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安以為憑自己多年修道的自控力,晚些一定能睡著,大不了默念幾個咒語。


    葉蓁覺得自己又要失眠一宿,還不能輾轉反側,要假裝睡得很熟才不會尷尬。


    沒想到,葉蓁不知不覺睡著了,夢到前世沒嫁給李乘歌,反而嫁給了李煦安,被疼惜嗬護,安安穩穩過了一生。


    李煦安睡不著,還要承受她往自己懷裏鑽,甚至抱著自己,也不知做了什麽夢,一個勁兒笑。


    他幾次觀察,發現葉蓁真的睡熟還在做夢,哭笑不得。


    她就這麽放心自己嗎?這樣顯得他這個國師很沒麵子呢。


    不過···看她睡得好,是不是因為和自己在一起才這麽安心。


    好吧,李煦安終於在萬千“自己不行”的情況下找到了一個很好的理由安撫了自己。


    天亮後,流霞打好水準備進屋喚醒葉蓁,半路被雲追猛地拉住袖子,水都灑出來了。


    “你幹嘛?”流霞才睡醒,被嚇了一跳,脾氣自然不好。


    雲追見水花弄濕了她的裙子,急忙先道歉,“對不住,對不住。姐姐寬恕我。”


    流霞將水盆放下,撅著嘴用帕子吸了吸裙子上的水,天氣暖和,倒也沒什麽大不了,“一大早的急什麽?二爺沒讓你們做早課嗎?”


    雲追擰眉,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小點聲,二爺昨晚沒迴屋!”


    流霞睡眼惺忪,一時沒想起來昨晚的事,不悅道,“沒迴就沒迴,你激動什麽。”


    雲追欲言又止,明明四下無人,可還是左右瞧了瞧,“哎呦,二爺是、不是在你家小姐屋裏頭?”


    流霞腦子還沒轉過來,嘴巴先維護上了主子,“你胡說八道什麽!二小姐、二小姐···”


    說到這,流霞心裏咯噔一下,想起昨晚二爺可憐巴巴敲響葉蓁的門,說魚缸太小,魚兒鬧騰···


    流霞眼珠子一動不動,慢慢捂上自己的唇,臉上寫著“不會吧”?


    雲追一看,懸了一早上的心算是死了,一臉的“完了”。


    半刻鍾後。


    流霞換了一盆溫水過來敲門,她用了比平常重的力道叩門,聲音也比平常大,聽起來像被人用繩子拉緊似的有些顫,“小姐起了嗎?”


    “小姐,奴婢要進來了。”


    沒聽到裏頭有動靜,流霞的心跳得更厲害了,又接連敲了三下,“小姐。”


    這迴,葉蓁很快給了迴應,“起來了。”


    流霞更緊張了,“那、那奴婢就進來了?”


    聽得出葉蓁懶懶打了個哈欠,“今日廢話這麽多?要不要我去給你開門。”


    流霞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榻上沒人!也沒被子!


    流霞把水盆往架子上一放,有種慢一步怕人跑了的勁兒,唿啦掀開紗帳,然後傻眼了。


    床上隻有葉蓁一個,中衣整齊,睡眼惺忪,正穿鞋子呢被她嚇了一跳,“你找什麽?”


    流霞又看床褥整齊,葉蓁也是一副睡飽了的樣子,她下意識開口,“二爺人呢?”


    葉蓁不慌不忙將垂到身前的長發拂到背後,隱約還能聞到淡淡的檀香,指了指旁邊半開的窗子,“跳窗走了。”


    流霞,“啊?”


    “哦。”


    “什麽!”


    流霞一天沒見著雲追,榮飛說,“那小子不知怎麽惹二爺生氣,被罰去幫附近村民去田裏捉蟲。”


    流霞默默看了眼頭頂火輪似的太陽,心下一緊,發自內心感歎,“還是二小姐好。”


    榮飛聽她沒頭沒腦來了這麽一句,傻乎乎也點頭,“那是自然。”


    大約是流霞心裏緊張,一整日都不敢看李煦安。


    即便是葉蓁和李煦安說話,她在外間沏茶,也總覺得二爺看過來的眼神帶著刀子,手一抖,茶水也沒沏好。


    葉蓁聽著動靜過來,見流霞手背已經燙紅,“快拿燙傷膏來。”


    話音一落,又想見這幾日裏裏外外都是流霞一人,這會兒哪還有趁手的丫頭使喚。


    這幾日怕是累著流霞了,不然怎麽沏茶還能燙著手。


    “你等我,我去拿。”葉蓁用絲緞帕子墊著流霞的手,轉身出去,還不忘跟李煦安說一聲,“二爺幫我照顧一下。”


    李煦安一臉溫和,“好。”


    殊不知,葉蓁一走,流霞更緊張了。


    再聽李煦安的腳步一點點靠近,隻覺房間溫度也跟著降低了,待銀色袍裾進入視線,流霞整個人如繃在弦上的箭。


    李煦安發現她身子打顫,以為燙傷的地方疼,抬手還沒動作呢,流霞撲通一跪,閉著眼直愣愣道,“二爺放心,奴婢打死也不告訴別人您是從二小姐房間跳窗跑的!”


    李煦安好看的鳳目一凝,準備撚訣的手指僵在當場。


    更尷尬的是,葉蓁從旁邊房間找到燙傷膏和聽見葉蓁說話趕出來的榮飛都在門前,流霞因為害怕,說話聲音很大,想聽不見都不行。


    榮飛緩緩看向葉蓁,表情複雜到不知該替葉蓁擔心還是該慶幸二爺跳窗跑了?


    難怪雲追好端端被罰了。


    葉蓁僵笑了一下,“天快亮才走的。”


    榮飛表情更複雜了。


    二小姐這話是想替國師證明點什麽?


    然而這時,久久等不來寬恕的流霞,腦子一片混亂,張嘴又道,“床榻很整齊,小姐也睡得很好,奴婢知道二爺什麽都沒做。”


    李煦安眼角一抽,喉嚨有些堵。


    與此同時,葉蓁果然在榮飛臉上看到,“什麽都沒做,天亮才走?”


    榮飛其實心裏還嘀咕,難怪要跳窗跑。


    葉蓁不知怎麽解釋時,榮飛很貼心地說了句,“二爺身子不好,奴才們理解。”


    “不是···”葉蓁想解釋。


    “奴才去給二爺端藥。”榮飛留下這麽一句,走得毫不猶豫。


    接下來,屋子裏的氣氛好不到哪,流霞哪裏敢讓葉蓁給自己上藥,逃似地一溜煙跑出屋。


    葉蓁給李煦安沏茶,看他臉色不太好,眉眼間還有委屈,柔聲道,“那丫頭傻,迴頭我訓他,二爺別放在心上。”


    李煦安冷幽幽道,“榮飛向來對二小姐衷心,瞧剛才那樣子,巴不得貧道多喝兩副藥,把身子養起來。”


    葉蓁無力反駁,隻道,“他、他是心疼流霞傷了手,沒、別的意思。”


    好一會兒才聽李煦安開口,“昨晚真該對二小姐做點什麽。”


    葉蓁一點沒客氣,“現在後悔可是晚了。”


    李煦安一哽,頓足捶胸的心思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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