,被他的親衛護送著,不知前往何方。


    她本以為一下馬車,看見的是牢獄,卻沒想到,是巍峨莊嚴的紅漆銅釘大門,上頭的匾額以大氣的字體寫著「雅郡王府」。


    她一頭霧水,搞不清楚雅郡王究竟想怎麽處理她,而他的親衛長黑重山一臉兇神惡煞、神色嚴峻,令她也不敢多問,連向來活潑的雲虹,也因為這批親衛太沉肅冷漠,難得不敢多吭一句。


    看雲虹臉色蒼白,她心裏很不舍,雲虹經曆這樣的一日,恐怕嚇到了吧……


    她們被送入一處暖閣後,那些給人沉重壓力的親衛們便被黑重山全數帶走了,隻留下她們主仆兩人。


    雲虹不安地抱住白慕巧,「小姐,我們之後會怎樣?」她第一次感覺到雅郡王的權力與威嚴,是令人拜服畏懼的。


    她隻能無奈低語,「我也不知道……」


    她也隻能祈禱,等雅郡王氣消後,事情或許就能有所轉機。


    假如真的不能,她也會盡力替雲虹說話,讓雲虹不受她牽連。


    這麽一想後,她緊緊抱住雲虹,當作是最後一次的擁抱。


    【第三章】


    白慕巧她們主仆倆抱著戰戰兢兢的心情待在曖閣裏,也不知過了幾個時辰,易風行才帶著葉勳出現在他們麵前。


    「令母、令妹被本王關在牢裏,日後,你得日日撫琴給本王聽,等哪日本王開心了,就會放她們出來。」易風行冷著臉扔下這句,不給她迴話的機會,便轉身離開。


    但葉勳沒有立刻跟著主子離開,而是站在原地看著她和雲虹,欲言又止。


    他跟著王爺多年,明白王爺有多努力想找到她,那份情感如今卻因為失望和欺騙,而無法坦率表白。


    來這裏之前,他因看不下去王爺和白姑娘的關係變得如此糟糕,曾向王爺建議,是否由他告訴白姑娘過去他們見過麵,以及王爺曾費很多心思和時間,在找尋她的下落,甚至連此次琴宴也是為她所辦,但王爺卻厲色吩咐,不準他泄漏半點口風。


    王爺說,如果不是白姑娘自己感覺到他的用心、主動想起他,那他寧願她不知道,否則隻會讓他覺得難堪,畢竟他堂堂一個郡王,對一個女子這般好,而她卻一無所覺,還曾想騙他,這實在是太可笑……


    當時王爺糾結的表情,令他無法不放在心上。


    王爺從未如此惦記著一個人,甚至為她失控,可想而知,白姑娘對王爺來說有多重要,而從關了白姑娘繼母、繼妹一事可看出王爺不想讓她擺脫他的意圖,隻是用威脅這種拙劣的方式來表達……


    雖然他不能說出王爺的秘密,但至少他能讓白姑娘別對王爺誤會太深。


    葉勳開口說道:「白姑娘,小的懇請您……別怕王爺。」


    白慕巧對葉勳如此認真地對她說這句話,不禁愣怔。


    連一旁的雲虹也沒想到態度囂張的他,竟然有如此低聲下氣的時候,驚奇地問道:「你在為你主子說話?」


    「當然。」他一臉主子的事情就是我的大事,忠誠得很的樣子,甚至神色還有幾分驕傲,看得出來他很崇拜易風行。


    雲虹不禁脫口說:「我以為你隻會狐假虎威……」


    葉勳冷哼,意有所指地道:「維護王爺的尊嚴,對付一些沒大沒小的人,自然是小的該做的。」


    雲虹不服氣的嘟嘴反駁,「我才不是沒大沒小,我這是保護小姐!」


    看他們彼此都沒有敵意,隻是純粹嘴上不服輸罷了,白慕巧失笑,「好了好了,你們也就別鬥嘴了。」


    葉勳多斜睨了雲虹一眼,轉頭看向白慕巧時又恢複尊敬,「那白姑娘可有將小的話聽進去了?」


    白慕巧感謝地微笑道:「謝謝你安撫我們。」


    發現她誤會,他正欲解釋,外頭傳來易風行叫喚他的聲音,他連忙扔下這句就開口。


    「不是安撫,王爺真的對您沒有惡意,請一定要相信這一點。」


    看著葉勳消失的身影,不知為何,白慕巧覺得可以相信他的話。


    雲虹也握著她的手,滿懷希望地說:「至少我們沒被判死罪,隻要小姐能彈琴彈得讓王爺滿意,我們就可以離開王府了。」


    「嗯!」白慕巧表情輕鬆了不少,也深信著這個想法。


    然而,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順利。


    接連七日,白慕巧連雅郡王的衣角都沒見著,但他讓廚房送來的膳食都十分講究,是她不曾吃過的山珍海味。,


    雲虹聽其它下人說過,王爺現下正忙著處理樂府的事,但若真有心,不會連聽一曲的時間都沒有,可見,王爺不怎麽認真想實踐和她的承諾。


    白慕巧覺得自己摸不清王爺的心思,她隻能一方麵煩惱著如何打破僵局,一方麵勤練自己的琴藝,好能彈出讓雅郡王滿意的曲子。


    但一日夜晚,雲虹去廚房替她煎止痛藥,而她在房內撫琴時,有道倩影闖了進來。


    來人是比她年輕且有姿色的小姑娘,充滿了朝氣,一雙水靈的大眼好似會說話般,在她背後提著燈籠的婢女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


    「小姐,別跑了……雅郡王說過,在他府裏要照他的規矩來的,不能像平日毛毛躁躁,就算你是他表妹也不行……」婢女宓兒話沒說完,就噤聲了。


    因為她也跟她主子趙寧純一樣,撞見了白慕巧那張被毀容的臉。


    白慕巧一時也反應不過來,因為這間暖閣自從她住進來後,便不曾有其它人踏入。


    片刻,帶頭的趙寧純口直心快地說了一句讓她臉色刷白的話,「真醜。」


    這兩個字,簡潔卻直接戳到白慕巧的痛處。


    這個痛處,是她這幾年來,一直想平心靜氣淡化的。


    在出事前,她受到白府上下所有人的愛戴,親戚讚美的話語也總繞在她身上,她的琴藝和容貌征服了許多人,也不少名門公子探聽她的事,然而,在火燒樓閣那一日後,她從雲端墜落下來,再也無法爬起。


    左邊完好的臉,總會提醒她,她也曾有過無瑕麗容。


    如果隻是單純被繼妹的妒意傷了心,或許可以用時光來淡忘,但是若是看得見的傷痕呢?那隻會一次次淩遲著她的心,讓她無法忘卻。


    她以為毀容這麽久,心裏早已經接受這個事實,隻是還是會自卑罷了,然而,第一次被人當麵說醜,還用著異樣的眼光大刺刺地看著她右臉的疤痕,她才發現她根本沒接受,自己一直故作堅強的心,在這句話下,碎了。


    她……很醜……


    她自己內心明白,但跟被別人當麵這麽說,感受總是不同的。


    這輩子,她都要被人這樣子看待嗎……為什麽她無法恢複往常,必須永遠和別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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