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關的將軍府中,左天成被帶到武安福的麵前,他一戰敗,守軍大亂,武安福趁機率兵衝進城中,奪取了泗水關。此刻的左天成雖然是敗軍之將,卻昂挺立,不怒而威,不愧猛將之名。


    “左將軍,失禮了。”武安福一見左天成還被捆著,連忙起身來到堂中,親自為左天成解開繩索。左天成一脫開繩索,揉揉肩膀,對武安福道:“你莫要假慈悲,我既然輸了,又被你擒住,隨你處置就是了。”


    武安福道:“快給左將軍看座。”


    椅子搬來,左天成心道我便坐了又能怎樣,一屁股坐下,大刺刺的,沒把武安福放在眼裏似的。


    “左將軍,今日在陣前見到將軍的刀法神奇,安福十分佩服,看來將軍金刀將的美名,果然是名不虛傳啊。”武安福見左天成坐下了,微笑道。


    左天成嘿嘿一笑,剛想自誇兩句,猛省起自己是個敗軍之將,頓時蔫了,鬱鬱的道:“那也敵不過這白袍小將軍,身為隋臣,不能盡忠效力,保家衛國,便有這身武藝又能如何?”


    “將軍此話可不對了。請問將軍,何為忠心,何為國家?”武安福道。


    “忠就是對皇上對朝廷忠心,國家就是大隋朝,這有什麽好說的?”左天成道。


    “將軍錯的大了。”武安福笑道。


    “哼,你倒說我哪裏說錯了?”左天成不服氣的道。


    “當今的皇上楊廣昏庸無道,暴虐成性,是在是個昏君,你輔佐昏君,殘害百姓,這不是忠,是愚。你說大隋朝就是國家,可是現在朝廷的政令出不了江東,天下的人民流離失所,無家可歸,國在哪裏?家在哪裏?”武安福道。


    左天成不過是粗人,所知的無非是多年被灌輸的忠義觀念,此刻聽了武安福的話,瞠目結舌了半晌,才喃喃的道:“我沒想這麽多。”


    武安福一字一頓的道:“將軍一身文武藝,為的是貨賣帝王家,這些安福知道。可是這身本領到底是用來保家衛國,求一個國泰民安還是要殘害百姓,搞的民不聊生,可都是將軍一念之間的事情啊。昏君楊廣,藏在江都,覆亡之日就在眼下,將軍難道想和這無道的昏君朝廷一起葬送嗎?”


    左天成被武安福咄咄逼人的話說的懞了,抽搐半晌才長歎一聲道:“少帥啊,那你說我該怎麽辦?”


    武安福哈哈笑著上前握住左天成的手道:“將軍當初就是我義父靠山王的得力部下,如今安福的少帥軍草創,替天行道,推翻昏君,正需要將軍這樣的人才。如果將軍不棄,可願意和安福一起建立偉業?”


    左天成噗通跪倒在地道:“承蒙少帥看的起,左天成知道從前所為不和天理,從此願意追隨少帥,彌補之前的過失,為國家百姓效力。”


    武安福大喜,將左天成扶起道:“有將軍相助,大事成也。”


    武安福得了左天成,安撫了泗水關的降兵,在泗水關修整了兩日之後,精神抖擻的直撲黃土關而去。黃土關的守將孫德龍和孫德虎聽說武安福連克三關,聲勢浩大,知道不能抵擋,索性帶領人馬,棄關而走。


    武安福平白的得了黃土關,也不停留,繼續南下,不到五日,連克數座州府,這一日大軍來到了東嶺關的西山口。東嶺關是在群山之中的要道蓋起的一座雄關,扼守住南下前往江都的通路。若想前往江都,或者攻下東嶺關,或者繞路千裏,橫渡長江,迂迴而去。武安福自然不會舍近求遠,不過他知道東嶺關的守將乃是跟隨楊林南下的隋朝名將楊義臣,此人乃是隋文帝楊堅的養子,能征善戰,武功卓著,多年來一直在西南邊陲駐紮。武安福曾經因評定楊涼和楊玄感的叛亂而見過麵,知道他的厲害。此時早早的將大軍在距離東嶺關六十裏外紮下。六道探馬和燕雲十八騎飛馬前去探查東嶺關的防禦。


    燕三燕四身為燕雲十八騎中的佼佼者,率領著六道中的諜報人員承擔行軍中的刺探任務。這次他們數十人分成十組來到東嶺關前,所有的人都驚呆住了。眼前一座五裏方圓的大陣,真可謂是深不可測,一眼望不到邊。眾探子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刀槍如林的陣中遠處,一座三丈左右高的是帥台,在那帥台之上,一根十二丈高的大旗杆拔地而起,直衝雲霄。燕三的見識稍微的高點,看到這大陣似乎分成幾個部分,隱隱的有八卦之相,知道必定難纏,不敢靠近,帶著眾人飛馬迴去奏報了。


    武安福接到探馬的匯報,頓時明白過來,看來這楊義臣在東嶺關前擺下了銅旗陣。一想到楊義臣的能耐,和這些他根本不了的陣法,武安福就頭疼。上次幫助瓦崗山攻破長蛇陣,是因為巧合中得到了薛仁貴的幫忙,可這一次武安福軍中無一人知道如何破陣。憑借武安福腦子裏那一星半點關於砸旗杆的記憶,是根本不頂用的。所以當當楊義臣送來戰貼,約武安福破陣之時,武安福和眾將都鐵青了臉,沒一個有主意的。


    武安福心知若是不接戰書,士氣必定受挫折,既然已經來到關前,不破楊義臣,難道要繞路不成?那樣的話哪裏還有臉麵去麵對天下人?因此武安福毅然的接過了戰書,不過他倒是聰明的避談何時破陣。盡管如此,麵對無人知曉其中奧妙的銅旗陣,武安福還是一籌莫展。


    武安福困在東嶺關下銅旗陣前的時候,李密的風頭正勁。他攻打下了興洛倉,得到數以百萬計的糧食,此時中原地區連續幹旱,百姓缺衣少食,正是鬧饑荒的時候。興洛倉積存的糧食光憑瓦崗軍,便是十年也吃不完。李密誌在高遠,自然不會吝惜糧食,當即開倉放糧賑濟民眾。一時間興洛倉四麵八方都是聞訊而來攜子帶女的饑民,他們匯聚成壯觀的人流,由中原大地的各個角落,口耳相傳,相扶而來。一座座米倉打開來,本來是隋朝囤積的糧食,如今被李密做了順水人情,白花花的米從米倉裏流出來。糧倉裏的糧食任由百姓們隨意領取,瓦崗軍隻在一旁大張旗鼓的招納新兵,無人管理。百姓挨餓多時,哪裏見過這種好事,取糧時總是惟恐不足,盡力多取,或用袋子,或用器皿,更有脫下衣服,係成包袱背米的。取是取了,可歸途中卻往往拿不動,百姓便將白米拋棄在溝渠之中。放眼望去,興洛倉的附近,尤其是糧倉旁邊的條條大路之上,到處積滿了被遺棄的白米,有些地方厚達數寸,車馬人畜往往從上麵踐踏而過,無人珍惜。還有百姓取糧後就在洛水邊直接淘米做飯,身旁就是無數的糧倉,百姓便不愛惜,白米隨水流失,洛水兩岸之間,猶如鋪上一層厚厚的白沙一般。


    瓦崗占領興洛倉後,秦瓊,程咬金,單雄信,裴元慶等將領都被派出去四處攻克州郡,要將洛陽變成一座孤城。翟讓奉命把守興洛倉,他深知務農之苦,見百姓如此浪費,心裏不痛快,前去告奏李密。


    李密聽了笑道:“翟將軍多慮了,如此多的糧食,哪裏浪費的完。便是再吃十年,也綽綽有餘。你不必擔心。”


    翟讓還要勸誡,李密又道:“我們兵多糧足,攻克洛陽指日可待。將軍隻要盡忠職守就是了,他日不失為封侯拜將。”


    翟讓啞然,李密身旁邴元真道:“翟將軍,咱們這幾日來,募兵二十萬,如今瓦崗軍有眾五十萬,睥睨天下,日後必定建立帝業,何愁這些糧草。你就不用擔心了。”


    翟讓歎息道:“今日之因,後日之果,你們好自為之吧。”說罷也不行禮,出門而去。李密在後看了,頓時不悅起來。邴元真一旁看了,忙道:“魏王,這翟讓仗著自己是瓦崗初創時候的功臣,常常對大王有不敬的話語,我看他有反意啊。”


    李密沉下臉來,沉思片刻道:“此事暫且寄下,他畢竟是有功之臣,和秦瓊他們同氣連枝,不好就這麽處置了。不過你要多監視他,日後若是再有不敬之語,就來報我。”


    邴元真領命退下,李密喃喃自語道:“如今根基不穩,可要找個機會殺雞給猴看才是。”


    李密大軍在河南四處攻伐,剛剛從江南趕來救援洛陽的主帥王世充派出大將劉長恭去攻打。而在河東,李淵的大軍也遇到了起兵之後的第一個勁敵。


    霍邑關上,隋朝名將宋老生昂站立。城下是李淵的兩個兒子一個女婿所率領的大軍,他們已經在此被阻擋了三天。宋老生武藝高強,精通兵法,此時堅守待援,等待著河東屈突通的援助。


    李建成和李世民心急如焚,霍邑,就好像銅旗陣之於武安福,王世充之於瓦崗軍一般,成為**揮之不去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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