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山景吾,你可知道我華夏是如何跪坐的?”冉閔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個倭國使者。

    “這……”倉山景吾聽到這話,有些困惑地瞧了瞧自己的坐姿,是跪坐,沒錯呀。

    冉閔淡淡的搖頭道:“你這跪坐,與我華夏人跪坐看似相同,其實隻是形似而神不同也。”

    “還請大王賜教!”倉山景吾一下子低下頭,作出了一副求學若渴的模樣,謙卑得很。

    不得不說,倭國人還真是挺適合做弟子的,他們擅於取其長,補己斷。在曆史上,華夏王朝強盛,他們就向華夏人虛心學習;白夷人強盛,他們就向白夷人求教,師夷長技以製夷。

    這一點值得提倡。

    冉閔笑著道:“吾華夏人之跪坐,乃是前倨後恭。古漢族是佩劍的,佩劍的武士要時刻保持警戒狀態,所以坐下來前,先單獨彎曲左腿,因為劍在左麵,突然拔劍的時候,不會劃到左腿,成單腿跪姿態。隨後再彎曲右腿,下.膝蓋距離一拳寬度,雙手握拳,低在腰部。站起來的時候,反之,先起右腿,便於拔劍,再起左腿,這個是武人的坐法。”

    “文人的坐法是先彎腰,成鞠躬姿態,身體重心降低,隨後,雙膝蓋著地,坐後和女子一樣,是雙膝蓋並攏,雙手平壓在前麵。另外,平日起居,可以用前一種。但是祭祀,跪拜,必須用後一種。”

    聞言,倉山景吾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大王,是小人失禮了!”

    倉山景吾立即向著冉閔鞠了一躬,表示謙卑。

    “鄙人受教了。”

    然後,他又按照冉閔指導的法子,先彎腰,成鞠躬姿態,身體重心降低,隨後,雙膝蓋著地,坐後和女子一樣,是雙膝蓋並攏,雙手平壓在前麵。

    冉閔見狀,不禁微微頷首道:“倉山景吾,你學得不錯。”

    “嗨!多謝大王誇獎!”

    “你的官話說得不錯,還夾雜著一些南方的口音,雖然有些拗口、吐字不清晰,但是寡人還能聽得清楚。倉山景吾,作為一個漢人,寡人都不得不欽佩你了,能把漢語說得那麽流利,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一個漢人呢。”

    聽到冉閔說自己說的官話裏夾雜著南方的口音,倉山景吾不敢隱瞞,當即道:“是的!大王,鄙人所學之官話,乃是南方晉人所授。大王能聽得出來,鄙人深感榮幸!”

    “倉山景吾,你可知道,現在我大魏國,與南方的晉國可是還處於敵對狀態啊。”

    “鄙人知道。”

    冉閔臉色一變:“既然知道你又為何還到鄴城來?難道你就不怕寡人把你當做晉國的細作抓起來?”

    “大王不會這麽做的。大王英明神武,洞若觀火,乃不世出之雄主,怎會做出這種事情?”

    “哈哈,你溜須拍馬的功夫倒是學的不錯。”

    平日裏冉閔沒少被臣子們溜須拍馬,但是被一個倭國人如此溜須拍馬,冉閔就有些不同的感受,有些飄飄然是在所難免的。

    倉山景吾忽而正色道:大王,此番鄙人奉吾王之命而來,特來與貴國建交,互通有無。”

    “建交?互通有無?”

    冉閔這下子有些好奇:“倉山景吾,你倭國遠在東瀛島,隔著重洋呢,雖是一衣帶水,但是咱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何以建交?何以互通有無?”

    “大王,我們大和人喜歡交朋友。”

    對於冉閔稱唿自己的大和國為“倭國”,倉山景吾沒有一點惱怒,因為這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呢,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

    更何況,華夏對於倭國這個稱謂是由來已久的。

    東漢初年,日本國王派遣特使登陸朝貢,願為藩臣,並求漢朝皇帝賜名,遂賜名“倭”。

    《後漢書.東夷列傳.倭》裏麵明確地記載:建武中元二年,倭奴國奉貢朝賀,使人自稱大夫,倭國之極南界也。光武賜以印綬。

    安帝永初元年,倭國王帥升等獻生口百六十人,願請見。

    這段史事說的是東漢光武帝中元二年,即公元57年,有倭國大夫到洛陽貢獻朝賀。光武帝贈送一顆印章給倭國國王。

    半個世紀之後的東漢漢安帝永初元年,即公元107年,又有倭國國王,名叫帥升,派遣使者到中國,並且獻給漢安帝一百六十人作為禮物。

    對於這個事情冉閔還是知道的,畢竟初中的曆史課本上就有。

    當時漢光武帝還贈送給倭國一枚金印,刻有“漢委奴國王”五個字的金印。金印為純金鑄成,印體方形,長寬各2.3厘米,高二厘米,蛇紐,陰刻篆體字。

    至於倭國,《論語》中認為,倭乃九夷之一。

    漢代以來專指日本列島的人,本無貶義,或許自元明時期開始帶有貶義。這種蔑視的味道,在近現代表現的尤為突出。

    “喜歡交朋友?”冉閔不屑地嗤笑了一聲,說道,“這句話隻怕你對晉帝說過了吧?倉山景吾,你可知道,寡人最討厭的,就是首鼠兩端,想要左右逢源的人!汝小小一個倭國,撮爾小國,彈丸之地,又是孤懸海外,寡人是否與你們建交,能否互通有無,寡人都不在意。”

    “大王何出此言?”

    倉山景吾的自尊心似乎是受到了打擊,連忙道:“大王,須知天朝上國!鄙人學習過華夏的經史子集,古往今來,華夏人都認為居天地之中者曰z國,居天地之偏者曰四夷。而天朝上國者,無不四夷賓服,四夷處四夷,z國處z國,各不相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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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自古天朝上國,何以沒有番邦異族朝貢?昔日曹魏之時,龜茲、於闐、康居、烏孫、疏勒等西域諸國無不朝貢,漢朝最強盛的時候,更是四夷賓服,萬國來朝!難道如今的大魏,不是天朝上國嗎?”

    “……”

    關於這個天朝上國的概念,冉閔還是知道的。

    自古以來,華夏自居“天朝上國”,是世界的中心;而別人不過是“蕞爾小邦”,是蠻夷。

    先秦時期,很多思想家開始思考世界,由此形成了各種各樣對世界的看法。時人認為我們所生活的這個總體空間叫作“天下”,天下共由“九州”構成。

    戰國時期陰陽家代表人物鄒衍提出“大九州說”和“小九州說”。此外,還有一種看法,就將天下劃分為“五服”,此以周人為典型。

    所謂的“五服”由內向外分別是甸服、侯服、綏服、要服、荒服,每一服之間的距離是五百裏。無論是“九州”的劃分還是“五服”的劃分,總的一個原則就是天下為天子所有,天子代天臨民,這也就是世人常說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基於“天下”的劃分,古人又根據地理位置和文明的程度區分了華夏與夷狄,具體則為:東夷、西戎、北狄、南蠻。

    當然,地理位置的劃分並不是主要的,所謂的夷夏之別最主要的還是文明程度的不同。

    為何如此說呢?

    因為“夷狄進zhong國則zhong國之”,就是說哪怕你是夷狄,如果心向中原文明,接受這套教化,你就可以成為華夏的一份子。比如春秋時期的楚國,一直被視為蠻夷,因為進行了一係列文明化的改革,故而獲得了中原王朝認可。

    一直被中原王朝視為“虎狼之邦”的秦國經過商鞅變法後逐漸富國強兵,走上法製化道路,以至於荀子對之讚不絕口,認為其有古代遺風。

    這種“天下觀”到了秦漢以後,則體現為華夏與周邊國家的一種“朝貢關係”。

    如漢代與烏桓、扶餘、月氏等國的外交關係。到了曹魏時期則“西域雖不能盡至,其大國龜茲、於闐、康居、烏孫、疏勒、月支、鄯善、車師之屬,無歲不奉朝貢,略如漢氏故事。”

    到了隋唐時期,由於武功的強盛,這種關係體現的更為淋漓盡致。如唐朝與周邊國家的關係,由於其一視同仁,

    “自古皆貴中華,賤夷狄,朕獨愛之如一。”

    因此,周邊國家對唐太宗極為擁護,稱之為“天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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