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國公府今天裝飾一新,迎接這座府邸的男主人迴複。唐國公府的幾房人都到了,聚在廳裏,等著李湛迴來。


    一行人一下車,就有婆子走上來行禮:“請老爺、夫人、二位公子和姑娘直接去太夫人的慈壽堂,太夫人正等著。”


    李湛說了聲知道了,帶著涵因和孩子們走了進去。一進慈壽堂的門,太夫人便站了起來迎向他,李湛一見自己母親,便跪下去磕頭,含淚說道:“母親,您老人家身體可好。兒子給您磕頭了。”


    太夫人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兒子已經四年沒見了,自然想念得緊,上去攙他起來,眼淚便流了出來:“我的兒啊。”


    眾人跟著勸了半天,太夫人才止了哭,下人也拿來了蒲團,涵因方領著幾個孩子給太夫規規矩矩的行禮。


    太夫人看到兩個男孩,也展開了笑容,讓他們過來,一把抱住,笑道:“彥兒長這麽高了。”一會兒有看著李令辰,笑道:“你是辰哥兒吧,叫祖母。”


    李令辰並不像一般孩子那般見了生人很羞怯,看了涵因一眼,見自己的母親鼓勵樣的點頭,口齒不清的叫了聲“祖母。”喜得太夫人連說了兩聲“好。”忙掏出見麵禮塞給兩個孩子。


    太夫人看向涵因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說道:“你伺候你家老爺也辛苦了。”她也隱約聽說涵因在那邊沒有給李湛納妾的事,不過既然她自己能生兒子,太夫人也沒什麽可說的,畢竟這個世上,嫡子才是最重要的。


    不住在一起就沒有矛盾,現在連韋氏也對涵因和顏悅色的,畢竟現在對於她來說。最難纏的是二夫人。李澈對自己哥哥的態度也很好,因為王達的事情,他跟王通的關係不尷不尬的,王通似乎也沒有把他調離將作監的意思,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透了,倒是很安於現狀。


    晚間,唐國公府就開了宴,給李湛一行人接風,李湛和涵因講著涼州的趣聞、八卦,還有經曆的危險。眾人聽得津津有味,不時的問這問那,很是熱鬧。也有了世家大族難得的溫馨場麵。


    不過第二天,李湛和涵因便各自安排行程,李湛知道,自己是武威郡都督,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所以很多事情不方便出麵,因此首先就是往朝中遞覲見的折子,然後就是拜訪各家親戚,還有師友。


    而涵因則悄悄的先去了趟劉公公那裏。


    “好久沒見鄭國夫人了,您在涼州過的可好?”劉公公笑道,對於這位金主。他的態度還是很客氣的。


    涵因笑道:“承蒙公公惦記,還過得去吧,公公這些年氣色也愈發好了。”


    “嗐。咱家也就是拚著這把老骨頭為皇上盡盡忠罷了。”劉公公笑道。


    涵因笑道:“我在涼州都聽說了,現在大家都叫您‘內相’呢。皇上事事都離不開您。”


    “他們胡亂叫的,做不得數。”劉公公還是一副謙恭樣子,但是眼底微微流露的得意卻瞞不過涵因的眼睛。


    “公公素來受皇上器重,在皇上心裏的分量是誰都比不上的。公公何必在妾身麵前自謙呢。”涵因笑眯眯的,不準備和劉公公繼續兜圈子了。說道:“所以,這次的事情還請公公指點,妾身和都督都會對公公感激不盡呢。”


    “其實唐國公府在皇上那裏的恩寵也是頭一份呢。德妃娘娘,昭容娘娘都受寵得緊,皇上賜給楚王的府邸夫人還沒去過吧,那可是原先的壽陽公主府,出了名的奢華,可見皇上的寵愛之意啊。”劉公公不緊不慢的打著哈哈,觀察著涵因的表情。


    涵因扯出一個笑容,壽陽公主作為顯宗朝最顯赫的人物,其府邸也是極盡奢華之能,不過後來壽陽公主謀反被諸,這裏又成了鄭倫的別第,鄭倫很快把它送給了柳正言,後來柳正言倒台,抄沒家產,這座宅子又迴到了朝廷手裏。算起來,這座宅子的主人至今還沒有一位是壽終正寢的。這種風水,避都避不及,竟賜到了楚王的手裏。


    相較之下,晉王獲賜誠郡王宅,雖然不甚奢華,卻意義重大,這可是當今聖上沒有登基前的私宅。而梁王府則是顯宗登基前的私邸改建的,怎麽看都比楚王的宅邸要好一些。


    這裏麵肯定是有人玩了貓膩,不過皇上沒有管,這又是什麽意思呢。涵因心裏琢磨著,麵上卻不帶半分,笑道:“我當公公是自己人,公公卻跟我打哈哈。”涵因語氣中帶著些許嗔怒,又問道:“公公就給個準話,皇上現在對我們家都督什麽想法。”


    劉公公皮笑肉不笑,說道:“天威難測,咱家也不敢妄測聖意啊。”他故意頓了一頓,看了涵因一眼,又隨即笑道:“不過皇上對李湛讓盧昭做親兵的事情,很不滿意呢。”


    涵因挑挑眉:“是皇上不滿意,還是有人在皇上麵前進了讒言呢?若是兄弟禍起蕭牆,都督豈不是冤枉。我可聽說衝玄道人現在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呢。”涵因並沒有替李湛辯解,提了提盧時,看劉公公的反應。


    劉公公抬抬眼皮,不動聲色的說道:“皇上用了他的丹藥,精神比原先好些,所以招他入宮煉丹,還專門辟了玉清宮給他做煉丹之地,當然了,皇上是明君,自然不會聽信一介道人的說辭,不過,久而久之,恐怕……嗬嗬……”


    劉公公竟然公然表達對盧時的不滿,看來盧時已經開始培植宮中的勢力了,吳王真是步步為營啊。涵因笑道:“太皇太後一向信佛,也能容得下這些道人?”


    “太皇太後今年精神一直不大爽利,入了秋更是一直醫藥不斷,所以也不怎麽管宮裏的事了。”劉公公說道,他看盧時得誌的樣子心裏很不爽,但如今此人聖眷正隆,他也不能怎麽樣,比如,他曾經若有若無的勸皇帝不要吃那麽多丹藥,皇帝卻覺得丹藥效果很好,還賜他一顆,讓他試用。現在皇帝對那種紅彤彤的丹藥依賴越來越重,劉公公下意識的擔心,卻阻止不住皇帝。


    而且皇帝也察覺到了他對盧時的敵意,半開玩笑的警告他不要對盧時搞小動作。這都讓劉公公心裏很不舒服。


    涵因也沒有什麽好辦法,而且,她也沒有讓盧時給皇帝停藥的想法,說道:“不過是得了皇上的寵愛,就無法無天的跳梁小醜,公公也不必太過在意,終歸還是在公公的掌控之下,能翻出什麽天去呢。不過宮中禁地,稍有差池就是禍亂宮闈之罪,想必衝玄真人也不敢輕舉妄動吧。”


    “嗬嗬,夫人說的是,咱家興許是杞人憂天了。”劉公公想了想,覺得涵因說的對,真要是敢折騰,就直接以*宮人的罪名抓了就行了。他的神色緩了緩,又說道:“哎,說來說去,咱家還沒有問,唐國公到底什麽打算呢?是留在長安,還是迴涼州。”


    “我家都督經營武威數載,對武威百姓還有未竟之責,自然是至少幹完任期再想迴長安的事情。皇上的意思呢?”涵因並沒有讓劉公公猜來猜去,對於她來說,讓劉公公清楚、明白的知曉自己的目的是最重要的。


    “還沒決定吧,這個真不是老奴賣關子,咱家也不知道皇上這次是怎麽想的。”劉公公也給了涵因一個明確的答複。


    “不管怎麽樣,還需要公公多替唐國公美言。”涵因掏出一個信封給劉公公,劉公公知道,裏麵必定是銀票,笑道:“每次都讓夫人破費,咱家其實也幫不上什麽忙,實在不好意思收啊。”嘴上這麽說著,卻沒有把錢推迴來的可能。


    涵因笑道:“公公是最明白皇上心思的人,您的一句話,抵得上別人百句、千句。”


    劉公公又謙虛了兩聲,便把那封銀票塞進了自己的荷包,低聲對涵因說道:“其實關鍵還在於唐國公這次覲見皇上。隻要皇上對李都督放心,我看皇上也未必非要把武威郡再拆迴去。畢竟,大亂剛平,皇上也不願意朝令夕改。”


    涵因笑道:“入宮的請求覲見的折子到現在還沒批下來,這是皇上的意思?”


    劉公公眼底精光一閃即逝,笑道:“鄭國夫人真是聰慧,我看夫人才是善解皇上心思的人。”皇帝故意放任李湛在長安活動,就是為了看看李湛迴到長安之後有什麽動靜。


    涵因笑道:“今後還要多多仰仗公公了。”


    “好說,好說,嗬嗬。”劉公公笑道。


    從劉公公的私邸出來,沿著大路一直往南,就是西市,涵因卻沒有去看自己的生意,而是乘著馬車沿著七扭八拐的小路走到了一處清淨的街巷,這裏有一個酒樓,叫拾味館。涵因進了酒樓,小二趕忙來招唿,紫鳶走過去說道:“翠竹居,定好的。”


    小二一聽包間名,忙請涵因上樓,打開包間門,已經有人坐在裏麵了,是一個杏眼柳眉,樣貌幹練的女子,正是曲惜柔,見她來了,起身行禮。


    涵因在主位坐定,問道:“說說看吧,陳成怎麽就被派到河北去了,我們在天武軍裏頭還有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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