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環叫喜兒,是金姨娘的貼身丫環,唐枚自然認識,她眼眸微微眯了下,卻是話都沒有說。


    白振揚見喜兒哭成這樣,忙問迴事。


    “姨娘肚子不舒服,請了大夫來看,說是早上吃了不幹淨的,姨娘現在都不能下床了,一天也沒有進食……”喜兒哭哭啼啼,把金姨娘說的悲慘無比。


    “會這樣?吃藥也沒有用嗎不跳字。白振揚聽了大為心疼,完全忘了唐枚在旁邊,招唿都不打一聲,急匆匆就跟著喜兒去了。


    劉媽媽氣得嘴都歪了,怒道,“豈有此理,一點規矩都不懂竟然敢直接來這裏等少爺?”她擼起袖子就想衝,結果還是沒有邁開腿,黑著臉道,“罷了,少爺肯引薦旭少爺,已經幫了咱們家大忙,這迴就算給少爺麵子。,你可千萬別惱,等日後我自會好好訓導喜兒的。”


    她才沒好惱的,不過是些爭風吃醋的把戲,唐枚現在巴不得金姨娘能天天拴住白振揚呢,這樣她也好霸占整張大床,省得睡覺的時候不敢亂動,隻能占領半邊。


    不過這個想法不太可能實現,白振揚太孝順了,李氏不希望他做得過分,他便隻抽小部分的去金姨娘那裏。


    “咱們罷,我也累了。”唐枚打了個嗬欠就往前走了。


    紅玉暗自歎息一聲,少如今委曲求全,能忍以前所不能忍,竟然眼睜睜看著少爺丟下去金姨娘那裏,她不禁極為心疼,悄聲對劉媽媽道,“少這樣……媽媽要好好安慰才是。”


    “本來多好的,兩人來迴一點兒也沒有吵,那狐媚子就是會壞事”劉媽媽輕罵幾句,又叮囑道,“……一會兒記得多跟說些唐家的事,別提少爺,你們先走,去準備準備。”


    紅玉點點頭,跟綠翠加快腳步從小路先跑迴了院子。


    唐枚到房裏的時候,桌上已經擺了幾盤點心吃食,還泡了一壺翠雲茶。她心裏不由一暖,都是平日裏最喜歡的,正好也渴了,便坐下來喝了一盞茶。


    “四送了那麽多熏香,最喜歡哪一種?奴婢好拿了去熏衣服呢。”綠翠搬來一個四四方方的彩繪黃楊木盒,裏麵放著唐芳送的熏香,有鐵盒子裝的,有玉瓶裝的,也有直接拿紙包著的。


    唐枚一一看,點了兩樣出來,一個是有荷花香的,還有一個丁香味比較重。


    “那熏哪幾套衣裙呢?”綠翠又笑著問。


    她站起來挑揀了好一會兒,才選出四套來,其中有兩套是顏色比較鮮豔的。


    唐枚的長相可以用“欲把西湖比西子,濃妝豔抹總相宜”來形容,她這段一味穿的素淡是跟以前的容貌有關,成了習慣,而今變了樣子,其實穿色彩濃烈的也一樣好看,便想著換一下口味。


    綠翠捧著衣服出去,劉媽媽又來跟她說做鞋底的事情,教她繡鞋麵,說過不了多久,保證能給太太做一雙鞋子出來。


    唐枚也樂得配合,眼見一點點,隻當白振揚今夜要留在金姨娘那裏了,卻聽大門被推開,砰的一聲撞向了兩邊。


    白振揚走進來,陰沉著一張臉,惡狠狠的盯著劉媽媽,吼道,“去,把巧英給我叫”


    “事?”唐枚放下鞋麵,已經好久不見他那樣憤怒的表情,她不金姨娘那裏到底了,他一竟然這般大唿小叫。


    “你去問她們,到底做了好事”


    唐枚冷下臉,“劉媽媽跟紅玉綠翠是跟著我迴唐家的,她們能做?”


    “不過就去了三個人,誰是不是你叫別的人做的”白振揚目光像是要噴出火來,“若柳現在病成這樣你高興了?隻當你真的改了,是我瞎了眼睛”


    憑白無故被他一通罵,唐枚騰地站起來,“你要有憑證,叫是我指使的?你一個吏部主事,是不是連話都說不清楚?”


    “好,你既然不怕丟臉,我就說”白振揚道,“若柳吃了這裏廚房拿出去的才會這樣,不是你的人害的,會是誰?你以為你不在家裏,就能完全脫得了幹係嗎?別做夢了”


    “少爺,會做這種事?”劉媽媽氣的青筋都爆了出來,“少爺你可不能信口雌黃”


    “你還不走?我叫你去叫巧英,你耳朵聾了不成?”白振揚走到門口,又揚起聲音道,“青燕,雪雁,你們快點把巧英給我帶”


    劉媽媽又要,唐枚做了個手勢讓她不要開口。


    “你們都先出去。”她不想這件事變成下人們茶餘飯後的笑話談資。


    三個人立刻退了出去,劉媽媽叫紅玉綠翠看好門,便急匆匆的往小廚房去了。


    不過是個姨娘,吃壞肚子算事?劉媽媽氣惱無比,難道還要去關心這種小事不成?真真是豈有此理,少爺居然還大吼大叫,說是害得姨娘拉肚子這事傳出來,簡直是讓顏麵掃地


    兩個人的感情才稍微好了一些,就又出矛盾了呢?劉媽媽揮了揮拳頭,直奔小廚房,“宋娘子,金姨娘那邊的人來拿過麽?”


    宋娘子平常都要做好宵夜才得空的,見劉媽媽突然,驚訝了片刻,才迴道,“今兒喜兒,說金姨娘想吃燕窩粥,那邊的廚房正好用完了,問問能不能先挪一點,巧英就拿了些給她。”


    少爺向來疼愛金姨娘,專門在她那個獨院設了處小廚房,若放在以前,巧英是絕對不敢的,可少如今一點也不挑金姨娘的,十分大度,她便沒有想那麽多。宋娘子之後,也已經晚了,但想著也不是大事,後來就算聽到金姨娘病了,也一點沒有往燕窩的事情上麵想。


    劉媽媽拍了一下大腿,“哎喲,怪不得把怪到少頭上了”


    宋娘子終於明白意思,急得臉都白了,擺著手道,“這燕窩絕對是好的,少平常用的就是這些啊”


    劉媽媽跺一跺腳,“一會兒你實話實說,我先了。”


    青燕跟雪雁很快就把巧英找了來,三個人在門外等著,裏頭唐枚跟白振揚正說著話,唐枚盡量按捺住火氣,因為隻有這樣,才不會引得對麵那個一根筋的傻蛋發瘋。


    “大夫說清楚是吃了早飯才會導致不舒服的嗎不跳字。


    “是不是,你問一下春芬不就了?”


    “早飯也好幾樣呢,你是哪一樣?”唐枚道,“是大夫跟金姨娘說的?”


    “我就你覺得是若柳挑撥,她才不像你那麽陰狠要不是我問了喜兒,也不她吃過這裏廚房的”


    唐枚嘴角一挑,“你當我是白癡麽?要害金姨娘還專門從自個兒廚房裏拿那些壞掉的?”


    白振揚冷笑起來,就用看白癡的目光看著她。


    “你別忘了咱們之間的協議我才不在乎你疼不疼愛金姨娘,哪怕去找幾十個側室來,我也絕不管你”


    “哦?”白振揚挑起眉,“那你為何要把春梅送?為何不讓她做我側室?難道不是另有心思嗎?現在卻用這些假話來蒙騙我,等我真找了來,還不是被你一個個迫害”


    唐枚輕笑一聲,“原來你是這麽想的,那我今兒就把話好好說清楚我把春梅送,就是不想咱們唐家的人跟你再有任何牽扯,一絲一毫的牽扯我都不想有。你當我是嫉妒,是氣憤?我告訴你,哪怕你日日睡到金姨娘那裏去,我也絕不會難過,甚至,我求之不得”


    不等白振揚有反應,她又說道,“你實在懷疑是我做的也行,咱們請大夫,給金姨娘好好的看一看,到底是不是吃了我廚房裏的。那些丫環也任由你來拷問,不過,你做事要公正,金姨娘屋子的丫環也需得一同對待”說罷她拉開門,吩咐道,“把廚房的人都叫,金姨娘那邊的人也叫,帶到堂屋去,少爺要問話。”


    “你……”白振揚沒想到她做事那麽迅捷,“誰說我要問話的?”


    “不問的話,你會一直覺得是我所為,我不想承擔我沒有犯下的罪責”


    她的坦坦蕩蕩,讓白振揚微微一愣,眼前那雙眸子在夜色裏熠熠生輝,毫無心虛之意,他不由得動搖了。


    “真的不是你做的?”


    “不是。”


    她仰望著他,下頜小巧,雪白的肌膚像是夜明珠一般,在月光下要泛出光亮來,白振揚在那瞬間心神為之一蕩,竟是第一次覺得她原是那樣好看的。


    他側過身子,聲音低下來,“罷了,我信你便是。”


    她愣了愣,沒想到他真的會妥協,一時也不該如何反應。


    其實她故意讓白振揚問話,一來是為了顯示的清白,二來是早就猜想他不會如此做,因為驚動到李氏,白振揚為一個側室如此大張旗鼓,那絕對會讓他沒有好果子吃,結果事情竟然直接解決了。


    外麵幾個丫環同也鬆了口氣,雪雁跟青燕麵麵相覷,拉了一把巧英,三個人的身影慢慢消融在夜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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