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妃薨逝的消息在公文到達之前就已經通過特殊的途徑傳到了涵因的耳朵裏。


    慕雲說道:“沒想到淑妃娘娘去的這麽突然。”


    “比我預期的要晚,不過她終歸還是動手了。”涵因笑道,將煮好的茶舀了半碗,兌了早晨剛剛送來的鮮奶,嚐了一下,又往裏麵放了糖,才喝了起來。


    慕雲知道她說的是誰,笑道:“她真有這麽大的能耐。”


    涵因笑笑:“她要是真有本事,就不會拖到現在才下手,齊王都到外麵開府了,自己沒有孩子,又沒有鞠育皇子之功,能升到什麽位置就隻能憑皇上的心情了。”


    “隻是王婕妤一向跟夫人作對,她能做出這麽狠的事情來,萬一想對咱們家公子和姑娘不利,豈不是……”慕雲有些擔心。


    涵因冷笑道:“兩個宮外的孩子,能與她什麽相幹,她現在應該老老實實呆著,等著皇上升她的位分吧,做這種無用的事,萬一被人抓住把柄,她就完蛋了。要說資格,許昭儀是梁王母,若論起來,可是比她有資格的。何況我那位大姑子在宮中多年,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王家的手也伸不了那麽長。”


    淑妃的喪儀比起皇後大喪要簡單很多,皇帝輟朝五日表示哀痛,各地官民停了幾天宴飲,之後就一切恢複如常了。


    李湛和涵因身在外地,也不用參加什麽喪禮,隻要各自上表致哀即可。


    不管長安如何發喪、祭奠。涼州百姓還是該玩玩該樂樂。如今馬球賽已經有了一定的規模,涼州本地的世家一共組建了八支馬球隊,之前因為皇帝駕臨,比賽也停了,這會兒又熱火朝天的開始了。


    趙家五房這次跟著涵因得了不少好處,趙夫人也往都督府跑得勤了。


    “夫人怎麽不去看看比賽。現在熱鬧極了。”趙夫人笑道。


    “都快打到決賽了吧。”涵因笑道。


    “可不是麽,哎,八支隊,算來算去一共也就那麽幾場比賽,根本不夠看的。”趙夫人有些鬱悶。


    “隊伍是少了些。”涵因笑道。


    趙夫人想起這個法子是涵因出的,笑道:“夫人不建一支馬球隊玩玩麽。其實也不貴,一年也不過三、四千銀子。”


    涵因笑道:“三、四千?怕是隻夠個零頭吧,我雖不懂馬球,好歹也知道天雲馬場是怎麽養馬的。這種馬球隊的好馬,並不遜於軍中的戰馬。一支馬隊上場十人。還要有替換的人和馬,比賽時間長,體力也消耗大。現在比賽就這麽幾場,所以平時還沒什麽,隻要時常喂些精料即可,若是往後比賽多了,怕是消耗要翻倍。一匹馬按照一年五十兩算。翻倍就要一百兩,還有馴馬師、隊員、馬醫,哦,對了,要想比賽成績好,好馬也要配好鞍。比較好的鞍也要三四百兩,那種最好的鞍最高能賣到一千兩。關鍵是這鞍也會損壞,換一遍又要花這麽些錢。還有裝備。比如頭盔和皮甲,要又輕又堅固,比賽的時候經常出現衝撞,這些東西用著也快。還有衣服,都要用精棉製成。以免磨損膝蓋關節,別看不起眼。消耗起來也嚇死人,再加上有馬受傷就要重新買,還要有替換的馬,我算著,這一年最少要花掉一、兩萬呢。”


    趙夫人訕笑道:“夫人真是明察秋毫,竟然連這些都知道。不過據妾身所知,這點錢對於婦人來說也不過是些小錢。”


    “我原本也是不知道什麽的,是到了涼州以後才學會的。即便是小錢,也沒得浪費的道理。”涵因笑道。


    趙夫人拍馬屁沒拍到點子上,有些訕訕的。


    涵因對馬球根本不感興趣,不論上上輩子還是上輩子,她都對體育提不起半點興趣,但是她忽然想到了馬球的一個妙用,遂說道:“不過我倒有了一個好法子。你把這幾家有馬球隊的夫人們都約過來,我們商量一下。”


    趙夫人為難的說道:“不瞞夫人說,這件事都是各家的子侄們在做,我家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子在弄,他是獨子,弟弟和弟妹寵他寵得沒邊了,到現在還是一事無成,成日家走雞鬥狗……”


    “那也是種本事。”涵因笑道:“你去跟他們說,我要在你家的滿朋樓設宴招待他們。”


    滿朋樓的大宴,來的都是大富之家的公子,是馬球隊背後的東家,要麽是各家的紈絝,要麽富商,他們有的自己獨立養了一支馬球隊,有的是幾家合起來養一支。那些紈絝純粹是聽說有新玩法,想見見想出法子的這個女人,而富商們這次聽說都督夫人出麵,也都忙不迭的過來了,生怕錯過跟李湛搭上關係的機會。


    涵因端坐在主位上,前麵掛了一襲珠簾。眾人隻看見一個隱約的身影,芳姿綽約,儀態優雅,更覺得好奇。他們聽說這位夫人在戰時出入軍中,直接以男裝示人,連帷帽都不戴,可惜非常時期已過,她又恢複了此時貴婦人的習慣。


    隻聽一個不高不低極好聽的聲音從簾子內傳出來,說道:“我聽說諸位對馬球都是極愛好的,現在我們已經有了八支隊伍,比賽漸漸也有了規模,今天召集大家的原因,就是要製定一個規則,讓大家玩的更盡興,說不定還能掙到錢。”


    涼州人都知道,這位夫人素來有些新鮮點子,都說道:“願聞其詳。”


    “我聽說,各家有不少好的隊員,有些沒有簽身契,因為其他家出了個高價就走了,為了保證各家馬球隊不會因為自家的隊員忽然走掉散架,也免得各位為了隊員的事情起衝突,我們要建一個‘馬球總會’,所有的球員必須在年初登記再案,不能隨意走人。同時要是違約就要賠一大筆費用,不過其他隊願意付一筆錢,而你們也願意賣,那對方給你一個滿意的價格,這個隊員就可以去他們那裏。但所有的交易必須在所有比賽結束之後。你們看這個點子如何呢?”涵因笑道。


    每家的馬球隊雖然大部分都是自家奴婢組成的,但是並不是每個奴婢都有這個天分,涼州地區多異族,他們之中有不少擅長打馬球的,偏這些人之中有不少不講信譽的,今天去這個隊,明天就跑到那個隊,這些馬球隊的東家除了把他們抓起來打一頓,也沒什麽好辦法,如今聽涵因這樣說了,都覺得這個辦法不錯。


    這時候有個小世家旁支的公子卻不幹了,說道:“你們這些大族一個個都財大氣粗,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好的,你們就出錢把人弄過去,這樣的話我們永遠成績墊底,幹脆你們自己玩算了。”


    一個世家紈絝笑道:“嘿嘿,馬球玩的就是錢,你沒錢玩什麽玩。”


    其他幾個大族子弟也嗤笑著符合:“就是,沒錢充什麽大頭,在一邊看著吧你。”


    令幾個小世家的很是不忿,氣氛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好了,別吵。”涵因喝止了他們,她想了想,忽然隱約想起後世nba有個工資帽製度,說道:“這樣吧,我們可以規定每個隊給隊員的薪俸總數每年不能超過一萬兩,多給也可以,不過每多給一文,同樣也要交給會裏一文,這錢就平分給其他隊。”


    大世家子弟又不幹了:“那不行,我有錢想怎麽花就怎麽花。”


    涵因冷笑道:“如果沒有對手,你自己玩有意思麽。那你還不如迴家組織兩隊奴婢相互打算了。”那人聽了這話便不說什麽了。


    小世家的公子說道:“那如果他們偷著給怎麽辦。”


    “一旦發現,這支馬球隊還有接受這筆錢的球員就永遠不準參加大賽,還要在馬球場外公布,何況這樣的話,他在涼州也就壞了名頭,我相信各位都是咱們這有頭有臉的人物,輸了以後再贏就是,若是丟了臉麵,往後也就別想再在這個圈子裏頭混了。”涵因笑嗬嗬的說道。現在這些世家公子們隻把這個當成一個玩意,誰也不會為了這點事丟臉,而且這個時代的人,還沒有像後世那樣想盡辦法鑽空子。當然,時間長了就不好說了,但涵因做這件事並不是為了錢,更不是有什麽發展我國古代體育事業的崇高想法,她隻要保證馬球賽在這幾年內能夠被自己控製就行了。


    “放心,既然定了規矩,我們自然要遵守的,本公子別的不敢說,這上麵從沒耍過賴。”大族公子笑道。他的狐朋狗友也跟著附和,他挑釁的對那些個小世家的子弟笑道:“爺爺我要出錢也是光明正大的出,大不了養著你們便是!”


    那些小世家子弟反唇相譏:“你能贏再說。”


    涵因製止了他們之間的爭吵,開始製定賽製,因為馬球隊太少,所以涵因就把後世聯賽的積分製搬了出來,8支球隊主場、客場一共56場比賽,春秋兩季各28場,冬天和夏天休息,這個期間可以交易隊員。之後還有馬球總會收入的分配,為了避免小隊入不敷出,最後一名還是會給一部分錢,但和最高的獎金相差數倍。


    涵因說道:“咱們涼州的馬球會第一筆錢我們天雲馬場來出,一年三萬兩,這個賽就叫天雲馬球賽。我的人要來管理這個賽事,為了表示公正,我不會組織馬球隊參賽。你們也可以派人來參加,有什麽意見大家一起商量。”


    這些紈絝子弟拉幫結派,誰也不服誰,見涵因願意出頭,而且她的身份地位在涼州能夠服眾,於是他們都表示:“願聽夫人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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