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迴內宮就止不住暴躁的脾氣:“王通他是什麽意思!竟然敢要挾朕嗎?他還記不記得做臣子的本分,朕已經說了這是慶功宴,他居然在宴席上來這套,這是故意做給朕看的嗎?以為朕離不了他嗎?”


    劉公公趕忙跟皇帝跪下,誠惶誠恐的說道:“皇上息怒。太醫吩咐說皇上一定不能總是動怒,皇上,您要保重龍體啊。”


    “保重龍體、保重龍體……他們一個個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偏就是誰都不肯讓朕省下一點心!”皇帝重重的捶著一旁的禦案。


    劉公公帶著哭腔攔住皇帝的手,說道:“皇上有什麽氣就衝著老奴撒吧,仔細手疼。老奴萬死,竟然插手宰相和封疆大吏之間的事情……”


    皇帝把劉公公扶起來,說道:“朕怎麽會怪你,這天下間,為朕考慮的隻有你,劉公公,若不是你,朕的禦宴恐怕往後都沒有人當迴事了!”


    “皇上,明天是休沐,您好好休息一日,不要再想這些事情了。”劉公公說道。


    皇帝冷笑道:“你以為那王通這一次之後就會善罷甘休嗎,他這一次肯定會繼續上疏彈劾李湛的。”


    “皇上就不要想這些事了,先休息吧。”劉公公說道:“明天我叫他們不接受宰相遞請見牌子。”劉公公估摸著王通一定會再休沐日要求見皇帝,於是先一步提出來。


    “也好,讓朕清淨一天吧。”皇帝皺著眉頭坐了下來,揉著腦袋,劉公公小心翼翼的問道:“皇上,要不叫太醫來……”


    皇帝搖搖頭:“不用那群沒用的東西。”他拉開屜子,拿出一個織金祥雲紋繡金龍錦盒,打開是一枚紅色的藥丸。劉公公趕緊把茶奉上,皇帝就著茶吃下了這顆藥丸,說道:“朕最近吃盧時奉上的丸藥倒是很有效驗,你去吩咐他再繼續煉藥,需要的材料,都由內庫負責采買。”


    劉公公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皇帝現在服食這種丹藥的頻率越來越高了。他從來不信任盧時,但煉藥的材料都是由太監負責采買,盧時也從來沒有隱瞞丹藥的成分和製作過程,太監們經過試驗。也並沒有毒性,因此他找不到攻擊盧時的借口。他想起涵因給他的忠告,隻能在盯著盧時出錯的方向下功夫了。他決定再多派些人手暗中盯著盧時。


    皇帝忽然又想起來,問道:“皇祖母身子還是不好嗎?聽說今天大宴她也沒去。”


    劉公公說道:“是,皇上,太皇太後上次感了風寒之後就一直沒有精神,今天是讓蕭貴妃娘娘替她給鄭國夫人賜酒來的。”


    皇帝有些擔憂的說道:“太皇太後自打今年愈發短了精神。”


    劉公公說道:“皇上也不必太擔心。太皇太後娘娘身子骨還健朗得很呢。這次也不過是個小病。太醫也說沒什麽大礙。”


    皇帝歎了口氣,說道:“走吧,朕去看看太皇太後。”


    涵因從李湛這裏聽到事情經過之後,便說道:“我們還是去太夫人那裏一趟吧,這次宮宴這麽早就結束了,太夫人難免擔心。”


    李湛點點頭。跟著涵因去了,太夫人果然沒有休息,屋子裏頭還亮著燈。見他們過來了。問道:“沒什麽事吧。”


    李湛笑道:“母親放心吧,沒事,都好好的。”


    太夫人說道:“那怎麽賜宴這麽早就結束了呢。”


    “哦,皇上和娘娘們近日來身子都不太好。所以就提前結束了。”李湛笑道。


    太夫人搖搖頭,歎息道:“你們啊。就會報喜不報憂,我知道。現在朝中的形勢對你很不利。你不願意讓我擔心,所以才這麽說。”


    “怎麽會呢母親,沒有的事。”李湛笑著,未免有些底氣不足。


    涵因則在一旁低著頭不說話。太夫人看了看李湛和涵因,又說道:“你們這次迴朝中是為了正事,你們出去應酬活動,我也都不管你們,不過莫忘了,你們終歸是為人父母的,熙兒、弘兒在宮裏多年,你們好容易迴來一趟,不管再忙,也要抽出時間來陪陪孩子。”


    兩人聽了這話心裏麵都帶著愧意,這些日子他們兩人各跑各的,根本沒有時間陪兩個孩子,此時也隻好站在一邊,低頭聽訓,應道:“是,母親。”


    正說著,涵因忽然毫無預兆的嘔了起來。旁邊的丫鬟婆子趕忙扶她坐下。涵因笑道:“恐怕是在宴席上喝多了酒。”


    太夫人打量涵因一通,說道:“還是請太醫來看吧,現在快到臘月了,身子上的事就馬虎不得。你小小年紀就這樣不注意,若是坐下病,等老了就受了罪了,到時候腸子悔青了都來不及。”說著,叫人把涵因從到暖閣的塌上休息。


    一會兒,太醫來了,看過之後,笑著從暖閣出來,對太夫人和李湛說道:“恭喜太夫人和唐國公,夫人有喜了。”


    其實涵因也有預感,隻是迴來的路上本來就疲乏得厲害,精神也緊張,月信不準她也沒有當迴事。現在果然發現是懷孕了,讓她喜憂參半。喜的是太醫說脈象很平穩,隻要她自己注意一些就不會有問題,憂的是偏在這個當口,就算這次李湛真的能迴去,她也沒辦法跟著去武威了。她不能冒險再來一次長途旅行。


    迴到房裏,涵因摸著自己的肚子說道:“沒想到這個小家夥在這個時候來……真不是時候……我……”


    李湛做了個“噓”的手勢,說道:“你的當母親的,不可以這麽說,孩子會聽見,他會傷心的。”


    涵因捂著腦袋說道:“現在已經夠亂了,還要顧著這個小家夥。”


    李湛笑道:“也許這次是天意,我們迴不去了,也好,就不迴去了,咱們和孩子們就在這安安穩穩過日子,反正現在咱們的錢也夠花了,留在長安做個富家翁不是很好麽。因為我自己的野心,讓你跟熙兒、弘兒這麽長時間不能見麵,我心裏一直很不好受。其實,想想,爭來爭去都是為了兒孫的福祉,可是孩子卻因為這個連正常的天倫之類都享受不到,我們就算贏了又怎麽樣呢。”


    涵因笑道:“我知道,你隻是這些日子受挫,才會有這樣的感慨,你是不會甘心那種悠閑生活的,如果你甘心,就不會在當州司馬的時候想辦法插手政務,如果你真的想過安穩日子,就不會同意竹心先生的方案,跑到西北去。”


    李湛摸了摸涵因的腦袋,笑道:“又被你看穿了……”


    涵因繼續說道:“何況,咱們還有退路嗎?王通已經擺出這個架勢了,一旦他這次得手,我們就是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我們的命也隻能由王通決定了。再說,受害的又豈止我們一家,想想當初跟隨柳相的人,現在哪一個得誌了?夫君,你身為主公,背負的可不僅僅是咱們一家一族的命運啊。”


    李湛捧著涵因的臉,說道:“涵兒,你說的對,我不應該猶豫,這個時候退一步就是萬劫不複。”


    “之前我們在武威的布置,現在應該已經發動了,要不了幾天就會傳來消息。現在隻求他們快一點……敢在王通之前……”涵因攥著李湛的手說道。


    兩人正說著話,令彥走了進來,後麵跟著令熙、令弘。令彥走進來,跟李湛、涵因行禮:“父親、母親。”另外兩個孩子,也行了禮。


    涵因便停了跟李湛說話,看幾個孩子從外麵進來,小臉凍得通紅,笑道:“快過來,怪冷的,到床上來捂捂。”


    李令彥竟然不再怕李湛,笑嘻嘻的爬上床,鑽進被子裏,對涵因笑道:“還是母親這暖和。”他表現得跟涵因很親熱。


    令熙一看,小眉頭就皺了皺,見涵因也在招唿他倆,鬆開拉著令弘的手,就爬上了床,故意擠了一下李令彥,直鑽進涵因的懷裏。涵因籠著她的額頭,笑道:“在外麵瘋跑,凍壞了吧。”


    令熙撒嬌的說道:“母親給我捂著,我不怕冷。”說著,衝被她擠開的令彥得意挑挑嘴角,仿佛示威一般。


    令弘看到這一幕,別開了眼睛,眉間帶著淡淡的不屑,仿佛很看不上這種爭寵的小把戲。李湛一把把他抱起來,塞進被子裏,笑道:“這孩子跟我小時候的脾氣一個模樣,都是死倔的脾氣。”


    涵因一時興起,吩咐奶娘:“去把辰哥兒也抱過來。”


    令辰抱到床上之後,卻不老實,到處亂爬亂滾,令熙也是個躺不住的性子,從涵因的懷裏掙開,就去捏令辰的小臉,令辰就往旁邊躲,令弘看見令熙欺負令辰,便過去阻止,令彥則拍著手叫令辰過來找自己,床很大,上麵鋪著層層的錦被,軟軟的,幾個孩子滾成一團。


    外麵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飄下了雪花,寒風吹得窗子不停的震動,李湛又放下一層幔帳,仿佛是要把這份溫馨和外麵的寒冷隔絕開來。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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