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緊張又反過來影響了恆毅,因為他覺得聖王的反應猶如就是一種迴答!


    “為什麽這麽問?”


    “從記事開始我就做一個夢……那個夢讓我知道自己一定有前世,一定有過曾經的模樣。第一次到神秘花園吃下咕嚕果的時候,我想起了一些從不知道的記憶片段,記憶中我還是個孩子,背著一個小女孩跋山涉水,為了去一座山,我說到了那裏能夠拜師……我們一起流浪者前進,經常食不果腹……記憶中的小女孩很能吃,也很喜歡吃,她吃雞骨頭從來嚼碎的隻剩下骨渣。”


    伴隨著迴憶和訴說,恆毅的聲音越來越靜,但那種平靜中卻透出十分真摯的情感。


    床邊的聖王不由自主的微微偏轉過頭臉,白紗遮擋的臉上這一刻淚如泉湧,她卻不願意讓人看見。


    “……那些記憶的片段都不完整,我覺得自己明明知道她是誰,可是每當在記憶中到了唿喊她名字的時候就停了下來,是巧合?如果是,為什麽一段段的情景裏都是沒有她、和我自己名字的情況?我說不清楚,但是那天在望龍星看見你的時候,我覺得……不,我堅信,你就是她。盡管從你過去的經曆來看無論如何不會是她——”


    “為什麽?”聖王輕輕的反問,因為恆毅這句話透出特別的信息。


    “我知道,過去至少八百年內我一直是宇宙中流浪的靈魂。這期間不曾為活物,又怎麽可能跟你存在交集?”這些本是恆毅的秘密,但此刻麵對聖王他卻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因為他堅信他的感覺不是錯覺。


    “……我吃雞骨從來嚼碎,因為小時候家裏很窮,父母養不起,記憶中隻有過年的時候才有肉吃,吃完雞肉很不舍得的久久含在嘴裏品嚐上麵殘留的味道,直到味盡的時候仍然不舍得吐了,試著咬破才發現原來裏麵的味道更美。”聖王輕輕的說著。那呢喃的語氣,仿佛是來自另一個空間般飄忽……


    聖王的經曆中沒有過這樣的過去。她本是花園精靈族神殿功法殿長老之女,是花園精靈族血統純正而高貴的階層,這種貧窮隻苦不應該曾經經曆。


    “我是誰?”恆毅抱著聖王的肩頭,極力試圖麵對她可以迴避的臉。“你又是誰?”


    沉默的寢室裏久久沒有聖王迴答的聲音……陌下卿歌


    恆毅發現自己過於心急。忙稍稍鬆手,關切的柔聲問道“抓痛你了嗎?”


    聖王緩緩搖頭,仍然沒有開口。


    沉默片刻,恆毅不知道聖王為什麽對此避而不談,但很顯然她根本不是聖王,聖王不可能跟他有交集。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她是另一個人,但她是誰?


    她沒有隱藏這個事實,卻偏偏又對更多的問題避而不答。


    是什麽樣的理由讓她存在這種難言之隱?


    恆毅真的很想知道。但他並不像逼迫聖王迴答。


    “我想你一定有自己的難言之隱,那麽我們今天不談這些,神秘花園得到的那些記憶情景距離完整很遠。我不想借此探知那時候你和我的名字,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那段流浪時光的完整情形,你可以不可以告訴我?”


    恆毅真誠的詢問讓沉默的聖王坐正了身體,白紗下的眸子裏分明閃亮著晶瑩的光芒……


    恆毅看見了,而且仿佛還能夠讀懂她那滿腔濃濃情感的追憶。


    “從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說起?”


    “不,我希望是更早關於你的經曆開始。”恆毅很想了解聖王。也很想知道她盡可能完整的人生經曆。


    “……我不太像談生父母,記憶太模糊。隻記得那時候很窮,他們養不起太能吃的我,於是把我賣了,我對他們沒有怨恨,因為我知道他們是真的養不起,也知道在那時候這種事情本來就隻是窮人裏常見的情況,不是沒有愛,隻是在食不果腹為生存憂患的時候愛需要衡量選擇,兄弟姐妹好幾個,賣一個,活幾個,那就隻能忍痛割愛……”


    恆毅迴想當初在三元派的時候很多師弟妹們的故事,完全能夠理解那種窮苦造就的分離悲慘,他坐到床上,摟著聖王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裏,靜靜傾聽,不輕易打斷她的思緒。


    “……當了小奴隸,到了奴隸的莊園吃的還是很少,因為是孩子,大多數奴隸主會為了控製投入和收獲,給孩子們的食物就是盡可能的少,餓不死,能幹活,幹多久是多久,如果不幸死的早他們也不會白把你買迴來……有一天我跑到廚房偷了雞腿,吃了一些,藏了幾個。後來監工把我們都拉出去,逼問是誰偷的,都是年齡差不多大的孩子,大家都很害怕,知道免不了是一場毒打……那時候,你站出來了,說,是你偷的雞腿……”重生天才鬼醫


    恆毅靜靜的聽著這些關係到了自己,可是他卻無法想起的曾經,他覺得那時候的自己做的很對,如果沒有人站出來,所有人都會被毒打,包括他自己,既然總也要被毒打,為什麽不站出來呢?站出來的結果是隻有他需要被毒打。


    “……我看著鞭子一次次抽在你身上,可是你沒有哭也沒有喊疼,倔強的承受痛楚不願意屈服求饒。我真想站出來說跟你無關,可那時候的我真不懂什麽叫勇敢,隻是感激又愧疚的在一旁看著,跟別人一樣……其實後來我跟隨師尊修煉的時候很苦,很難,但我特別拚,因為我總會想起那天你被鞭打的情景,還有在一旁懦弱看著的自己,我想變強,變的勇敢,那時候的我沒有什麽很大的責任感和使命感,修煉的理由僅此而已。或許……一直我都隻是那樣的人吧……”


    片刻,仿佛沉浸在追憶的過往,久久,聖王才突然迴過神道“說遠了,饑餓,貧窮,奴隸的身份讓我隻記著肚子,那天迴去後我取出藏著的雞腿遞給你,你卻讓我吃,明明那是你應得,還遠遠不足以報答你的替罪和幫助……當時我不明白為什麽,知道後來你號召大家一起反抗,並且承諾最危險的開始由你一個人負責,成功,大家一起逃走;失敗,大家裝作不知道,死的是你一個。你問我,想不想要自由。其實我不知道什麽是自由,當時我隻看見你眼睛裏的光,特別亮,特別的清澈,特別美……”


    聽著聖王口中曾經的自己,恆毅並不覺得意外,覺得自己的曾經應該是那樣。


    “……你殺死了送飯的監工,把憑借計謀得到的特別恩賜的菜倒進米粒稀少的粥桶,攪勻了讓大家一起吃,說‘菜肉或者分的多點,或者分的少點,不能避免,都別爭搶計較,吃了東西一起逃,你不會隻顧一個人用肉菜吃飽讓大家喝稀粥’……那時候我懵懂的隻是覺得,你跟別人都不同……”


    說到這裏,聖王的聲音裏帶著驕傲的笑意。


    “偌大的一個奴隸莊園最後因為一群小奴隸,你帶頭的小奴隸陷入火海,那麽小的你是因為身世經曆的磨難而懂得判斷人性了吧?混亂中別人搶錢,你沒有,你讓我們搶吃的,說孩子帶著錢上路會要命,帶著吃的才能活命。逃過了追擊,逃出了邊境,出境的混亂中我緊緊拽著你,你竭盡全力的拉著我,即使我隻是個能吃又瘦弱的累贅,但你沒有過河拆橋……當然,那時候我其實不懂這個詞,當時隻是對周圍的陌生害怕,畏懼,覺得抓住你,跟著你才能夠安心……”天才寶寶囂張娘親


    寢室裏追憶的喃喃訴說持續迴響,漫長的夜晚變的過於短暫,短暫的當天色放亮的時候,恆毅仍然抱著聖王傾聽著她訴說兩個人當初在前往拜師路上的流浪。


    點點滴滴,絕大多數恆毅都無法記起,但在傾聽的時候他卻又覺得身體裏的情緒在變化,隨著流浪記憶裏的苦與樂難過和快樂。


    是不是,他即使已經忘記,不能想起,但曾經經曆的情緒仍然在他靈魂裏?


    當聽著這些過去的時候,他記不起情景記不起畫麵,卻仍然記得當時的心情?


    天已亮,但恆毅哪裏都不想去,他想聽下去,聖王也願意說下去。


    這竟然是他們的新婚之夜,但兩個人都過的很愉快,反而唯恐會有來自外麵的幹擾。


    因為他們都知道,天已經亮了,聯絡陣隨時都可能叫響。


    果然,聯絡陣就響了。


    “偉大的自然王在神殿等待聖王和無雙神。”


    依照花園精靈族的規矩,聖王成婚如同自然王一樣,在結婚的第二天清早出發,到每一個族神王的神星巡走,既是為了巡查,也是為了讓族神王認識無雙神,彼此打個照麵。


    “路上再說吧?”


    “路上再說!”


    恆毅抖擻精神,雖然意猶未盡不想停下來,但知道來日方長,那麽多的曾經根本不可能短短一兩天能夠說完,尤其他需要知道的盡可能詳細,點點滴滴的細節都不能錯過,絕不是需要聽概括性的話。


    因為他不是在傾聽曾經的故事,而是在傾聽中重拾失去的記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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