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抱著化作冤魂的皇貴妃娘娘迴宮了!


    這個爆炸性消息遊走在宮中每一個角落,像病毒似的朝周邊各個宮苑快速散播。


    聽者表情各異。


    後續報道如火如荼繼續中,保持三個版本以上的流言……


    皇後娘娘帶領大批和尚道士在禦花園中圍堵皇貴妃冤魂,引得皇上龍顏大怒,下令將和尚道士統統拉出去砍了。


    其後,在皇貴妃娘娘善解人意的規勸下,皇上下令將和尚道士們全都逐出宮。


    皇上抱著皇貴妃娘娘直接迴上清宮寢殿,將皇後娘娘丟之門外不顧。


    是夜,皇後娘娘在錦繡宮大發雷霆,摔杯子摔碗的鬧了一宿。


    秋高氣爽,微風拂麵,氣溫適中,遊園最佳。


    幾聲高低錯落的笑聲從漢白玉沿廊盡頭,一座小畫閣內傳出。坐在二樓憑欄遠瞰,可把禦花園東麵的景致太半盡收眼底。


    梁貴人、朱才人、費采女與幾個新近入宮的秀女小主們,姿態萬千地搖著各自手中的團扇。


    石桌上放著幾小盤糕點,果脯、茶水應有盡有。


    “皇後娘娘最近可真是流年不利盡出狀況。”梁貴人捂著嘴偷笑,左右瞧瞧沒人,這才謹慎地從懷裏抽出一把藏著掖著許久的青葉麵兒團扇。


    扇子不怎麽稀奇,是民間攤子上幾文錢一把的普通扇子。仿得是宮中地位超絕無與倫比的娘娘手中所捏的金絲雙麵繡團扇,但粗製濫造相差何止千萬裏,民間女子東施效顰,徒惹人一笑罷了。


    然,最稀奇的並不是扇子,而是扇子上的繡,倒不是說那刺繡十分精致,隻不過是最最普通的刺繡,但繡的東西可叫人大吃一驚去了。


    認識的仔細一分辨,便能瞧出扇中人的眉眼風情與當今司馬皇後極為相似。最可笑的是,這位權傾後宮的司馬皇後竟隻是穿了個豔紅俗氣的肚兜,發釵歪斜,表情驚悚,繡的栩栩如生,那人物好似唿之欲出。


    “這不是皇後娘娘華誕那天……撲哧。”一位姿容秀麗的小主忍不住笑了出聲。


    “梁貴人你這從哪兒來的?哇!要是給皇後看到,她會殺了你的。”


    “殺我?哈,殺我又能怎麽著,她殺得了天下人麽?現在市麵上這把扇子廣為流傳,這隻不過是我偶爾從一出宮采辦的太監手中得來的。”


    “你看這旁邊還有題字呢。嗬嗬,哎呀淫辭豔語的,好羞人呢。”


    “皇後娘娘不是素來以高貴大方、才德兼備廣為人稱頌的麽,這會子怎麽像個青樓豔妓,這麽不知羞呢。這真是一朝英明盡喪,她要是知道不曉得會多氣。”費采女笑著捂住嘴。


    “哎呀別看了別看了。這種是非還是別惹的好。”另一位小主膽子較小,忙勸說道。


    “你們說皇後娘娘這副樣子,到底是誰這麽缺德,竟然找了繡娘繡了流傳出宮呢?”


    “誰知道呀,不過皇後娘娘的是非,能不說還是別說了吧。”膽小的小主說道,這些小主都是和蘇毓婷同一批進來的秀女,蘇毓婷風光了一把,而她們卻一直都默默無名,別說侍寢,平素就是連見皇上一麵都難,入了宮三個月,也沒個封號,隻能還算是個小主,連最低級的采女也夠不上。


    “你怕什麽,這裏又沒別的人。”梁貴人哼了一聲,抬手拿起杯子,“反正你不說我不說,也會有人說嘛。長了嘴,可不就是議論的,再說這是事實。華誕那天,皇後不就是給皇貴妃整得鬼哭狼嚎衣衫錯亂了麽?”


    “這位皇貴妃娘娘,好像來頭很大似的。怎麽入宮的時候,沒聽人提起過呢?”姿容秀麗的小主杜宛萍問道。


    “你們來的時候,宮裏宮外的人都以為皇貴妃死了。沒想到事隔三個月,皇貴妃不但沒死,還活蹦亂跳把皇後給氣得半死。”


    “不過說來,那個皇貴妃也很古怪呢。一個人,怎麽可能有那麽可怕的力量,可以把皇後娘娘直接扔到半空中去。”


    “這個我也不太懂。”梁貴人眼色沉了沉,“我隻知道皇貴妃迴來了,我們都得靠邊站,包括皇後娘娘呃。”


    “可是,宮裏流傳,說皇貴妃娘娘已經被毀容了呀,難道……皇上對著這張毀容後醜陋不堪的臉,還提得起一絲興致麽?”膽小的小主朱詩蘭怯怯地問道。


    “詩蘭你真是笨。皇上都已經把皇貴妃娘娘抱迴上清宮了,皇貴妃娘娘去了上清宮便再沒出來,皇上到底喜不喜歡皇貴妃娘娘,這麽清楚直白的答案,還用問麽?”旁邊一名憋著氣的小主趙芷蕊恨恨地一咬牙,眉宇間布滿傲氣。


    這一批進來的秀女當中,趙國公府邸四房庶女趙芷蕊算是身份最高的,她也有驕傲的資本,本身外貌也不錯、琴棋書畫也略通,放到外麵無論如何都是個才貌雙全的大美人,可在這楚帝的後花園裏卻什麽都算不上。比她出色的女子可多了去了,一個蘇毓婷便能壓盡她的光彩,讓她終日鬱鬱不得誌。


    “小主。”趙芷蕊的親隨丫鬟匆匆而入,遞過一隻長形匣子,“您要的東西已經繪好了。”


    “怎麽不拿到房裏去?”趙芷蕊小臉上滑過一絲可疑的紅暈。


    “咦什麽好東西,拿來看看。”費采女一手壓上那長形錦盒。


    “不行。”


    “何必這麽小氣啊,看這錦盒,該是副畫呢,拿來欣賞一下唄。”


    “不行不行。”趙芷蕊急了,卻給調皮的杜宛萍壓住小手。另邊廂,費采女一把抽出錦盒中的畫軸,輕輕一抖。


    “嘩——”幾雙眼睛瞪得大大的。


    這畫中一襲白衫烏絲飄拂的俊美男子,長身玉立、眉眼低垂、神情淡淡地望著書案一角,素白如玉的手扶在細煙焚繞的青鼎上,唇邊勾著淺淺薄薄的笑意。


    好誘人……


    “這不是皇上嘛。”朱詩蘭眼睛都瞪直了。


    “噢,有人思-春,有人迫不及待想伺候皇上呢。”杜宛萍捂著小嘴直笑。


    “別亂說,別亂說,還給我,還給我!”趙芷蕊急了,跳起來就追手裏拿著畫兒的費采女,一個追一個逃,迎頭撞上一行人。


    “嘭!”畫軸掉在了地上。


    “放肆大膽!”采荷一聲尖銳的叫聲,“皇後娘娘在此,還不上前行禮?”


    “參見皇後娘娘。”眾女捏著扇子低垂眉眼、半蹲行禮。


    司馬明玉冷哼一聲,沒叫她們起,架子端得正正走過去,坐下,接過采荷遞來的瓷盞喝了一口後,這才慢條斯理地一揮繡帕“起吧。”


    “謝娘娘。”


    “娘娘。”小伶子躬身將地上那副畫拾起來遞給司馬明玉。


    司馬明玉看了一眼,臉色驟然大變,一巴掌拍上石桌,“誰這麽大膽,竟敢私繪聖上龍顏?褻瀆天顏,可知該當何罪?”


    “娘娘息怒。”眾女苦逼著臉再次半蹲行禮,心裏暗罵趙芷蕊沒事找事。誰不知道司馬娘娘善妒出名,人家出了名的手段狠,連這麽得寵的皇貴妃都敢毀容,還有什麽她做不出的,得罪了她,將來可沒什麽好日子過。


    “我給你們一次坦白的機會,你們當中,誰老實告訴本宮,這畫是誰的。”


    眾女麵麵相覷,指望趙芷蕊自己站出來好像不大可能了,那朱詩蘭在趙芷蕊背後猛推了她一把。


    趙芷蕊便猝不及防地衝到皇後麵前。


    “是你?”


    趙芷蕊一瞬間臉黑了,咬咬牙,硬著頭皮道,“不錯,是我囑咐人畫的。”


    司馬娘娘立刻沉下她那張臉,沉聲喝道,“掌嘴!”


    就在畫閣內劍拔弩張之時,對麵,隱於一片小樹後、涼亭中的沁兒小妹妹正拿著一支小型望遠鏡隔岸觀鬥,秀眉直蹙,“咦奇怪哦,本來想讓梁貴人和皇後狗咬狗一嘴毛的,這女人是誰呀?”


    跟隨在她身側的寶嬋、寶月二人,是自從昨天入宮後,皇帝便一定要安排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的貼身侍女。說起來,好久沒見甜兒她們了,等一會皇帝下朝,她要去提提意見,讓把甜兒她們一並接過來。


    寶嬋、寶月是一對雙胞胎姐妹,其中姐姐寶嬋比較沉穩,而妹妹寶月則鬼主意較多,很合沁兒小妹妹的心意。


    寶月聽娘娘這麽說,便接過她手裏的望遠鏡瞧了瞧,笑道,“哦,那個是和蘇妃娘娘同一批選進宮的秀女,還沒受封呢,她叫趙芷蕊,是趙國公四房庶出。”


    “奇怪,司馬賤人幹什麽找她麻煩。”沁兒翻翻白眼,起身拍拍屁股,“好了不管了。”


    她隻負責攪局,至於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關她個毛線呃!


    迴宮睡覺去!


    司馬明玉早晚有一天會知道,她在宮外頭已經臭名遠播了。


    哼!她不是喜歡沽名釣譽裝大方麽?


    她就把她這層光鮮美麗的外表給剝下來,讓她赤-裸-裸呈現在大家麵前,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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