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很痛。非常痛。從每一根神經,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體內的每一個器官裏都清晰的傳達著同一個訊號向脊椎神經進發,進而傳達到腦子裏。那從所有的肢體組織中傳達出來的神經訊號將整個肉體的訊息清晰的展現在夏啟的麵前。但是正是那慘不忍睹的樣子卻讓淹沒在痛楚與虛無之中的夏啟依然感覺到自己還活著。他還沒有死。

    盡管身體已經看起來就像是被解剖的青蛙一樣,髒器四處裸露著。他也沒死。哪怕腦袋被當做子彈一樣撞到玻璃幕牆上,到現在依然有一種惡心的感覺,他也沒死。哪怕他的四肢都已經不聽使喚了,五感都已經開始逐漸模糊了,他也依然沒死。正相反的,他還要靠著自己的意誌重新把肉體的控製權奪迴來。

    眼睛依舊能夠工作。雖然每看一眼這個世界,眼眶都像是被人用剪刀剪開一樣痛楚。但是它確確實實完好無損的工作著。聽覺也在好好的運作。但是僅僅隻有一邊的耳朵而已。另一邊的耳朵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樣聽不到任何摩擦與自己組織蠕動的聲音。觸覺也依然在好好的工作著,但是唯一的苦惱就是空氣流動在體內的時候那種詭異的質感依然傳達到了大腦裏。味覺也是同樣還存在著,滿口充斥的血腥味以及鐵鏽一樣的味道讓他感到了活著的訊號。嗅覺也依然還在,抽動著鼻子,依然能夠聞到那一股腐爛而血腥的氣息。自己身上的氣息。

    就像是死人一樣趴在地上,隻有髒器在活動著。而且就連那樣的氣息也是逐漸的微弱了下去。身體的所有力量都像是被什麽東西抽幹了一樣,就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了。這可不行,如果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那還談什麽打擊邪惡勢力呢?

    五指漸漸的彎曲,隨著自己的意誌握成了拳頭。在彎曲手指的一瞬間,就像是有人拿壓力機在他的指尖上用力的碾壓而下一樣。一股錐心的感覺從指尖痛覺神經用光速傳達到腦幹之中,那痛苦的浪潮幾乎要把那彎曲的意誌完全的淹沒。但是沒關係,可以忍耐。

    眼球表麵被某種帶有鹽分的液體所淹沒,那股刺痛的感覺讓他不得不閉上了眼睛。世界被某種東西所覆蓋,模糊。痛苦麽?沉痛麽?委屈麽?不,怎麽可能有這些色彩。沒關係,這不是哭,這也不是痛苦的表現。隻不過是人的自然反應而已。既然是自然反應那就沒有必要大驚小怪的,重新振作起來吧,夏啟。你能行的,你一定可以的。

    ……而且就算哭了有什麽用呢?有誰會來安慰我麽?沒有。

    “可惡……可惡啊……”從喉嚨中傳出一聲軟弱的咒罵,一股酸楚的感覺就像是從骨骼內部傳達到了所有的神經中一樣,眼眶中的淚水承載不住那種重量,從滿是血汙的臉頰上流淌而下。將已經變成了一片惡鬼一樣的臉龐更加的模糊扭曲起來。

    那苦澀的淚水滑落到嘴角的時候,夏啟下意識的伸出了舌頭去舔了舔。一股酸澀的味道從口腔中傳達到大腦。就像是打開了閥門一樣,從眼眶中湧動出了更多的淚水。

    為什麽是我?從有意識的時候就有這樣的一個疑問。為什麽會是我?憑什麽選擇了我?我隻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高中生而已,我隻不過是一個愛幻想的年輕人而已,滿大街都是的那種的。為什麽有那麽多種選擇偏偏選擇了我?在教堂中就有這個疑問了。但是……

    “在命運來臨之際我將承擔一切……懦夫將羞愧至死……”下顎合緊了後槽牙,就像是兩個齒輪互相咬合一樣緊緊的聯係在了一起。夏啟漸漸用那握緊了拳頭的手抵在了地上。

    在抵在地上的一瞬間,那仿佛被燒焦了一樣的痛楚讓眼眶的淚水就那麽肆意的流淌著。但是沒關係,既然是人體遇到痛楚的自然反應,那麽就無需管他。淚水模糊的世界中,房間那潔白的牆壁都仿佛帶著點一點異常的色彩。隻要不是怯懦,什麽都可以。怎麽都可以。淚水愛流就流吧,但軟弱這個詞永遠不可能出現!你又不是死了,為什麽要向邪惡低頭?!

    要知道,那個導致你一切悲慘命運的家夥就在這個地方的某個角落裏,那就像是硫磺和臭雞蛋與鹹魚混合的讓人作嘔的氣息他八百裏外都能感覺到。那股讓人作嘔,讓人墮落的東西他完全的能夠感應到。那種感應就像是天敵一樣,完全無法容忍對方的存在。或許在那個教堂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兩者的不相容性了吧?就像是水與油一樣不可調和的存在。

    那個邪惡還在舒適的躺在某個地方,他能感到的。那個邪惡還是活著的,他能夠感到的。怒火就像是電擊一樣讓他的全身上下不由自主的戰栗著。那些混賬們難道不知道那個邪惡究竟有著怎樣令人作嘔的姿態麽?不,他們懂的。他們很清楚有著怎樣的威脅性,夏啟相信這一點。但是他們在人情和蒙蔽的感情作用下把她下意識的藏匿起來了。這是讓他無法容忍的!

    那麽既然還活著,既然還在運轉著,為什麽不站起來和那邪惡去拚個你死我活呢?!既然你依然還活著,那些混帳完全不懂得在這種殘酷的情況下人情的價值,他們完全不在乎這種邪惡的侵蝕與浸染,他們完全不在意這種扭曲與邪惡的放縱是怎樣的可怖,那麽就由我來糾正好了!除惡務盡,既然我沒有殺死她那就是我的失職!自己犯下的錯誤自己來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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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知覺的腿部在意誌的作用下逐漸彎曲,脊椎骨就像是一條活動的大龍一樣開始聳動著,散發著某種充滿著活力的訊息。雖然那種痛苦就像是把人扔到壓力機下麵碾碎一樣,但是沒關係,完全可以忍受。這種痛苦相比較邪惡所帶來的那些家破人亡的痛苦又算得了什麽?!這些痛苦跟那些在邪惡的手掌下喪命的善良的人們又算得了什麽?!

    用意誌填充骨骼,精神屏蔽痛楚。盡管肌肉在痛覺神經的作用下開始不受控製的抖動,但是沒關係,隻要骨架還在就行。精神開始接通,五感開始同調。就像是放開了閘門一樣,如同海嘯一樣的尖叫與慘嚎從四肢百骸中傳來過來,但是可以屏蔽。沒有關係,完全沒有問題。唿吸開始暫緩,骨骼與筋絡逐漸蓄力。現在隻需要一個作用力就可以站起來了,甚至不用多大的作用力。隻需要一個瞬間的反衝力就可以了……比如說讓那個握拳的手徹底廢掉來換取站立的機會?

    “夏啟!你就給我……”

    看著近在咫尺的地麵,想象著那即將從左手中傳導至全身的痛楚。左手高高的抬起來麵對著那個正在釋放著光線的球體。那層黑影就像是不存在一樣,那個球體釋放的光芒依然能夠透過肌膚與骨骼的阻礙,毫無削弱的傳達到夏啟的視網膜中。邪惡必死,正義永存,是這個意思吧?一想到邪惡必滅,夏啟不由自主的對著那片汙濁的地麵有些神經質的笑了起來。

    那麽,一條左手就讓給你好了!

    “站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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