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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無事,涵因正在畫窗外的那幾杆翠竹。沁雪來通報說有鄰居送來了拜帖。


    “送給我?”涵因很是奇怪,一般拜會新鄰居,都是要先拜訪這家的男主人,怎麽會直接想要拜訪她呢。


    “就是找姑娘,是咱們西邊巷子對門那個院子家的,來的是個丫頭,她主人家也是個姑娘。”沁雪笑道,遞上個帖子。


    涵因接過一看,帖子上攢花小楷甚是娟秀工整:“涵因姐姐台鑒:多日未見姐姐,菀甚念,每每思及姐姐相助之情,感懷涕零,現吾家諸事已畢,闔家移居於此,近日偶聞竟與姐姐互為鄰曲,此乃筱之幸事,翹企賜見。 杜筱拜上。”


    原來杜筱,涵因一笑,沒想到竟然也搬到這邊了。她馬上提筆迴信,約杜筱一見。


    不多時,杜筱便過來了。


    “姐姐沒想到吧,我也搬到這裏來了。”杜筱笑嗬嗬的,一身素服,襯得她整個人清爽婉麗。


    涵因吩咐慕雲把茶具拿出來,給杜筱煎茶。


    “真是巧了,沒想到這麽有緣分。”涵因笑道,把茶餅碾碎。


    “哪是巧,父親削爵,侯府被封了,我們被從那裏趕出來了,我便讓人四處打聽可以租住的地方,恰巧打聽到這裏,聽說姐姐一家也從靖國公府搬出來了,所以我便租了旁邊那所院子。”杜筱卻有些小得意。


    涵因有些驚訝:“徐姨娘那地方是現成的,你怎麽……”


    杜筱卻不以為然的擺擺手:“我是杜家的正經姑娘,再落魄也不會去住一個姨娘的別院。”


    “是我想的不周全了。”涵因沒想到杜姑娘的自尊心還挺強的:“現在你們全家都搬到這裏了?”


    “把家裏剩下的錢給那幾個姨娘分了分,把她們打發走了。邢媽媽迴鄉了,現在家裏隻有徐姨娘和弟弟,並幾個貼身的丫頭、婆子。”杜筱想到現在家裏樹倒猢猻散的樣子,語氣忍不住帶著唏噓:“哦。金焰還跟我們在一起,說父親遺命,讓他照顧我們,那人轟都轟不走哩。”


    “他是忠心之人。”涵因動作慢了下來,不知道是觸動了心事還是怎的,直到風爐上的水沸騰的聲音響起,她才猛地迴過神來,從鹽盒裏取出一些鹽來投進水中,笑道:“我茶藝粗陋,莫嫌棄。”


    “姐姐說笑了。看姐姐的動作入行雲流水一般,便知道是此道中人。”杜筱收起有些自怨自艾的情緒。


    涵因也振作了精神,專心烹起茶來:“我們剛剛安置於此。也沒有什麽好茶好水待客,請妹妹將就些吧。”


    “好茶好水不難得,難得的是有知己相伴。”杜筱嗅了一下隨著蒸騰的水汽,湧出來的茶香,笑得很放鬆。


    “你們族人沒再為難你吧。”涵因問道。


    杜筱搖搖頭:“我父親去世之後。族長的態度反而好了很多,還把我叫去,說了一通什麽要知道感恩之類的話,搞得我糊裏糊塗的。”


    涵因若有所思,又問道:“那你銀錢上有沒有什麽不便,你既然叫我一聲姐姐。可千萬別跟我客氣。”


    “族裏已經把地產劃給我們了,管莊子的還是我們家原來那些老仆,素來是忠心的。現在家裏人口少了。反倒更寬裕了。”


    “我是真心為你打算,你可千萬別多心,以為我小看了你。”涵因觀察著杜筱的神色。


    杜筱笑道:“姐姐這些日子為我們家做的事,妹妹看在眼裏,要是還不知道好歹。還是個人麽。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挺奇怪,我們從侯府搬出來那日,來了兩撥人,都不肯透露來曆,隻說是父親的故交,一撥送了一萬銀子,另一撥送了兩萬銀子……”


    “那銀子你收好了?”涵因問道。


    杜筱點點頭,疑惑道:“這些人莫名其妙送銀子,真真好生奇怪,姐姐,你說這錢我到底該不該收。”


    “當然要收。”涵因答道,她自然是知道,這是陸憲和薛進兩邊分別給的安家費,自然他們也跟杜氏的族長打過了招唿,族長看在這些人的麵子上,也不敢過分苛待杜筱。


    意識到自己的話說的有些急了,涵因掩飾道:“想必是欠你父親的人情,所以想要照顧他的遺孤。”


    杜筱轉了轉眼珠,也不追問,冷笑:“我知道這錢是父親拿命換的。姐姐必定知道的比我多,不過這些事已經過去了,我根本不想理會。”


    涵因看水已經二沸了,正要把茶投進去,聞言手頓了頓:“你想開了就好。”


    “嗬,想得開怎樣,想不開又怎樣,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又能怎麽辦呢。”杜筱歎了一口氣。


    “對了,這些錢莫在人前露出來,現在你居住在市井,家裏人口單薄,也沒有那麽多人看家護院,要防著有賊人打你家的主意。


    “放心,我藏好了,連徐姨娘都不知道呢。何況,現在金焰還跟著我們呢。我隻告訴了姐姐。”


    “那你告訴我幹嘛,你不怕我圖謀你的財產,我還怕我但幹係呢。”涵因瞪她一眼。


    “姐姐知道我家的事越多,越不能不管我。父親說了,以後有事,可以找姐姐商量。” 杜筱狡黠一笑。


    涵因聽了一陣無語,也不知道杜胤打的什麽算盤,問道“你父親還有什麽交代,比如你的婚事……”涵因本想岔開話題,隻是自己心不在焉的狀態,卻不小心挑了個更敏感的話題,忙描補道:“我是怕你們族裏給你隨意安排了,故而一問。”


    “姐姐說話不必如此小心,你是在替我考慮,才過問這些事情,我何嚐不知道。不過我已經在族會上當著全體族人的麵發誓終生不嫁了。我要撫養弟弟成人。”杜筱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堅定,目光決絕,涵因知道。這不是說笑。


    她的麵色微微凝重:“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就算是要撫養弟弟,也不必如此啊……”


    “嗬,我當然知道。”杜筱看著涵因:“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關在那院子這麽久,我算是想明白了。”


    “其實……”涵因眉頭微皺,想要說些什麽。


    “姐姐不必再勸了,我也是考慮清楚了才做這個決定的。”杜筱仿佛知道涵因要說什麽似的:“辜負我的那個人不提也罷,是我輕信。不過,就算是父親,還不是照樣三妻四妾的。當初納我娘為妾,千寵萬愛的,我娘死得那麽冤屈。卻被他輕描淡寫的揭過去了。那時候,我雖恨他們,但始終以為父親心裏更在乎太太,因此不管她怎麽胡來,都肯容忍。想必我娘這個妾室,終究比不上正室夫人。如今知道了徐氏和笙弟弟,才明白,什麽幾十年的夫妻之情,什麽相濡以沫,在他們男人眼裏。根本一文不值……正好,反正我也不想嫁了,不想為了個男人跟一群女人爭風吃醋。”


    涵因心裏又一絲訝異。這個女孩子雖然聰明,但患得患失,有些瞻前顧後,能謀卻不善斷,沒想到在這件事上。卻如此幹脆。


    不得不說,這招棋算是劍走偏鋒。缺點很多,當然優點同樣明確,她終生不嫁,就永遠是杜家六房嫡女的身份,也不怕以後族人再質疑她弟弟的身份,而且,杜笙還小,徐姨娘又是個懦弱的,她若是嫁了,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往後族人欺負六房,她也說不上話,因杜胤已經有了嗣子,因此招婿入贅也不妥,現在她終生不嫁,六房的事便可以一力做主了。


    她不由用心看了這個女孩子一眼,似是想要重新認識這個人那般,終是笑了笑,舀出一勺茶,倒給杜筱:“茶好了,請品嚐吧。他們嚐過之後都說苦澀太重,清甜不足。不知你喝著怎樣。”


    杜筱捧起來,喝了一口,卻似沒聽到這話,未予置評,隻說到:“父親臨走前,我去見他,他叫我轉交給你一樣東西。”


    說罷把茶碗放下,掏出一個信封,遞給涵因。


    涵因接過一看,裏麵是被扯壞的半張紙,皺皺巴巴的,上麵畫著幾個線條,似山非山,似水非水,還有一個圓圈,上麵注了兩個字瀚海,後麵似乎還有什麽字跡,卻被扯掉了,想是在另半張紙上。


    瀚海是指沙漠的意思,鄭倫又在邊塞呆過,因此杜胤派人出塞搜尋,也不無道理。但是涵因卻覺得有些不對,到底哪裏不對,一時又想不清楚。


    隻把這紙小心的收好。


    抬頭看見杜筱帶著疑惑的神情望著她,欲問還休的樣子,笑道:“你不問問這東西是什麽嗎?”


    “姐姐會告訴我嗎?與其讓姐姐編個理由搪塞我,還不如不問。何況懷璧其罪的道理,怕是沒人比我更懂了。”杜筱移開眼神,看著窗外的翠竹。


    看著令她有些無言以對的女子,涵因不禁失笑:“有沒有人誇過你聰明。”


    “我小時候,父親常誇我,說幾個孩子裏麵,我最聰明,就算是族中的男孩,也未有及我的……可惜,我卻為了一個不成器的男人,遂了那惡婦的願,傷了父親的心……”


    涵因一陣沉默。


    “姐姐不必又覺得說錯了話,勾起我的傷心事。其實,這些事埋在我心裏很久了,一直想找個人好好說說。姐姐今天就算不提這些話頭,我也忍不住想要倒出來。就請姐姐多擔待些吧。”


    兩個人又聊了一陣子,杜筱看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辭了。臨走前看著涵因說道:“姐姐這茶,初喝的確苦澀非常,再喝苦味稍減,能嚐出醇厚之意,隻有喝第三遍,方能品出迴甘,餘香悠長,隻是少有人能耐得住這苦澀。若是從前,這種茶,我是一準而扔掉的,更會奇怪怎麽還會有人喝這樣的茶,而如今,我也能品這樣的茶了,才知道,原來姐姐喝這茶都已經喝到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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