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內心猶自掙紮,杜三姑娘卻提了一個他從來沒有想過的說法:“如果您說的那個人願意主動為皇上獻身,那麽皇上就不算是違背自己說的話了。”


    皇帝搖頭歎道:“她要是真願意這事早成了,你也不是不知道鄭國夫人那性子……”皇帝忽然意識到自己說出了自己心裏的秘密,忙閉了嘴,覺得很尷尬,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杜三姑娘媚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皇上對妾身有什麽不好說的,妾身是不會亂吃醋的,我想來想去也隻有鄭國夫人那種頂尖的人,才能入皇上的眼,妾身絕不會說出去的,皇上放心。”


    皇帝說道:“朕信你,可鄭國夫人一直嚴詞拒絕,甚至以死相逼,她絕不會主動投朕的懷抱……李湛是封疆大吏,若是以她的家人兒女相逼……這事情傳出去,恐怕不僅僅是朕名聲受損的問題……如果你說的是這個主意,還是算了……”皇帝還沒有昏庸到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況且之前還有太皇太後護著。


    杜三姑娘“撲哧”一下笑了:“我怎麽會讓皇上做這種事,我用的法子,事成之後,鄭國夫人一定不會再忤逆皇上。”


    皇帝一聽,頗為動心,忍著好奇,故作淡定的說道:“那你說說看,朕看看是否可行。”


    杜三姑娘眨眨眼睛,壓低聲音說道:“皇上還記得‘*散’麽……”


    皇帝想起那幾天的荒唐,心跳快了幾分,清清嗓子,說道:“就是上次你讓朕試用的那個……”皇帝想起那次用藥的體驗,也不由有些興奮。


    杜三姑娘笑道:“隻要鄭國夫人吃了這藥,憑她是什麽高門貴婦,什麽貞潔烈女都會變成蕩婦……”


    “你是說讓朕給她下這個藥?”皇帝說道。


    “妾身跟鄭國夫人有幾分交情。現在鄭國夫人在宮中,和外麵消息斷絕,一定很思念自己在宮外的兒子,妾身就謊稱有她兩個兒子的消息從宮外送進來,約她到僻靜處,到時候,讓她喝下*散,皇上就趁機行事……”


    皇帝皺了眉,說道:“這不行,如果之後她尋死覓活怎麽辦?”


    杜三姑娘冷笑道:“妾身就在一旁伺候。那裏就咱們三個,等鄭國夫人清醒之後,妾身便便告訴她。是她主動纏上皇上的,又怎能怪皇上不守諾言。沒有人會輕易去死,鄭國夫人對皇上以死相逼的時候很兇,但她才舍不得去死呢,何況她還有兒女。我們可以好言勸她,為自己的子女著想,親生母親死了,若是李湛再娶妻,她的幾個孩子恐怕就要受欺負了。等她激動的情緒緩過去,她就不會想死了。然後我們再共同起誓。決不把這件事說出去。這件事做成以後,鄭國夫人任皇上拿捏……”


    皇帝很是猶豫,說道:“這……這行嗎……若是她還尋死怎麽辦……”


    杜三姑娘眼中閃過一絲憤恨之意。笑道:“她這種高傲的女人,隻要打掉她的自尊,往後她就任皇上揉捏,比那等蕩婦更甚……”轉瞬,她又將那抹恨意掩藏了起來。衝皇帝眨眨眼睛:“何況,鄭國夫人跟唐國公已經分開兩地一年多了。*散的滋味,一旦嚐過,就會總念著那事,這宮裏隻有皇上一個男人,皇上還怕她不聽話嗎?”


    “這……恐怕不好吧……”這種事情,皇帝想都沒有想過,深宮內院,不是大家閨秀,就是尚宮局嚴格訓練出來的宮女,哪會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皇帝的心狂跳了幾下,猶豫再三,雖然他還是怕鬧出大事,但最終還是忍不住想要得到涵因,說道:“就安排在北邊的同心閣吧,那裏現在沒有人住……”


    杜三姑娘笑道:“好寓意,妾身祝皇上和鄭國夫人永結同心。”


    “但若是出了什麽意外情況……”皇帝遲疑的說道。


    “到時候,妾身會一力承擔,皇上根本沒有去過同心閣……”杜三姑娘說道。


    皇帝含混的“嗯”了一聲,臉上卻露出幾分喜色,說道:“此事成了,朕好好的賞你。”


    杜三姑娘說道:“妾身不要什麽賞賜,隻要皇上開心,妾身就開心了。”


    皇帝把曹義叫進來,問道:“劉公公呢?”


    曹義答道:“劉公公這些日子日以繼夜審謀反案呢,皇上要找劉公公嗎?奴才這就去傳。”


    皇帝擺擺手,說道:“不必,就讓劉公公專心查案即可,你去找幾個人把同心閣收拾出來,把原先在那看院子的人都調開,找個可靠的人在外麵看著,莫讓閑雜人等進去。隻有朕、杜孺人還有鄭國夫人可以進。明白了嗎?”


    曹義心中緊了緊,心道這杜孺人又攛掇皇帝搞什麽事啊,心中想著,嘴上還答著:“是。”


    皇帝又特意強調了一句:“此事不必驚動劉公公了,另外,你的人要管好自己的嘴,否則別怪朕不講情分。”


    曹義趕忙應諾,退出去安排了。


    劉公公這些日子幾乎住在了緝事府的臨時辦事的衙門。原本緝事府的辦事衙門是內衛駐洛陽的分部,因為洛陽平時沒有什麽大案子,這裏地方並不大,這一次辦這種大案,這裏的地牢,光是抓來審訊的犯人都放不下了。


    於是劉公公請示皇帝,把皇城一角,專供翰林院的翰林們休息的院子占了,不過這種時候,也沒有人敢抱怨。那些年輕官員中有不少跟晉王有過往來,此時隻想著緝事府別查到自己頭上,哪裏還敢有意見。


    劉公公親自看這些日子審出來的口供,生怕自己有所遺漏,這幾日,他幾乎快要不吃不睡了。他盤坐在內間的榻上,閉目冥想,這種方法,可以讓他縮短睡眠的時間。而保持旺盛的精力。一個下屬抱著一疊卷宗走進屋裏,以為劉公公睡著了,不想打擾他休息,又躡手躡腳的往外退出去。


    劉公公掙開了眼睛,他武功高深,隨意一點小動靜,都逃不過他的耳朵,對下屬說道:“進來吧,有什麽新發現。”


    那幹事將卷宗放在桌子上,匯報道:“屬下這幾日把觀風殿負責太皇太後祭奠的宮人。共一百二十人,都一一審過了,他們說沒有見過什麽特別的人跟晉王說話。又讓晉王的奴婢辨認是誰把晉王帶去休息的,她們也認不出來……不知道是不記得那人的長相,還是這裏頭沒有這個人……”


    劉公公走了出來,坐在桌子前麵,翻看了一下卷宗。問道:“他們說到底那天晉王和什麽人接觸過?”


    “口供不一。有的說是王相,還有人說是梁王,也有說楚王的……”幹事說道:“屬下等反複問他們了,但是他們說話前後不一,自相矛盾,也分不清真假。”


    劉公公皺了眉頭。說道:“你們自己查的結果呢?”


    “這裏頭應該是有人被打急了胡亂攀咬,舉哀之日外臣們哭完太皇太後之後就就出宮了,並沒有安排休息的地方。何況禮儀重大,王相是百官之首,沒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開。其他外臣也同理。行禮有禮部有章程,旁邊還有禮儀官看著,而且若是發生失儀的事情。禦史就會彈劾。連更衣的地方都有單獨的安排,而且。每進出一次大殿都要登記、搜身。這是登記簿,您看看。”幹事雙手捧上登記冊,上麵每個人都有簽名。


    劉公公接過來看了一遍,點點頭,說道:“那麽就是被安排到後麵休息的人了。其他幾位皇子有什麽可疑?”


    “梁王那天哭的不哀痛,被皇上大罵了一通,後來就讓他在太皇太後梓宮前跪了兩個時辰,這事,您也知道吧,楚王那日因為悲傷過度,哭昏了過去,叫人直接送迴宮了……這兩位應該沒可能……”幹事說道,看著劉公公,這件事劉公公再清楚不過了。


    “這事咱家知道。”劉公公沉吟不語,跟晉王接觸之人未必就是本人,也許是宮女、太監之類的人。


    “公公,是否要細查?”幹事說道,再想要進一步查下去,這個範圍就大了好多,這些後妃、皇子身邊的宮女、太監,尤其是那天再後麵伺候的,都要一一查問,那可不是他一個小小幹事能自作主張的。


    劉公公想了想,說道:“茲事體大,這也不是咱家能定下的,咱家還要請示皇上。他又問道,謝行遠那個人抓住了沒有?他背後是什麽人?”


    緝事府的人搖了搖頭:“還沒有,這個人好像一下子失蹤了似的,誰也不知道他哪裏去了。搜了他的書房,不過書信都燒成灰了。不過剩了幾張紙片,上麵有幾個字,隻是不知道誰寫的,還發現一個這個。”說著,掏出一塊被火燒焦的木頭牌子,上麵隱隱能看出來是,被火燒黑了看不大清楚,名字似乎是“王三郎”,這個名字實在太普遍,卻不知道他用這個名字做什麽事。


    劉公公拿著那背火燒的殘破不堪的箋紙,上麵的字俊秀飄逸,雖然隻有半邊,卻仍然能看得出有一種別具一格的風姿,劉公公隻覺得眼熟,不知道在什麽地方看過,甚至自己也許還讚歎過,隻是一時間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上麵隻剩下“貝全寺人”,其中“貝”字很小,似乎是什麽字的一部分,“全”字少了小半,但還能看出來是什麽字,“寺”也一半,而人則是扁長的,下麵的一部分也不見了。


    那幹事說道:“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洛陽也沒有貝全寺,要不要把洛陽大小寺廟查一查?”


    劉公公說道:“根本不是什麽寺的人,你看不出來嗎,這都是半邊,到底是什麽意思,還要再琢磨琢磨。”


    他隨手翻著那個登記簿,看著那些官員的簽名,忽然指著一個名字說道:“就是這個字……沒錯,這就是他的字!”


    幹事順著劉公公的手指看向簽名簿,那上麵赫然兩個清奇飄逸的行草,在上上下下一排中規中矩楷書之中格外顯眼——楊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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