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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春暖花開,這個時節,卻是長安貴婦們最喜歡宴飲取樂的時間,毓華樓天天被定滿,走廊中也站著跟隨夫人、姑娘們出來的丫鬟婆子。隻是包間的隔斷甚為隔音,縱使裏麵高聲喧嘩,也被阻斷在厚重的橡木門後麵,整個毓華樓還是一派靜謐安詳的氣氛。


    新下的時蔬爽口清新,菜品精致,味道別致,也怨不得成日在府中山珍海味的貴婦們願意來此。


    飯畢,涵因剛漱了口,曲惜柔便主動來見她了。


    涵因笑著對她說道:“多謝曲大當家給我這個麵子,要不然我想訂上一席,少不得再排上半個月。”


    曲惜柔笑道:“姑娘是敝店的貴客,上次欠姑娘一個人情,這次自然是要還的。”


    “我本來還想邀綴錦閣的歆兒掌櫃一起呢,隻可惜她卻來不了了。怎麽綴錦閣的掌櫃忽的換了姐姐你呢。”涵因笑道。


    劉錦死後,歆兒便把生意交給了曲惜柔,隻說想要離開,並未說要去哪裏。曲惜柔便道她是因劉錦之死,所以要離開這個傷心地。也並未多問。


    聽涵因如此說,心裏忍不住感傷,強笑道:“撐這個店這麽多年,她也累了,走了也倒好,一個人也可以隨性一些。”


    “隨性?她那去處怕是天下一等規矩嚴苛之地。”涵因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曲惜柔。


    曲惜柔果然露出七分驚訝,三分迷惑,有些急切的問道:“姑娘竟知道她下落。”


    涵因做出一副奇怪狀,反問道:“我原以為曲大當家是歆兒的密友,旁人不知道的,大當家也該知道,怎地她竟沒告訴你?”


    “在下慚愧。敢問姑娘在何時又在何地見過她。”曲惜柔的目光中閃過不安。


    涵因慢條斯理的飲了一口茶,做思考狀:“嗯……是什麽時間來的,哦,對就是上個月,我進宮給太皇太後請安,恰巧皇上來了,我見皇上身後的有個宮女相貌出挑,氣度不同於旁人,便多盯著看了兩眼,誰知竟是歆兒掌櫃。後來。打聽了一番才知道,她竟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呢。她本來已經逾齡不能做宮女的,可是皇上身邊的劉公公。親自把她的名字寫了進去,後來皇上便欽點了她到禦前伺候。”


    曲惜柔一聽,身子當即便是一僵:“姑娘沒看錯麽?”


    涵因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的反應,見她的表情越來越複雜,嘴角輕輕一勾。似是不經意的說道:“許是看錯了呢,誰知道。不過,也隻有像歆兒掌櫃那般出挑的容色,怕才能得到皇上的聖眷吧。”


    涵因的語氣和女孩子間調侃八卦的語氣別無二致,隻是朱唇輕啟吐出那輕輕巧巧的幾個字,落在曲惜柔的耳朵裏卻重似千鈞。


    曲惜柔垂下眼眸。掩住眼底的驚濤駭浪,笑道:“大食國新來了舞姬,那舞倒不是先前的俗樣子。姑娘可有興趣一觀。”


    涵因抽迴曲惜柔身上的目光,笑道:“那就請曲大當家費心安排吧。”


    曲惜柔告罪一聲,退了下去。


    迴府之後,薛淩華接到齊王府的請柬,邀請鄭鈞一家參加齊王妃的牡丹宴。齊王妃在江南時每年都辦牡丹宴。遍請名媛貴婦,鬥詩賦辭甚是風雅。成了江南姑娘播散閨名的最佳場所。名義上是齊王妃主辦,實際上是齊王籠絡江左世家的手段。迴了長安,她自然要接著辦下去。


    去年,連太皇太妃都賞光駕臨,讓牡丹宴在長安世家之中的影響力更上了一層樓。


    說起來,去或者不去這宴席都蠻尷尬的。按理來說,與齊王府隔條小巷,算是鄰居,很少有兩個大府之間離得這麽近的,但齊王府大半個花園都是占得原本滎陽郡公府的地方,若不是皇帝猶豫,這半邊的郡公府就要拆掉給齊王府的下人侍衛騰地方呢。


    現在齊王妃的宴請等於是邀他們去看原來的家,頗有種炫耀挑釁的意思,但齊王是皇叔,就算他欺負到頭上來,鄭鈞也得把這口氣咽迴去。


    於是去或者不去讓薛淩華很是為難,找借口推辭顯得氣量狹小,還會得罪齊王,去呢,被人帶著參觀自己原來的家,真不是什麽享受的事情。


    涵因笑道:“有什麽不能去的,他搶了我們的地方,難道還要我們繞著走不成。”


    薛淩華出身武將家,性格中本就帶著一股爽利,隻是嫁給鄭鈞之後,總怕丟了他山東士族的臉麵,做事倒縮手縮腳的,此時聽涵因如此說,性子裏那股子勁又上了來,笑道:“小姑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兒都不怕,我怕什麽,那明日咱們就走這一遭吧。”


    其實,齊王妃也並非想真心邀請他們來,本來請柬並沒有送到鄭鈞家。開宴前一天,齊王卻主動跟她聊起這事,問她有沒有邀請新來的鄰居:“他家入住的時候送來帖子,也沒有邀他家過府,這次趁著賞花宴的機會見見他家女眷吧。”


    齊王很少主動過問府裏的事,他這一次竟然主動關心起這件事,倒讓齊王妃很是吃驚。不過,她還是沒有忘記齊王對那家姑娘動過的心思,心裏頗為猶豫,笑道:“請柬已然發了,再急巴巴的送去,倒不像樣子,人家也來不及準備。要不等秋天賞菊的時候再請吧。”


    齊王卻把臉沉了下來:“你隻管送你的請柬,來不來是人家的事。”


    齊王這些年對齊王妃很是冷淡,但終歸是敬重的,這一次卻毫無轉圜的餘地,齊王妃心裏略略發涼,最後隻好鬱鬱的迴到:“是,妾身這就讓人下帖子。”


    還好,鄭鈞不論從爵位還是從職官上來說,品秩都是最低的那類。齊王妃把她們安排在最後麵,打算應酬一下子便完了,省得到時候彼此見麵尷尬。


    然而,她呆在江南多年,當地都是地方世族。也彼此相熟識,沒有那麽多講究。迴來之後,她隻想當然的按照宮裏的規矩行事,可齊王府畢竟不是宮中。長安宴席的座次,不僅要考慮到官爵,還要考慮到世家的地位、名望,各家的關係,否則便會出問題。上一次的牡丹宴,不過是請了有限的幾家,還出不了什麽差錯。這一次,幾乎把長安又名望的世家夫人都請到了,可是她卻隻按照朝中官職排列。朝中無職的世家女眷一律排在了後麵,結果險些出了亂子。


    比如,崔家長房夫人,雖然她家老爺在朝中無官無爵,但就連靖國夫人在她麵前也要恭恭敬敬的叫堂嫂。再比如鄭鈞雖不算什麽。薛淩華卻是現任兵部尚書薛進的女兒,而涵因不僅是滎陽鄭氏的嫡女,也是太皇太後眼前的紅人,如今又要嫁到唐國公家,大家多多少少都要給麵子,打個招唿。


    這些座次向來有講究。長安的貴婦們通常都要在參加各類宴席的時候細心觀察,暗暗揣摩才能摸清楚門道。齊王妃久未在長安貴婦圈子中,自然鬧出不小的混亂。大家都忙著找自己熟識的打招唿。


    直到齊王妃過來開宴。方坐定了,廳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齊王妃也沒料到會出這樣狀況,難免心中尷尬,麵上卻不帶出來,隻叫先上歌舞。


    眾人也便懶懶的看著歌舞。靖國夫人這次跟柳夫人坐在一處,兩人一個是山東高門。一個是關隴世家,雖然現在七扭八拐的親戚關係,卻也沒什麽話說,隻寒暄了幾句,便看歌舞了。


    李夫人和李寧馨的身邊坐著刑部郎中的夫人武氏,武氏門第與她們相差甚遠,她根本不願意搭理,悶悶坐了一會子,便找個借口去園子裏了。


    齊王妃見人都三三兩兩的出去,席間不一會兒便少了三分之一,麵子上便有些掛不住了。


    的虧身旁的媽媽提醒她,可以去賞牡丹了,她這才耐住性子,待這一曲舞蹈結束了,便提議去賞花。


    大家正都坐得不自在,聽到齊王妃請大家去賞花,這才鬆了一口氣。


    薛淩華和柳夫人的孫媳走在一起,涵因慢慢的跟在人群的後麵,她熟識的幾個姑娘都臨近嫁人,此番也都沒有前來。


    她暗暗欣賞著周圍的景致,心中默默對比著從前和如今的不同。


    齊王是個很有品味的人,他並沒有將原先的建築推倒重來,隻是移了幾叢花木,又添了幾處壽山石,換了幾杆雕欄,便把原先滎陽郡公府大氣肅然的關隴氣派,改造成了精巧別致的江南風韻。


    比如用土堆成的山前,那一座涼亭,現在叫流雲亭,頗有雅致的韻味,涵因卻記得這亭子原本叫雲陣亭,取自南梁詩人徐陵《關山月》中的句子“雲陣出祁連”,頗有肅殺之意。


    涵因想到這裏忽然想到了什麽,心猛跳了起來。


    見前麵的人都走遠了,此時丫鬟婆子都趕在前麵伺候,一時四下無人,便悄悄的繞了記憶中的小道,朝湖邊走去。


    她分明記得,這湖邊有一塊碑,是鄭倫親提的“瀚海”,那時她還嘲笑過他,說他給一片湖水取個沙漠的名字,豈不是緣木求魚,南轅北轍。


    鄭倫卻說他不能忘記西北從軍的那段時光,這件事讓她印象十分深刻。


    由此她又想到,鄭倫的秘庫未必要藏在西北,那裏戰事頻繁,若被人掘走了,豈不是連追都追不迴來。何況,派人帶著寶物遠行千裏,萬一出了岔子,也是得不償失,以鄭倫的謹慎,這種重要的東西,必定要放在眼皮子地下才行。


    何況,那圖上隻有寥寥數筆,若是按照那邊的地理,粗粗的一個紅叉足夠覆蓋數裏,那這種藏寶圖還有什麽標示的作用呢。


    因此那秘庫,未必遠在邊塞,那圖也未必指的是敦煌一帶,倒很可能近在眼前。就在代表祁連的土山和這所謂的“瀚海”之間。這一亭一碑就是指示方位的標記。可那碑到底在哪呢。涵因按照記憶,在湖邊來迴走,卻沒有找到這塊瀚海碑,恐怕是被齊王移走了。


    待要再仔細探看,卻被一個男聲喝住:“什麽人在此鬼鬼祟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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