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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現在沒有實力,根本無法對霄雲動手,萬一算計不成,反被他察覺,豈不是要撕破臉。現在隻能佯作不知,涵因緊閉著嘴。


    杜筱和她同車,見她安靜的坐著,沉默不語,便用那雙大眼睛,探究的看著她,涵因迴過身來,穩定了一下紛亂的心緒,笑問:“餓了?”


    “還好。姐姐你好像有心事。”杜筱眨眨眼睛,探問:“剛才姐姐看到什麽了,突然就……”


    涵因不得不佩服這個女孩子的敏感,笑道:“哪有什麽,隻是突然想起來我大哥的婚事還有好多瑣碎東西沒有準備。一樁樁一件件都要打點分明才行,否則就要讓人家看笑話,覺得煩得慌。”


    “姐姐要是有什麽需要筱兒幫忙,可千萬別客氣。”杜筱似乎相信了她的話。


    涵因笑著點頭:“這是自然,少不得要麻煩妹妹。”


    涵因便開始準備開糕餅鋪子。李諦從官府驛站中找了糕餅師傅,這些人是官奴充任的,他動用關係把他們買了出來,簽了死契。


    涵因將自己改良的烘製現代糕點的法子分別傳授給他們,每個人傳授一兩樣,這樣就算個別人故意透露出去,損失也有限。隻是自製的烤爐沒法子控製溫度,隻能一遍遍的嚐試摸索,好在這些人本就有手藝,多加練習之後便像模像樣了。


    這個時代的食物還處於從粗糙到精細的過渡。很多調料已經從西域、南陽傳入內陸,但是應用還不普遍。糕點就更是這樣,一般是麵餅加上一些糖做成的。


    經過南北朝的亂世,與鮮卑人和突厥人雜居,他們的習俗和食物也被大眾接受,比如奶製品。隻是還是有很多人喝不慣奶的腥味。


    涵因想了想,決定還是把之前試驗出來的雙皮奶也拿出來試試。隻是現在沒有冰箱、防腐劑,在炎熱天氣下容易變質。


    不過李諦聽了這個想法,卻覺得沒有問題。他花了幾天時間在城外莊子裏弄了一批牛,又不知從哪家搞來了窖冰。隻是這些牛產奶量都不大,不過涵因也不知道這種吃食賣的好不好,隻是先試試,因此量小也無妨。


    店裏還是以當時流行的胡餅、湯餅為主,再加上涵因教他們的起酥、綠豆糕、曲奇還有各種帶餡的糕餅。


    涵因上一世雖然經營成功許多產業,但她的長處在於做精品,而這一輩子要做的卻是有保質期限的吃食。雖然樣式新穎,也主要是講求薄利多銷。李諦曾經打理米行,也是以走量來賺利潤。自然比她更在行,把自己不擅長的事交給專家去做,這是她的一貫理念。綴錦閣的那些精致玩意也是她把後世的物品說個大概,讓工匠們自己去琢磨。


    這一次她也是這樣,李諦比當年兩眼一抹黑的曲惜柔和歆兒更有經驗。人脈更廣,因此涵因便沒有打算插手經營商的事。隻向李諦介紹了一下後世的促銷方法,比如優惠劵、滿多少送多少之類,還有一些廣告理念。讓李諦聽得兩眼放光。


    李諦整日忙活鋪子的事情,常常不著家。寧若無事可做,便時常來找涵因說話。


    “姑娘什麽時候也交給我些事情做做。”寧若的笑容帶著討好的意味。


    涵因自然是想用寧若的。可是寧若是李諦的女人,一來她不能把自己的大事全交到他們夫妻手上,二來她打算讓寧若做的事要是讓李諦知道了。肯定會不高興,所以隻能作罷。


    涵因笑道:“寧若姐姐如今也是奶奶了,我可不敢支使姐姐,李大掌櫃要是知道了,就得找我來算賬了。”


    “我算什麽奶奶……”寧若失望的低下頭。歎了口氣,自有種我見猶憐的嬌媚。


    涵因雖是個女人。也不禁被她媚態吸引,所謂尤物便是這樣了,這是她前生今世一直缺乏的東西——女人味,曾經做過醫生,因此對生死很冷漠,嶺南的艱苦和後來的權勢無一不逼得她強悍起來。


    她最缺乏的便是這種柔媚到骨子裏的味道。


    寧若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笑道:“姑娘……姑娘,你怎麽了?”又看看自己:“我……我沒說什麽不該說的話吧。”


    涵因抽迴目光,笑道:“當然沒有,怎麽會,我倒想起一件事,想求姐姐幫忙……”


    寧若見涵因開口,很是開心,應道:“隻要姑娘吩咐。”


    “那就多謝姐姐了。隻是這件事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涵因俯過身,湊到她耳旁小聲說了幾句。


    寧若瞪大了眼睛:“姑娘!這……這似乎不妥吧……要是讓人知道……”


    “所以我說要保密,就連李諦都不能說。”涵因一隻手搭在她的肩上,很是親密。


    寧若一拍桌子,對涵因眨眨眼睛,捂著嘴笑了笑:“姑娘都不怕,我怕什麽。姑娘,您和其他的世家閨秀真真不一樣。”


    寧若便在每天上午,跑到涵因這裏來呆上一個時辰,這時候,涵因便會讓丫頭們都出去,關上門,不知道搞什麽。


    慕雲和祈月直皺眉頭,她們知道涵因在幹什麽,但又不敢說什麽。


    “一個名門閨秀,和這種女人成日家混在一起,傳出去您的名聲可就完了。”祈月終於忍不住,跟涵因進言。她覺得張媽媽老了,整日除了吃好喝好曬太陽,也不進管事媽媽的責任。


    涵因卻沒有生氣,好言好語的哄道:“我知道你這是為我好,我會小心的。”


    祈月知道涵因在敷衍她,無奈的歎道:“姑娘。”明知道這位小祖宗要是定下做什麽事,九頭牛都拉不迴來,還是咬咬牙繼續勸道:“姑娘將來嫁了也是正房奶奶,幹嘛……”聲音壓低下來:“學哪種女人的做派。叫人知道會被瞧不起的。”


    “隻是學些舞蹈,好多舞蹈教習的師傅都是官妓出身呢,也沒見怎樣。”涵因不以為然,大隋人人愛跳舞。就算世家女子,能歌善舞的也不乏其人。


    “姑娘要是隻學舞蹈就好了……”剩下的話又生生吞了迴去。


    “哦,原來你看到了……”涵因捂著嘴笑了:“其實你也很好奇吧。”


    祈月臉“騰”的一下子紅了,瞪了涵因一眼:“姑娘說什麽呢……誰要知道那些沒用的勞什子……”


    涵因笑道:“嗯,那以後我讓她教你些以後必定能用得上的,你想不想學。”


    “姑娘說話越發沒經緯起來。”祈月哼了一聲,一打簾子出去了。


    涵因的確是讓寧若教她一些舞蹈,以及一些說話的技巧、音調,還有一些動作,比如倒茶、倒酒等等。另外了解一下當時流行的妝扮。


    上輩子她是長公主,隻有男人巴結她的份,就算是鄭倫這種位高權重的大臣。對她說話都要有分寸,根本不需要她去討好。


    然而這輩子這個身份,不能說無依無靠,但娘家能給她提供的支持實在有限,在這樣一個男權社會。就隻能反過來討好男人了。當一個人無所依仗的時候,就隻能依靠自己。


    世家大族的女子被訓練的端方沉穩,卻也失去了那種小女人的味道,讓很多男人敬重有餘,愛憐不足。因此,世間早有賢妻美妾一說。再加上這個時代狎妓取樂不僅不丟人,還是一件極風雅之士,上至當朝宰輔。下至白身文人,都在青樓裏交際聚會,更有出家女冠開門迎客。


    這些青樓女子懂才情、擅風月,讓人欲罷不能,寧若便是個中高手。她聰明有天分,當年倚紅閣的媽媽沒少花錢和心思來培養她。她的琴藝、舞蹈皆是一絕。隻是她很早就被李諦看中了,隻窩在管城那塊小地方,她這般資質,便是到了長安最大的妓館的擷香館,也不比那裏的頭牌差在哪。


    先人說以色事人不得長久,後人說內在美才是真的美,涵因卻很清楚,這些都隻是說起來好聽罷了,男人首先是一種感官動物,沒有色,連事人的機會都沒有,誰還有耐心去發現所謂的內在美呢。


    涵因上輩子和這輩子都沒有擔心過自己的容貌問題,但嫵媚是一種風韻,不是光長了一張漂亮臉蛋就能具備的,需要熏陶和培養,經過這次的重生,她已經比上一世柔和了很多,但還不夠,她知道自己偶爾透射出來的眼神太過涼薄,有時候又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咄咄逼人的氣勢,作為一個女人她還不夠迷人。而這些不論是皇室禮儀媽媽,還是崔府訓練都無法教給她的。因此她需要寧若。


    她也很清楚,就算她整天和寧若泡在一塊,她也成不了那種柔弱的小女人,骨子裏麵的東西是無法改變的。不過她也並不想真成為那樣的女人。她需要僅僅是一張皮,一張足以掩飾她內心的皮。


    就算是自己能嫁給崔皓軒也不能掉以輕心。原本的鄭涵因是個小文青,現在的她則是個充滿野心的女人。他已經覺察出來自己和從前不一樣了,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軀體未變,裏麵的靈魂卻換了人,現在他兩人接觸時間有限,因此還不妨事,等以後相處久了,以崔皓軒的性格,還會像現在這般包容自己麽。她必須要想辦法抓住他的心,讓他愛上現在的自己,而不是過去的那個影子。


    她悄悄學的這些東西,別說是世家大族的閨秀了,就算是寒門小戶的良家女子都存著不屑。她們對那些勾了自己丈夫魂兒的女子充滿了輕蔑。


    文雅的叫她們“紅顏禍水”,直白的就直接罵她們“妖精”“下流胚子”“賤/人”……


    然而涵因卻並沒有那麽多忌諱,對於她來說,事情不分高尚和低賤,隻分有用和沒用,讓自己活得更好才是最重要的,她把這件事當做一種修行。


    當然這種事情在這個時代是無論如何也上不得台麵的,因此要悄悄的進行。


    寧若在這個地方無依無靠,若是得罪她,她就算讓李諦把她趕走,以李諦的性格和他的處境,最多是對她暗存不滿,但卻不會違逆自己的意思,因此寧若絕不敢把這件事宣之於口。她是懂得分寸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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