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怔住了多少人。


    丫鬟婆子都停下手中的活,望著秋兒。


    沐清芷上前兩步,問道,“五妹妹出什麽事了?”


    秋兒臉有些紅,但紅著透著一絲的慘白,像是受到了驚嚇。


    周梓婷催她,秋兒不敢隱瞞,就道,“大廚房給五姑娘送了些吃的去,五姑娘就在佛堂內用飯,她越吃越生氣,將手裏的雞腿丟了,砸到供桌的燭台,燭台滾了下來,驚了房梁上過路的老鼠,老鼠掉了下來,摔死了……”


    老鼠摔下來,死的那叫一個慘啊。


    沐清柔嚇的一跳,再不敢多待,轉身就跑。


    可是跑的太急,踩到了自己的裙擺,絆倒了門檻,直接摔了下來。


    她的臉從粗糙地麵滑過,傷的有些嚴重。


    周梓婷幾個聽呆了,她們還以為沐清柔是罰跪,太累扛不住暈了。


    誰想到,她罰跪,大廚房還給她送吃的去,還有雞腿?


    跪了一夜,膝蓋酸疼不止,哪有力氣跑啊?


    可見她罰跪根本就是假的!


    在佛堂吃葷,那是大不敬,活該受驚摔倒!


    幾人心裏幸災樂禍,巴不得沐清柔就此毀了容,可嘴上都在擔憂,“五妹妹怎麽這麽倒黴,我們去瞧瞧她吧。”


    說著,幾人就邁步朝佛香院走去。


    青鶯有些興奮,望著清韻道,“姑娘,我們去不去看?”


    清韻用行動答複青鶯,她去看熱鬧。


    她不去,那是不關心府中姐妹,還不知道怎麽被人數落呢。


    不等她們走到佛香院。半道上,清韻就聽到了沐清柔的哭聲。


    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啊。


    兩婆子抬著她,急快著腳步走過來,都沒停,就直接抬走了。


    匆匆一瞥,隻見到沐清柔右邊臉,滿是血。身上都是灰土泥巴。有些淒慘。


    婆子腳步快,清韻是追不上的,但也轉身跟著走。


    隻是才走了兩步。身後就有陰陽怪氣聲道,“都怪有些人心太硬,要是早早的免了五妹妹的罰,五妹妹怎麽會這麽倒黴?要是就此毀了容。不知道某些人會不會因此良心不安?”


    是沐清芷的說話聲。


    清韻轉身看著她,冷笑一聲。“我還從未想過,二姐姐是這樣是非不分的人,五妹妹倒黴,你不怪那隻老鼠。不怪大廚房給她送飯菜,偏偏怪到我頭上來,你怎麽不說五妹妹不該將我的桃花木屋據為己有。不然什麽事都不會有?!”


    沐清柔倒黴,是她自己造成的。是大夫人對她的寵愛造成的!


    她們不敢怨大夫人,不敢說沐清柔的不是,就把矛頭對準了她,才在老夫人跟前給了她一次教訓,還不夠呢。


    這一迴,不知道老夫人作何想。


    沐清柔傷了臉,她固然心疼,但是沐清柔為什麽受傷,說出去叫人笑話啊。


    罰跪佛堂,居然還能吃雞腿,這是哪門子的罰跪?


    這是陽奉陰違!


    堂堂伯府,就是這樣執行家規的,當真是要笑掉人的大牙。


    有些人,當真是不作不死啊。


    再說,大夫人送大太太出府,兩人一路說話,走的很慢。


    才走到二門呢,就有丫鬟將沐清柔受驚傷了臉的事稟告大夫人。


    大夫人當時就丟了大太太,趕緊去看沐清柔。


    大太太今兒來伯府,沒討到好,心裏有氣,誰想到臨走,還能看一迴熱鬧。


    尚書府也沒什麽急事,她就索性留下來看熱鬧。


    大夫人三步並兩步趕到芙柔苑。


    還沒進門,就聽到沐清柔的哭聲,心疼的她心都揪到了一處。


    她趕緊進屋,坐到床邊。


    沐清柔撲到她懷裏,大夫人安慰她道,“別怕,不會有事的。”


    沐清柔不擔心會死,她隻哭著問,“娘,我會不會毀容,我不要毀容……”


    沐千染傷了下巴,都急的跳腳,這麽多天還不好。


    她臉火辣辣的疼,她方才照鏡子了,傷的有沐千染的十倍重,她肯定會毀容的。


    清韻站在一旁,她身側是周梓婷。


    她捂著胸口,疼的呲牙。


    方才她們進來時,沐清柔正照鏡子,對著鏡子大發脾氣,桌子上的東西,一陣亂摔。


    好巧不巧的,胭脂盒砸在了周梓婷胸前,當時就疼的她隻叫。


    隻是沐清柔氣頭上,又傷的那麽嚴重,她也不是故意砸她,有氣都沒地方出。


    大太太隨後進屋,看著一地的狼狽,眉頭皺緊。


    她走近,看見沐清柔臉上的傷,她倒抽了一口氣,“怎麽傷的這麽重?”


    她語氣驚訝,帶著同情。


    可憐大夫人,剛哄的沐清柔別哭,聽大太太一說這話,沐清柔的哭聲更大了。


    大夫人瞥頭狠狠的瞪了大太太一眼。


    大太太沒有說什麽,但眸底有笑。


    當真是報應,清韻推倒染兒,她沐清柔才是始作俑者,幹了壞事,不知道悔過,還去染兒跟前湊熱鬧,沒想到她也有摔了的一天吧。


    大夫人安慰沐清柔別哭,然後吼道,“大夫呢,怎麽還沒來!”


    丫鬟顫巍巍的迴了一句,“已經去請了,一會兒就來。”


    大夫人一肚子火氣,見清韻她們杵在屋子裏,火氣更旺,“都給我出去!”


    聲音冰冷,眼神如刀。


    沐清芷幾個還從未見大太太這樣憤怒過,不敢再留,胡亂福了福身,就都出了屋子。


    大太太知道大夫人生氣,她是長輩,不好在小輩傷口上撒鹽,也出了屋子。


    不過,她沒有迴去,而是在芙柔苑正堂喝茶。


    清韻幾個也在正屋。都沒有走。


    一盞茶後,丫鬟就將大夫請了來。


    來的有些急,大夫有些氣喘不止。


    大夫進屋後,老夫人也來了。


    她一來,正巧聽到大夫道,“五姑娘的臉傷的有些嚴重,怕是要留疤。”


    老夫人心提了起來。看大夫人的眼神。要多冷,就有多冷。


    沐清柔為什麽受傷,老夫人一清二楚。


    她更知道。沒有大夫人的命令,大廚房不敢違逆她,給沐清柔送飯。


    大夫人知道,她惹怒了老夫人。可是現在她顧不了那麽多了,問大夫。“當真沒辦法了嗎?”


    大夫搖頭,“或許太醫院太醫有辦法。”


    老夫人就吩咐孫媽媽道,“拿伯爺的請帖,去請太醫來。”


    孫媽媽趕緊去辦事了。


    沐清柔在哭。大夫人趕緊安慰她。


    碧春在一旁,提醒道,“大夫人。養顏膏肯定能恢複五姑娘的容貌。”


    大夫人聽得一怔,她怎麽把這事給忘記了。


    隻是養顏膏。清韻給了鎮南侯府啊。


    大夫人望著清韻,吩咐道,“快將養顏膏討迴來!”


    聽著大夫人的命令,清韻心中不慍。


    安郡王送的養顏膏,天知道他什麽目的。


    逸郡王送的隻是清水,有屁用啊。


    拿人家的手短,用了養顏膏,後果誰承擔,她能指望沐清柔嗎,還不是她自己?


    清韻望著老夫人。


    老夫人眉頭緊鎖,她沒有大夫人那麽衝動,那養顏膏不是清韻的,可以隨意碰。


    隻是沐清柔的臉受傷,總不能看著她毀容。


    老夫人望著清韻道,“將鎮南侯府給你送的藥膏先拿來,看看有沒有用。”


    清韻看著老夫人,臉上有些抗拒。


    老夫人看了清韻一眼,眸光落到沐清柔身上,道,“若是清柔能用到,伯府會給你再買一瓶。”


    有這話,清韻就滿意了。


    她福身道,“清韻這就迴去給五妹妹拿藥膏。”


    清韻出了屋子,青鶯緊隨其後。


    等出了院門,青鶯四下瞧瞧,才不滿道,“為什麽要幫五姑娘,又不是什麽好人!”


    清韻輕歎,哪是她想幫啊,是不得不幫。


    誰叫她話說在前頭了,能幫沐千染買,還能不幫沐清柔買?


    不過想到一萬兩,或許還不止一萬兩,清韻心情又好了不少。


    她邁步往前走,青鶯撅著嘴,四下張望。


    遠處,有一粉裳丫鬟,拎著裙擺跑過來,神情焦灼。


    青鶯眼睛眨了下,道,“那不是大堂姑娘的貼身丫鬟喜兒嗎,她怎麽跑的那麽急?”


    聽青鶯這麽說,清韻也瞥頭看了眼。


    確實是喜兒,那樣子,像是沐千染出了什麽事似地。


    清韻聳聳肩,邁步迴泠雪苑。


    她迴了內屋,把梳妝台前,一胭脂盒拿在手裏。


    看著胭脂盒,清韻眼角跳了下。


    一萬兩銀子的藥膏,用這樣普通的胭脂盒裝,太不搭調了。


    她吩咐青鶯道,“將昨兒若瑤郡主送我的藥倒下來,把瓶子洗幹淨,拿來。”


    青鶯點點頭,就忙去了。


    清韻等了半天,青鶯才拿了瓶子跑進來。


    她一臉笑容,道,“姑娘,你猜大堂姑娘出什麽事了?”


    清韻從她手裏接藥瓶,笑道,“能出什麽事?”


    青鶯捂嘴笑,“她也毀容了,聽丫鬟說,大堂姑娘午睡起來,對鏡梳妝,手中金簪一抖,就劃破了臉頰,傷的有些嚴重。”


    清韻怔住,“這麽巧?”


    青鶯連連點頭,“可不是就這麽巧了。”


    可憐大太太還有些幸災樂禍,誰想轉過臉,堂姑娘也出事了。


    喜鵲站在一旁,聽得眼神微閃。


    清韻轉身,正好見到她不對勁,不由得問道,“怎麽了?”


    喜鵲湊到清韻耳邊,咕嚕道,“今兒衛馳問奴婢,姑娘你傷了堂姑娘,賠償兩萬兩銀子的事……”


    提起這事,喜鵲就來氣。


    當著衛馳的麵,巴拉巴拉一陣倒豆子。


    然後,五姑娘就傷了臉。


    再然後,堂姑娘也毀了容貌。


    她能相信這一切跟衛馳無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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