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驀地推開門,冷道,“放開我的人。”


    李乘歌見著她,眼神一亮,先前緊繃的心弦也鬆了一下,“你、怎麽不開燈?”


    破天荒沒發脾氣,還有意識的放軟口吻,看過去的目光也少了從前的針鋒相對,帶了些疲倦。


    葉蓁走下台階,顯然沒請他進屋的打算,“將軍要吵架就在這兒吵吧。”


    李乘歌愣了一瞬,眼裏又帶了火。他忙了一天,連口茶水都沒喝,多希望葉蓁能像從前一樣,無論他什麽時候過來,桌上永遠擺著溫度正好的龍井和他愛吃的幾樣點心。


    從前他不覺得什麽,現在才意識到,那一盞不冷不熱的茶水後頭是她時刻對自己的關注。


    李乘歌歎了口氣,“不是吵架,有事和你說。”


    “本將軍渴了。”


    他說出這幾個字時,自己都覺得心酸,堂堂飛虎將軍,連個貼心奉茶的人都沒有。


    剛剛迴來本想到葉雪那兒先換件衣裳,問了侍衛才知葉雪哭了一下午,他便不想去了。


    葉蓁也看出他今日頹喪得很,但都與她無關。


    依舊冷著臉,“有什麽事就在這兒說吧。”


    她沒有迴應他的口渴,這比剛剛還讓李乘歌覺得難受。


    但他忍下了,疲憊又道,“所有人都知道是本將軍對不住你,你的目的達到了,何必還要再為難我母親?”


    “她隻是不想讓你離開侯府,所以、才用嫁妝威脅,你要恨就恨我,不要連累我母親。”


    葉蓁蹙眉,“我不知道將軍在說什麽。”


    “要是沒別的事,將軍請迴吧。”


    李乘歌神色一寒,自己都這樣低聲下氣了,她還想怎樣?


    “你非要讓她死嗎?她究竟做了什麽讓你恨成這樣。”


    葉蓁壓著煩躁,冷冷道,“我是不喜歡你們,但殺人犯法,要坐牢,會砍頭,我已經被侯府耗了這麽久,不會把自己搭上。”


    她的冷靜無情,像刺一樣紮在李乘歌心窩上,讓他不止一次懷疑她這些年對自己的癡情到底是真是假。


    葉蓁不想跟他浪費時間,又道,“退婚書我已讓管家送到將軍書房,占您一點時間,您簽了字,我即刻離開侯府。”


    這話徹底激怒李乘歌,他帶著說服她的目的而來,還沒開口就又聽到退婚二字,“夠了!”


    “你不讓秦大夫給我母親看診,害她燒了一個下午,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陪葬!”


    獅子般的怒吼震耳欲聾,葉蓁下意識後退了半步,又想起李煦安說話時和煦如風的輕盈從容。


    兩相一比,她也沒給李乘歌好臉色,“秦大夫一向心高氣傲,自然不屑給德行有虧的人看診,跟我有什麽關係。”


    話說到這份兒上,李乘歌自然不可能冷靜下來多想,“他一個大夫,給錢就看病,還不是你讓你身邊的丫頭跟他說了什麽!”


    葉蓁分明是一番好意,李乘歌這不就是沒事找事,專程來吵架的?


    “那將軍倒是說說流霞究竟說了什麽能左右秦大夫的意願?”


    李乘歌本來就是聽賴婆子添油加醋說的,被葉蓁一問就說不上來了。偏生脾氣大得要命,還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問題。


    葉蓁又道,“京城又不是隻有秦大夫一家醫館,將軍可以去請別的,難道流霞還能左右了每個大夫?”


    李乘歌更答不上來了。


    “本將軍不管,母親信任秦大夫,你現在就請他過府,馬上!”


    葉蓁緩緩勾唇,“將軍心疼母親,自己去請不是更好。”


    “你···”


    “再者,我現在和將軍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以什麽身份去請,又為什麽要替你去請。”


    李乘歌逼近她,“葉蓁,你給我聽好了。我不會簽退婚書,不會放你離開侯府,你這輩子隻能待在,你隻能是我李乘歌的女人。”


    “不但如此,從今天開始你要盡好做妻子的責任。外頭那些因你而起的傳言,你都要給我一個個駁迴去!”


    葉蓁胸口一陣起伏,“你做夢。”


    李乘歌突然捏緊她手腕,僅僅兩個指頭就讓她疼得倒吸涼氣,眼神更是像要把她吞吃入腹,“你把葬禮辦砸了,我豈會放過你?”


    葉蓁沒想到事情都到這個份兒上了,他還不肯鬆口,還妄想讓自己替他擺平外頭的流言。


    她清亮的眸光裏因憤怒而越發如洗,在夜裏比星辰還要璀璨,可一點溫度都沒有,看得李乘歌心下一緊。


    她嗤笑道,“將軍太高看你自己了,退婚不過是說得好聽點,我又不是你的囚奴,何需你放過!”


    話音剛落,她神色一狠,李乘歌隻覺麵門襲來一股冷意,下意識揮臂格擋,結果手臂穴位猛地一痛,當下便使不出力來。


    葉蓁手指從他麵前一恍,指尖冰冷的銀光晃了一下,他本能躲閃,便鬆開了她的腕子。


    葉蓁抬腳踹在他腰側,力道不算重,但正是身體最軟弱的一處位置,加上手臂不能動彈給他造成了極大的不安。


    榮飛和流霞都迴來了,葉蓁喘息著道,“收拾東西,立刻離開侯府!”


    李乘歌臉色是極致的冰冷,見葉蓁頭也不迴要走,他咬牙探臂去抓,卻不想被她疊腰躲開。這樣的警覺和靈敏度絕非內宅女子所有,而且她動作輕盈,身法十分柔韌,像滑不溜秋的魚兒,接連躲開他兩次的抓探。


    第三次伸手抓她肩膀時,葉蓁猝然轉身,指尖銀針又在她內腕上一紮,李乘歌整條手臂麻得厲害,當下又是震驚又是憤怒。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葉蓁,“你、我竟從來不知你會拳腳功夫!”


    葉蓁趁他還沒反應過來,急匆匆往外走,“因為你最在意的隻有你自己,你根本沒有真心喜歡過任何一個人,自然不會知道她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甚至經曆過什麽。”


    葉蓁前世之所以容得下他納那麽多妾室,就因為一早便看出李乘歌誰都不愛,隻愛他自己。隻關注對他有利的事,所有不能為他提供價值的,都當不存在。


    李乘歌心頭一震,遲遲說不出話來。


    直到榮飛將屋裏的幾個箱子一口氣都搬了出去,他才迴過神,厲聲道,“來人!把她給我攔住!”


    “不準她走。”


    “不準她離開侯府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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