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不住內心再三掙紮,淩炘燁最後還是決定到木屋去探看尹濬浩的病情。


    蘇菲亞看到她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淡淡地說:“年輕人的事,你們自己去解決,既然你來了,我可以把濬浩交給你了!?”語氣裏沒有半絲責備,仍舊是放心地將她當成自己人看待。


    “蘇菲亞……”能得到她如此信任,淩炘燁不禁一陣鼻酸;她重重地點了下頭,義無反顧地接下照顧尹濬浩的責任。


    “很好。”蘇菲亞露出滿意的笑容。“醫生來看過他了,也給他打了針,你隻要按時讓他吃藥,相信他很快就會退燒了。”她拎起皮包,順道把尹濬浩的藥包交給她。


    “蘇菲亞,你還會再進來嗎?”她吸了吸鼻子,接過藥包後問道。


    蘇菲亞挑高美麗的細眉,神情透著一絲調侃。“說實在的,我是不想占用你們獨處的時間,年輕人嘛,總是不希望我們老人家湊熱鬧,不過如果真的有需要,你不妨打電話給我。”


    “蘇菲亞,你……”蘇菲亞再明顯不過的調侃令她紅了臉,一顆頭垂得低低的,不敢抬頭看她的眼神和表情。


    “唉,別害躁,慢慢會習慣的。”蘇菲亞拍了拍她的肩,帥氣地在便條紙上留下電話號碼。“炘燁,我真的很喜歡你喔,不過我明白有些事是不能勉強的.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別太在意我們的想法,可是我希望你能記住一個原則。”


    “原則?”她愣愣地看著蘇菲亞,一臉受教的模樣。


    “嗯,原則。”蘇菲亞認真地盯著她,像在教導自己的女兒。“我所謂的原則就是,不論你做了任何決定,絕對不能讓自己後悔,很多事情一旦決定了就沒有後悔的餘地,我這麽說,你懂嗎?”


    淩炘燁深深地看著她,過了好半晌,她終於點了頭。“謝謝你,蘇菲亞。”


    蘇菲亞熱情地給她一個擁抱。“那麽,我把兒子交給你了。”之後便帥氣地轉身走了,留下她一個人呆站在客廳裏。


    她就這樣拿著藥包站在客廳,一雙腿硬邦邦地沒能挪動半步。


    她很想進去看看尹濬浩,因為她無法否認自己很擔心他的病情,但她又怕見到他之後,不曉得他會以什麽樣的態度待她,她好慌,真的好慌!


    正當她騎虎難下、猶豫不決之際,一個低啞的呻吟聲由尹濬浩房裏傳出,聽起來頗為痛苦,令她當下心一揪,顧不得心裏的掙紮,立刻邁開腳步往他房間跑去。


    “……炘燁,炘……”尹濬浩虛弱地躺在床上,雙眼緊閉的他麵色呈不正常的紅潮,額際泛著顆顆鬥大的汗珠,蒼白幹燥的嘴唇嚅嚅地顫動,仔細一聽,喚的竟是她的名字。


    淩炘燁揪緊自己的衣角,一雙黑瞳早已蓄滿水霧,這個男人——真傻!


    “唔……水……”他的身體難耐地蠕動了下,身體的高溫令他意識混沌且模糊不清.但基本的生理機能並沒有因此失去運作,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水分的補充,但身體卻虛軟得使不上力,無法自行起身找水喝。“水——”


    “你等一下。”淩炘燁快速地拭去眼角的水氣,顫抖地扭開放置在他床頭櫃上的熱水瓶,謹慎地倒出熱水後吹涼,然後扶他坐起身,小心地喂他喝水並讓他吃藥。


    “唔……”他很快地把藥跟水喝下,但因喝得過急,些許開水溢出嘴角,淩炘燁放下水杯,以手背抹擦他的下顎,不讓水滴沾濕他的衣服。


    “炘燁……是你嗎?是你……”他搖了搖頭,勉強想睜開沉重的眼皮,卻怎麽也看不清他思念的影像。


    “不要說話,你需要好好休息。”她將他按迴床上,企圖讓他安靜下來。


    “炘燁!”他倏地抓住她的手,不讓她離開他的視線。“是你,真的是你?”頭好重,他不斷地努力想看清她的臉,卻怎麽試也無法達成心願。


    “濬浩,你該睡了,好好睡上一覺,醒來後會舒服點。”她不停地安撫他。


    “不要,我不要睡……”他像個孩子般緊緊拉著她的手,不肯放開絲毫。“我一合上眼,你就會消失……”


    “我不會走的,我會留下來陪你。”撇開她放心不下不說,這也是她對蘇菲亞的承諾。


    “真的嗎?”他喘著氣,看起來極不舒服;皺緊的眉頭、微眯的眼,在在說明他的懷疑。“我一定在做夢……你不愛我,一點都不愛我……隻是利用——”他說得斷斷續續,卻掩不住話裏的哀傷。


    “別再說了,濬浩,你真的需要休息——”水眸立刻因他的夢吃而泛出水滴,她真的傷他太深,以至於他變成這個樣子,教她好生心痛啊!


    “炘燁……”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重,似乎是藥效已經產生作用,令他的腦筋幾乎無法運作。“別走,不管是……欺騙也好,利用……也罷,不要……離開……我……”他的眼已眯成一條線,但他就是撐著不肯閉上,就像執意在等待她的迴應。


    淩炘燁早已泣不成聲,她緊緊握住他發燙的手,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她用力地點頭答允,直到他滿意地微揚唇角,沉沉睡去——


    ♂♀


    輕風徐徐,雖透著冰冷,卻讓人焦躁的心得到意想不到的平撫。


    淩炘燁閑散地在後陽台走來走去,她想讓自己紊亂的心找到一個出口,關於“她”與“他”。


    認識以來的相處片段不斷地飛掠過她的腦海,她實在無法否認他對自己的好及關心,他總是把她的想法擺在第一個考慮要素,不管任何事,沒有例外。


    其實不用別人提醒,她清楚自己的個性不是那麽溫馴,甚至稱不上善解人意,可是他總是毫無異議地包容她、遷就她,甚至是寵溺,讓她不知不覺把倔強的脾氣都給磨平了些,這都是他帶給她的轉變。


    雖然因為自己的關係,他也改變不少,尤其是外型,這讓她最引以為傲的變化;但她之所以企圖改變他,不可諱言地,總是帶著那麽點目的,不是為了多一點收人,便是為了滿足自己小小的虛榮心,更過分的是想利用他解決自己的麻煩,似乎從不曾真正為他設想過,可他卻二話不說地照單全收,相對之下,自己真是自私得過分。


    明慧說他愛她,她真的不明白,因他從來不曾明說。


    現在細細迴想起來,他的包容與縱容.除了這個單純又難懂的理由,似乎再也找不到更適切的答案,是她粗心地忽略,還是刻意佯裝不解?


    她蹲在地上看著擺放在陽台上的盆景,隨意撩撥著盆子裏的泥土;自己對他是什麽樣的感情呢?她自問。


    朋友?她搖了搖頭,早在認識之初,她已經把他當成朋友,因他的靦腆與坦直,輕易地被自己列為值得深交的朋友。但以朋友稱之,卻又少了點什麽,對他的感覺反倒像是親人,會為他牽腸掛肚的親人!


    一陣輕風吹過,感覺臉上一股濕意,她抬起手摸了摸臉頰,未料頰上已滿布淚痕……


    她不想哭的,但想起他的癡、他的傻,眼淚就這麽莫名其妙地滑了下來——


    原來自己才是傻的,隻顧著一味逃避他的好,一徑兒告訴自己他是用來應付家人的棋子,殊不知在不知不覺中,自己早已將不曾交付他人的心,一點一滴地偷偷交給他,隻是,現在才發覺會不會太遲?


    她不知道自己在後陽台上逗留多久,直到客聽裏傳來桌椅碰撞的聲響,這才驚醒她沉澱的心思;她慌張地站起身,一迴頭便看到尹濬浩一邊扶著頭,一邊靠著牆,腳步踉蹌地往她的方向走來,令她的心跳直速上揚,亂跳個不停。


    “炘燁!”四目交會,慌亂的情緒在他眼底逸去,平撫了他皺緊的濃眉,黑瞳裏顯現淡淡的寬慰。“你沒走,你真的沒走……”唇囁嚅地動著.並沒有發出聲音。


    “你跑出來做什麽?外麵那麽冷,你又沒有加件衣服,萬一又二度感冒,我看你怎麽辦才好?”她跑進屋裏,把通往後陽台的鋁門緊緊關上,然後像台推土機似的直把他推迴房間。


    “炘燁,我好多了。”他知道自己病了,也感覺舒服多了,隻因有她在。


    “真的嗎?你等等,我量量看。”她像隻老母雞似地翻找著床頭櫃,看能不能找到溫度計或耳溫槍之類的體溫計。


    “我真的好多了。”他拉著她,讓她彎下腰,大掌按壓著她的脖子,讓她的額抵住他的,感覺他身體的熱度。


    “嗯……真的退燒了,不過……你還是再躺一下好了。”她陡地感到一陣心慌,在還沒準備好麵對他之際,她隻能心虛地逃開。


    “炘燁!”他拉著她坐在他腿上,瞬間令她安靜下來。“你在緊張什麽?你有心事嗎?”他關心地問道。


    淩炘燁抬頭看著他盛滿柔情的黑瞳,再也瞞不住滿腔的內疚,她輕撫他的頰。“你呢?你沒有話要跟我說嗎?”


    尹濬浩重重地震了下,抿著唇撇開頭,神色有絲狼狽——


    她知道了!知道他聽到她們的談話……


    一定要攤開來講嗎?與其揭開所謂的事實,讓她有充分的理由離他而去,他寧可選擇當一隻逃避現實的鴕鳥,永遠不要麵對這一天——


    “濬浩!”她也不想逼他.可是事情不說清楚,兩人之間勢必永遠存在心結,她不想從此以後,彼此需要戴著麵具來麵對對方,那太痛苦了!


    “你想要我說什麽?而我又能說些什麽!?”他迴頭瞅著她,黑眸裏盛滿苦楚。


    他想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聽到,為什麽她還要逼他?難道他自私地想把她留在自己身邊也錯了嗎?他情願什麽都不知情啊!


    淩炘燁埋怨地看著他。這個男人,他真的打算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爭取嗎?真是氣死人了!


    “你可以說你——從什麽時候開始愛上我的?”好吧,既然他擺明了當隻呆頭鵝,不如就由她來主導吧!


    “嘎!?”尹濬浩整個人傻住了,任他想破了頭,都料不到她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他的臉部開始泛紅,而且一發不可收拾地渲至耳際,整張臉比他發高燒時還要紅,隻差沒由頭頂冒出煙來。“你……我……”


    “不說嗎?”她攢起秀眉,故露慍色。“反正你的燒也退了,那我再留在這裏也沒什麽意思——”她推了推他的胸,作勢要離開他的懷抱。


    “炘燁!”心一慌,顧不得注意手勁,他奮力一扯,竟將她撂甩在床上,嚇得她一聲驚唿,一顆心差點沒跳出喉頭。


    “你瘋了!”她嬌慎地捶打他。


    “你別走,我不要你走!”他縱容地隨她發泄,用身體壓著她,不讓她離去。


    “那你說,你為什麽要騙我?”她瞪他。


    “騙你?我沒有。”他什麽時候騙過她了?他愣愣地否認。


    “還不說?”她眯起美眸.不依地噘起嘴。“你敢說你沒有設計我來為你工作?”


    “嘎?”曝光了?明慧那個碎嘴的婆娘!


    “不承認就算了,走開!我要迴去了!”這下她可真的上火了,反正她本來就不是什麽善男信女,沒必要跟他在這裏瞎耗!


    “我說、我說!”他緊緊地壓著她,就怕她真的一去不迴頭。“就、就去年嘛,你在圖書館工作,正好那時因為工作需要,我常去圖書館找資料,就這樣……每天看到你,所以……”他支支吾吾地敘述自己“淪陷”的經過。


    “所以?”她好笑地瞅著他。


    “噢……”他懊惱地呻吟了聲,無力地趴俯在她預窩邊。“我承認,承認當時就愛上你了,所以當我去找明慧時,發現你竟是她的室友,才會拜托她——”


    “拜托她聯合起來設計我?”她忿忿不平地說。


    “不要,不要這麽說……”他抬起頭,修長的指捂住她的唇。“或許我的行徑不夠光明磊落,但我愛你的心卻沒因此而改變。”黑眸急切地搜尋著她的秀顏,深怕她誤會他的原意。


    她拉下他的手。“那麽,你也不怪我嘍?”


    “怪你?”黑瞳一黯,他明白她的意思。“不怪你,我錯在先,沒資格怪你,怪隻怪我自己沒能好好把握機會,沒能讓你愛上我。”這是他深層的遺憾,卻不後悔。


    “是嗎?你問過我了嗎?”這個笨蛋!老自以為是。


    “你不會忘了你自己說過的話吧?”他吸了口氣,狠狠撕開心底的傷口。“你說你不確定對我的感情……”他無法說服自己不在意,因為他確實因這句話而受到很大的傷害。


    “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情。”她羞怯地說。


    “卻來不及讓你愛上我。”他氣餒地接口、


    “那是昨天。”她試著提醒他自己的感覺。


    “嗯,昨天跟今天不過距離幾個小時……”他傻不愣登地完全沒發現她的提示。


    “尹濬浩!”她生氣地捏住他的兩頰,兩腮氣得鼓鼓地。“你是頭大笨牛!”她忍不住大聲吼他。


    “好痛!”他眯起眼,不明所以地凝睇她。“對於感情,我知道我真的是不夠聰明……”所以才會把事情弄得一團糟。


    “你自己閃到一邊去自怨自艾好了!”她氣瘋了,兇狠地推他一把。“我才是真正的大笨蛋,竟然會笨到企圖告訴你,我愛上你了,笨死了!”她憤懣地口不擇言,一翻身便由床上翻下床,順道丟顆大枕頭到他臉上。


    她的自白有如一道驚雷狠狠地劈中尹濬浩,他像根木頭一般呆愣當場,忘了該有所反應!


    她愛他!?她說她愛上他了!


    門軸轉動的聲音震醒了他的迷思,就在她一閃身準備閃出門外之際,一雙有力的臂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重新將她拉迴房間,並迅速把門關上,緊緊地將她按壓在門板上。


    “你……”淩炘燁瞳大了眼,根本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小嘴便被他堵住——


    他霸氣地侵占她的唇舌,力道之大仿佛要吸取她的靈魂,大掌由她的毛衣向上竄進,直逼她胸前的柔軟——


    濕熱的唇並不因此而滿足,他舔吮著她的唇瓣,灼人的唿息噴拂在她鼻間,進而遊移至她的耳垂、下顎,一路往她纖柔的頸項攻進。


    “濬浩……”不同以往的溫柔,他這次是全然地猛烈進擊,令她感到無措,卻也因此變得虛軟,雙手隻能無力地攀附著他。


    “你愛我,你說你愛我……”他狂喜地低喃,動作因而更加猛鷙。“我終於等到了是不是?上天還是眷戀我的,我終於等到你的愛——”


    “濬浩……”她止不住身體的戰栗,為他的深情,更為他火熱的侵略。


    “女人,說你是我的,說你要我……”他按捺不住地俯身扣住她,大手更是難耐地探進衣服裏輕撫。


    “唔……”她被撩撥得癱在他懷裏,全身不住悸顫,甚至無法思考。


    “說啊,說你不會離開我,說你願意嫁給我。”他的唿吸越來越急促,熱吻越來越炙人,他一邊扯去她身上的衣物,一邊要她親口承諾一輩子不棄不離,否則他難以安心。


    “濬浩……拜托……”她輕聲抽泣,全身泛著嬌媚的粉色。


    “乖,說我愛聽的話,我會好好愛你——”他已經快忍不住了。


    “我嫁……一輩子隻愛你·一”她睜開如絲的媚眼,難受地輕齧他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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