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冉閔便迴到後宮中。

    一直在思考事情的冉閔心情頗為煩躁,所以在禦花園裏瞎逛,不料就撞上了迎麵而來的花木蘭。

    花木蘭早年男扮女裝,做冉閔的貼身親衛,跟隨他南征北戰多年,立下了赫赫戰功。不過“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的事情瞞不了多久,花木蘭被發現是女兒身之後,便入宮做了冉閔的妃子!

    花木蘭已經好幾年沒有出戰過,若不是冉閔故意跟她造孩子,讓她一直坐月子,跟自己生兒育女閑不下來的話,估計花木蘭又忍不住出去折騰了。

    不過花木蘭這些年倒是沒閑著,在宮中訓練了一支五百人的女子衛隊,過一把大將軍的癮。

    “大王,臣妾聽說你要選將,派兵遠征朝鮮半島?”

    穿著霓裳的花木蘭坐到亭子裏,對著冉閔劈頭蓋臉地問了一句。

    冉閔搖搖頭,看來已經為人母,還安分了這麽多年的花木蘭還沒改得了自己毛毛躁躁的脾性,做事情風風火火的,一點淑女範兒都沒有。

    “是啊。”冉閔並不奇怪花木蘭久居深宮,是如何得知這個事情的。

    花木蘭畢竟跟隨他打過那麽多年的仗,昔日的戰友,都已經高居上位,成了一方大將,一軍主將,所以不用花木蘭詢問,那些嘴上沒把門的糙漢子就會跟她提及此事的。

    花木蘭頓時眼前一亮:“不知道大王打算讓誰為將?”

    “還沒盤算好。”

    “這有什麽好盤算的?”

    “木蘭,這事兒不好好盤算可不行。朝鮮半島孤懸海角,距離中原有幾千裏之遙,中間還隔著一個燕國。而此番遠征朝鮮半島的,都是精兵強將,萬一寡人識人不明,遇人不淑的話,選了一個藏有不臣之心的大將出征,就算他在朝鮮半島上割據,寡人也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噢!大王是擔心秦末時南越趙佗的事情重現嗎?”

    聞言,冉閔頗為詫異地看了花木蘭一眼,說道:“木蘭,看來寡人出征的這些時日,你還真是有好好讀書。就連趙佗的故事都知道。”

    趙佗這廝也是一個牛人。

    趙佗原為秦始皇派到嶺南征辟百越的大將,作為50萬南方軍團的副帥,與任囂南下攻打百越。秦末大亂時,趙佗割據嶺南,建立南越國,統治南越整整八十一年!

    “那是當然!”花木蘭頗為自得。

    冉閔忽而臉色一滯:“不是,木蘭……你怎麽突然關心這事兒?”

    “適才是秦大人跟臣妾說的。秦大人知道大王的顧慮,所以支持臣妾統兵遠征朝鮮半島。”

    “……”

    冉閔忽而虎目圓睜:“荒唐!木蘭,寡人知道你曉暢軍事,能征慣戰,寡人也信得過你。但是遠征朝鮮半島之事非同小可,萬一你出現什麽意外,寡人還不得心疼死?”

    “嘻嘻。”

    花木蘭一臉美滋滋地笑著道:“不會的。大王你又不是不知道臣妾的武藝,不說如大王一般神武,可以在百萬軍中取敵將首級,如探囊取物,但是殺出重圍,保全自己是肯定沒問題的!而且臣妾不是還有數萬水陸大軍嗎?小小一個倭國,彈丸之地的軍隊,臣妾對付他們豈不是手到擒來?”

    冉閔尋思了一下,還真是那麽迴事。

    花木蘭的作戰能力他是知道的。

    不論是自身的武力值,還是領兵打仗的能力花木蘭都是極為出色的,這一點毋庸置疑,有那麽強悍的軍隊勞師遠征,莫說是對付倭國的軍隊,就算是將整個倭島踏平都不是不可能的!

    左思右想之下,冉閔還是同意了花木蘭掛帥,遠征朝鮮半島的事情。

    ……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在崔皓的相國府中,一大群的臣子聚集到一起,把酒言歡,歌舞升平,暢所欲言。

    尚書右仆射朗肅喝了一杯酒,臉色漲紅,借著酒意對上首的崔皓說道:“相國,今日吾等勸進失利,大王不欲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登極稱帝,吾等如何自處?是作罷,還是找機會繼續勸進?”

    崔皓還擰著眉頭,沒說什麽,在下首的侍中王衍說道:“依我看還是作罷吧。你們難道沒看見大王今日在朝堂上的言行舉止嗎?雖然不說是龍顏大怒,但是揮劍砍斷龍案一角,以示決心之舉,實在讓吾等膽戰心驚!看來咱們大王是執意要故步自封,不肯背負更大的責任呀!”

    “胡說!”

    朗肅瞪著眼睛道:“大王那樣的言行舉止,隻是做出來給天下人看的!畢竟吃相不能太難看了不是?昔日魏文帝曹丕三次推讓群臣勸進,最後升壇受璽綬,即皇帝位。依我看大王是要效仿曹丕,雖言語激烈,但是這更需要咱們這些做臣子的迎合上意呀!”

    “曹丕是曹丕,大王是大王!二者不可同日而語!”

    王衍說道:“有人說吾王似魏武帝曹操。曹孟德是何許人也?當年曹孟德已經割據整個北方,飲馬長江,有吞吐天下之誌,但是他死都沒有登極稱帝!曹孟德明明是有這個實力,有這個聲望的,為何非要等到兒子曹丕這一代才改朝換代?”

    “因為曹孟德隻想做漢臣,不願做漢賊!他不想背負不忠的名分!”

    朗肅怒道:“何談不忠?吾王忠的是漢家,非是胡趙之君!若是大王這麽想這麽做,咱們又何以費心費力地給他效力?”

    聞言,在座的大臣都深以為然。

    若是冉閔真的想學魏武帝曹操,估計大家夥都沒什麽動力給冉閔效力了。畢竟冉閔是年富力強的,他還沒駕崩呢,他們這些人估摸著都嗝屁了!

    這時,相國崔皓不得不站出來說兩句:“列位,稍安勿躁。”

    眾人都安靜下來,不約而同地看著崔皓,想看看他說什麽。

    “大王乃當世之英主,眼下羯趙失德、失政、失民心,自古以來,得民心者得天下。唯天下,大王最得民心,為大魏之江山永固,千秋萬代,為漢家之複興,中原之得失,大王一定會承繼大統,改朝換代的,隻是這需要列位臣工的不懈努力!”

    “對!”

    朗肅又叫嚷起來:“我雖是羌人,但素來仰慕大王,欽佩大王,愛戴大王。眼下各地的祥瑞頻出,又在群臣力諫之下,大王仍不肯改元稱帝。依我看是咱們做得還不夠!”

    “對對!”一些大臣很是讚同。

    這時,崔皓又將目光放到了下麵正在自飲自酌的秦牧身上:“子進(秦牧字)向來與大王親近。我們應該聽一聽子進的看法!”

    看到崔皓把火燒到自己的身上,秦牧愣了一下,隨即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清了清嗓子,說道:“既然公等推崇,那在下就不得不說兩句了。”

    “大王並非不醉心於帝位,而是時機未到。”

    “什麽?還是時機未到?”朗肅又叫嚷起來:“秦大人,你說時機未到?那什麽時候時機才到?四年前,大王執掌天下之時,人心未穩,時局未定,那個時候說時機未到,倒是說得過去。可是現在經過三年的變法,大王勵精圖治,富國強兵,效果顯著,世人無不稱道,四海鹹服。難道這時候還時機未到嗎?”

    秦牧聞言,微微一笑,說道:“此時機未到,並非彼時機未到。在下也不賣關子了,開門見山地說,大王其實是想登極稱帝的,但是趙帝未死,民意未足,大義名分不在,故而不能成行!”

    “嗨!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呢!”

    朗肅挑眉道:“年初的時候,石鑒之死在鄴城是鬧得沸沸揚揚的,不知是否屬實,暫且不論。這民意,已經足夠了嘛!”

    旁邊的王衍搖搖頭道:“朗肅大人,你誤會了。秦大人說的應該是黎庶所展露出來的勸進之意。”

    “噢!”朗肅和在座的大臣頓時恍然大悟。

    可不是嗎?

    民意洶洶,大家都知道民眾肯定是擁戴冉閔登極稱帝的,可是沒有萬民書,朝廷感受不到,冉閔感受不到。冉閔的這場“推辭”的秀場也作不下去啊!

    “那大義呢?這大義的名分直接讓趙帝石鑒禪讓不就行了嗎?”

    秦牧撇了撇嘴說道:“朗肅大人,你要知道,這大義之名分在晉而不是在趙!”

    “此話怎講?”群臣都被搞糊塗了。

    “趙帝乃羯人,羯人之江山,即胡虜之江山。你讓大王接受趙帝的禪讓,難道是要讓我魏國承繼羯趙之大統嗎?這顯然不行!吾王乃是根正苗紅的漢人,要繼承的自然是漢家之大統,奉為天下正朔!”

    “這……”

    崔皓一臉為難地道:“秦大人,眼下這漢朔在於晉,而不在於趙。東晉仇視我魏國,焉能割舍掉這大義的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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