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叛亂開始之前,石閔便已經在襄國找好了一處府邸,予家眷住下。

    隻不過初到襄國,石閔又是名動天下的人物,一舉一動都會明裏暗裏地暴露在他人的監視之下,故而石閔不便直接去到安置家眷的那一座府邸,便在襄國原來的西華侯府安頓下來。

    西華侯府是他的父親石瞻留下的遺產,這裏閑置了,卻時常有人打理,故而也能住人。石閔便在此辦公。

    “主公,汝在做甚?”行色匆匆的秦牧一走進來,便看見石閔在正堂裏奮筆疾書,似乎是在撰寫著什麽文書。

    “噢,是秦牧來了。”一看見秦牧的身影,石閔又拿著毛筆潤色了幾下,隨之將桌案上的一份文稿遞給秦牧,說道,“汝有大才,博學多識,幫吾看看這份討賊檄文寫得如何?”

    秦牧隨即看了看檄文,微微頷首,真是越看眼睛越有神采。過了一會兒,秦牧便不由得念著道:“朕以大義布告天下:逆賊石宣,欺天罔地,殺弟而欲弑父;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禍國篡位;穢亂宮禁,殘害生靈;狼戾不仁,罪惡充積!今朕受於天命,大集義兵,誓欲掃清叛逆,剿戮群兇。望興義師,共泄公憤;扶持王窒,拯救黎民。檄文到日,可速奉行!”

    “啪啪啪!”秦牧不由得拍手叫絕道:“妙!妙啊!主公,汝這一手檄文,簡單明了,言簡意駭,想必各鎮諸侯聞之,皆會應者雲集的!”

    聞言,石閔擺了擺手道:“檄文寫得再好,畢竟一個巴掌拍不響。石虎的聖旨早已傳到了各鎮諸侯那裏,若是他們早早地起兵響應的話,或許現在咱們就能出兵鄴城,早日平定石宣之亂了。”

    “主公是真的想幫石虎早日平定叛亂嗎?”秦牧笑眯眯地道。

    “哈哈,我再想也沒用!石虎現在是患得患失,顧慮甚多,隻怕當下所有的諸侯之軍齊聚襄國,他都未必真的會直接進兵鄴城的。”

    “石虎有這個顧慮是正常的。畢竟誰都不敢保證,各鎮諸侯,魚龍混雜,孰忠孰奸!而朝廷之軍著實不多不強矣。”

    石閔和秦牧都看得很明白。別說是石虎這種疑心病這麽重的君主,換作一般人,隻怕都是顧慮重重的。

    現在的情況就是如同石虎的後院起火,而他的家仆都是一些不可靠的家夥,他們原先都是地痞流氓,土匪山賊之類的人,靠著這些人救火,你很難保證他們不會見財起意,搶了你的金銀財寶,或者是幹迴自己的老本行,直接殺了你,殺人越貨。

    漢末的諸侯討董之戰便是前車之鑒。

    說到底,石閔的這一張討賊檄文,不過是一紙空文,諸侯們多半會遵從,然後起兵討伐石宣的。但是誰都不能保證這些諸侯會不會如漢末群雄一般,趁勢崛起,而後割據一方,讓整個中原陷入一片戰亂之中。

    “當此時,石虎能用者隻有主公你一人,不知道石虎給了主公怎樣的便利?”

    聞言,石閔含笑道:“石宣在已經附逆的兗州、豫州、徐州和司州等部分州郡開始募集士卒,厲兵秣馬,石虎亦是惶恐不已。故而命我在各地招兵買馬,操練新軍。”

    “主公你心裏是如何盤算的呢?”

    “嗬嗬。”

    石閔與秦牧相視而笑,都明白其中之意。

    “秦牧,我看你方才行色匆匆的,似有要事。”

    “哦,是這樣的。”

    被石閔這麽一提醒,秦牧才想起自己此行的來意。

    “主公,適才我帶隊去巡視襄國的城防,發現安置在城郊的軍士並不安分,許多將士都已經入城擾民。由於事發匆促,官府來不及安置各將領、朝臣的住處,故而那些將士都已經在滋擾民居,但凡府邸奢華者,皆有粗鄙的人覬覦。”

    石閔聞言,不由得愣了一下,道:“你是讓我出麵管管這些事情?”

    “這……是的。”秦牧的神色有些訕訕。

    “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啊。秦牧,跟我說,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

    這的確不像是秦牧的作風。一般來說,那些軍中的將領滋擾地方,強搶民女什麽的,石閔都是不管不問的,反正不是自己麾下的兵將。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別看石虎現在給了石閔一個內外諸軍大都督的頭銜,可以節製各部兵馬,但這僅僅是頭銜,諸將會不會不服氣,這就不得而知了。

    秦牧歎了口氣道:“果然什麽都瞞不過主公。主公,我自幼父母雙亡,是家姐把我拉扯大的,後來家姐嫁給了襄國黃氏,做了黃氏黃韶的側室,我曾經寄居於黃府,遊學之時,亦是黃韶予我資助。此所謂之大恩大德。”

    “適才我欲拜訪黃府,未曾想黃府已經被亂軍滋擾。我人微言輕的,亂軍又識不得我,故而屬下鬥膽,想請主公出麵,幫屬下擺平此事。”

    聽到這話,石閔笑著道:“小事一樁。就是不知道這是誰麾下的兵馬?覬覦黃府者何人?”

    “燕公石斌。”

    “是他……”

    一聽說覬覦黃府的人,是燕公石斌,石閔的眉頭不由得一蹙。

    看著石閔有些為難的模樣,秦牧不由得起身,跪拜下來道:“主公!我秦牧自打生來便沒有求過任何人,今日……今日……”

    “秦牧,汝這是做甚?”石閔趕緊將秦牧扶了起來,拍了拍他的手背,寬慰地說道,“你放心。秦牧,你我名為主臣,實為兄弟也!你的事情,便是我石閔的事情。”

    “主公……”秦牧不禁為之感激涕零。

    秦牧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繞是他聰明絕頂,智計百出,但是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的陰謀詭計都是土雞瓦狗,不堪一擊的。跟石斌硬碰硬,他秦牧和黃府隻有粉身碎骨的下場。

    而石閔不一樣,石閔是石虎的養孫,又是大趙國的大都督,石虎最為仰仗的人。與燕公石斌對抗,石閔可以一點都不慫的!

    石閔直接打手一揮道:“花榮(花木蘭)!親兵營隨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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