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之行,石閔收獲的錢糧數以億計,足夠國庫好幾年的花銷,石閔心情愉悅,又不想在府衙中枯坐,或者是接待前來拜訪的人,所以他又換上了一身常服,與花木蘭微服私訪去了。

    石閔的衛士統領雖然是陳長生,但他還是習慣帶著花木蘭到民間去明察暗訪的。

    花木蘭是美女是一方麵,還有一方麵,則是陳長生和惡來長相太過出眾,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當然了,跟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跑,這就不是石閔的作風。石閔沒想在許昌待多久,他是日理萬機的丞相大人,政事繁忙,眼下又得到了這麽多潁川的名門望族的支持,還有大批的錢糧入賬,石閔可是還要安排他們家中的一些子弟入仕的。

    至於怎麽安排,這就要看石閔的了。

    為了避免花費大量時間,石閔找來了本地通荀稷,沒成想荀稷還多帶了一個年輕人。

    嗯,石閔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喬裝打扮過的美女,女扮男裝,穿著一身樸素的白衣,束起一頭飄逸的秀發,足踏小蠻靴,腰掛玉佩,還別著一柄鐫刻著家族印記的寶劍,看上去就跟個遊俠似的。

    “大……公子,這是舍妹荀麗華,我本不願帶她出來的,奈何她怎麽都要跟著出來。你看?”

    荀稷一臉的無奈之色,顯然,荀稷大人對自己的這個妹妹很是寵溺。

    荀麗華不過二八年華,歲數尚小,所以聽到自家兄長這麽說,不禁吐了吐舌頭,表示不滿。

    石閔擺了擺手道:“無妨。”

    “多謝公子。”

    出到大街上,原本還很矜持的荀麗華一個勁兒盯著石閔看,搞得後者認為自己臉上是不是有什麽髒東西,不然荀麗華這是作甚?

    “呃,荀姑娘,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沒有。”荀麗華可愛地搖了搖頭。

    “那你怎麽如此盯著我的臉看?”這一下,輪到石閔好奇了。

    荀麗華笑著道:“嘻嘻,我是想看一看,魏王是不是跟傳聞中的一般長得兇神惡煞,青麵獠牙,還有著血盆大口,三頭六臂呀!”

    “麗華!不得無禮!”荀稷板著臉,嗬斥了荀麗華一句。

    石閔擺了擺手,不以為意。

    “那你現在看到真人了?感覺如何?”

    聞言,荀麗華歪著腦袋,纖纖玉指點在粉唇上,作沉思狀。

    “現在嘛,我覺著傳聞都是空穴來風的。什麽青麵獠牙,三頭六臂的,魏王你就跟個普通人一樣,同樣是兩隻眼睛一隻鼻子一張嘴,沒什麽不同的。”

    石閔無奈地笑著道:“我有那麽可怕嗎?”

    “嘻嘻,你一點都不可怕。你嘛,也算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雖然比我家兄長還差一些,但是賣相……”

    “麗華不得無禮!”荀稷急忙叫了一聲,將荀麗華喝止。

    然後荀稷又跟石閔道歉:“公子,舍妹年幼,口出不遜之語,實則別無他意,還請公子多多包涵。”

    “哈哈哈哈!無礙,無礙。”石閔擺了擺手道,“你妹妹是心直口快之人,我很喜歡。”

    說完,石閔繼續往前走,臨走前還不忘深深地看了荀稷和荀麗華一眼。

    荀稷急忙拉著想要跟上去的荀麗華:“麗華,你適才怎可如此無禮?”

    “哥哥,我哪裏無禮了?魏王都沒有訓斥我,哼!”荀麗華跺了跺腳,表示很生氣。

    荀稷看見自家老妹兒這個樣,氣的不行,但又無可奈何,隻能拉著荀麗華的手臂好說歹說:“麗華啊,你聽我說。現在是你的一個大好機會,也是我潁川荀氏的一個大好機會,可以說你現在身上肩負的,已經是將我荀氏家族發揚光大的責任了!”

    “魏王,乃人中之龍也!多少人想要跟他攀上關係都求之不得?你跟魏王說話的時候,一定要矜持矜持再矜持,話撿好的說,知道嗎?”

    “知道了知道了。”荀麗華心不在焉地迴答道,甚是敷衍。

    見狀,荀稷張了張嘴,還想多說什麽,但最終沒有開口,希望自己的這個老妹兒能好自為之,讓自己省點心吧。

    另一頭,花木蘭見著荀稷兄妹在那裏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些什麽,不禁有些狐疑。

    “公子,你不想知道這荀氏兄妹在嘀咕什麽嗎?”

    “我猜得出來。”石閔的嘴角掛著一絲神秘莫測的笑意。

    許昌的治安還是可以的,至少表麵上看起來是這樣的。

    繁華的鬧市、酒肆,偏僻的巷子,石閔他們都去看過,雖然也看見不少的乞丐在沿街乞討,但是石閔也沒出現什麽怒容。

    乞丐這種職業,似乎是屢禁不止的。因為官府根本就止不住!

    而許昌的乞丐數量要少上不少,至少跟鄴城的差不多,起碼還在石閔的接受範圍之內。

    過了好一會,石閔他們找了一家酒樓坐下。

    “令達(荀稷字),許昌不愧曾經是漢朝末代皇帝的都城,底蘊十足,甚是繁華,依舊具有王者氣象。如今陛下將予孤王列土封疆,封給孤王二十郡建國‘魏’,國號已有,卻不知定都何地?令達以為如何?”

    聞言,荀稷頓時明白石閔此番南巡的目的為何。

    第一應該是視察地方,體察吏治、民情,第二就是尋找一個地方作為魏國的都城!

    雖然沒有提前想好應對之策,但荀稷到底是足智多謀的人,腦筋轉的快,當即迴答道:“大王若要擇一寶地為都城,臣下倒是有幾個地方推薦。”

    “請講。”

    “若是關隴不亂,臣下建議大王定都長安。但是眼下關隴有張、蒲、姚三賊作亂,故而長安可以暫時排除。其次,就是洛陽。”

    荀稷說道:“洛陽地處中原,境內山川縱橫,西依秦嶺,過函穀關則是關中平原,東臨嵩嶽,北靠太行山又有黃河之險,南望伏牛山,有‘河山拱戴,形勢甲於天下’之說。且有夏、商、西周、東周、東漢、曹魏、西晉七個朝代定都於此,乃是七朝古都!”

    “洛陽有王氣!”

    “還有呢?”

    “還有,就是大梁。大梁雖無形勝之地,然其地處中原,水網密布,河流縱橫,交通便利,自古以來便是客商雲集之地,兵家必爭之地!以大趙國之軍力強盛,不必擔心敵國兵臨城下,而屆時大王完全可以坐擁大梁富庶之地,兵戈之利,四麵出擊。”

    石閔對此深表讚同,但還沒有點頭,示意荀稷繼續說下去。

    荀稷又道:“這最後一個,臣下舉薦的就是這許昌城。許昌地處中原,人口眾多,土地富庶,兼顧客商之利,臨近晉國,這是好的一方麵,但也有不好的一方麵。”

    “許昌,不,或者說是整個潁川郡乃是士族勢力,或者漢家勢力最為雄厚的地方,但也頗為複雜,大王據此,可為根基,但是長此以往,隻怕為世家門閥所連累。是故大王以許昌為都城,有利有弊,定都許昌十分穩妥,但是難免會讓南麵的晉國倍感壓力,使大趙守成有餘,進取不足也。”

    “說得好。”石閔拍了拍手,說道,“令達之言,深得孤王之心。然則有一些問題令達還未點明。”

    “是臣下疏忽了,還請大王明示。”荀稷頗為尷尬地道。

    石閔驟然問出這些問題,荀稷能在短時間內迴答出來,條理還如此清晰已經殊為不易了。

    石閔笑著道:“長安除外,令達認為孤王應當在洛陽、大梁和許昌三者之中以何為都城可好?”

    聞言,荀稷沉吟了一會兒,迴答道:“洛陽較好。”

    石閔搖搖頭道:“洛陽?不可。令達未知孤王之心誌也。”

    “還請大王示下。”

    “令達如此認為,其實也無可厚非。洛陽、大梁和許昌三者之中,本來當以洛陽為上,大梁為中,許昌為下,然則上上之選的洛陽,其實也有不小的弊端。”

    “洛陽的西麵,過潼關就是三秦,關隴如今戰火不斷,張駿、蒲洪和姚弋仲三家勢力你爭我奪,倘若孤王此時入主洛陽,必使得三大不臣的諸侯勢力生出異心,繼而握手言和,針對孤王亦是不無可能。而現在朝廷力求和平發展,韜光養晦,不便再起大戰,所以洛陽這個定都最理想之地,可以擱置一旁了。”

    “那麽許昌呢?”

    “許昌,正如令達適才所言,許昌是漢家勢力最為強大的地方,也是士族們雲集之地,若是孤王定都許昌,固然能獲得世家門閥們更多的支持,但這不是長久之計!而且許昌地處中原,過淮泗便是晉國,難保晉國不會認為孤王有謀晉之心,這並不利於孤王的和平發展的國策。”

    “這麽說,大王屬意定都大梁?”

    “正是。”

    石閔一點都不隱瞞,全盤托出。

    無論是定都洛陽,還是定都許昌,看上去都似乎比定都大梁要好上一些,但是,這並不適合大趙當前的國策,和平發展的國策!

    唯有一個大梁,既是客商雲集之地,土地富庶,人口眾多,交通便利,而且處於大趙國的腹地,還不必遭受敵國入侵的威脅,動作不大的話,鄰國根本就不會太過在意!

    石閔定都,實質上相當於大趙國在遷都!

    在古代,一個國家的都城,往往都是政治、經濟和軍事中心,關鍵就在一個軍事中心,一旦石閔定都,那麽趙國的幾十萬精銳就會一起跑過去,鄰近的國家和諸侯勢力不膽戰心驚才怪!

    其實,石閔屬意定都大梁,還有一個原因他沒跟荀稷說,那就是大梁十分靠近鄴城,一旦鄴城有什麽風吹草動,石閔隨時可以將所有的不安全因素全部抹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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