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徐白潔怔怔望著突然闖進來的徐自在。“那有用嗎?”


    “神腦沒有判定恆毅死亡!至今為止的所有消息都是來自神秘花園!為什麽沒用?”徐自在的憤怒質問讓徐白潔覺得她是悲傷過度。


    大聯盟的懸賞已經支付給了殺手,神秘花園流傳出來的消息很明確,恆毅在一息的刺殺下被迫飛入亂石帶自殺,亂石帶信息不通,神腦無法確定恆毅的死亡是當然的事情,照管理都是失蹤一年才會判定為死亡的事實。


    大聯盟又不是傻瓜,如果殺手沒有證實恆毅已死的足夠信息和理由,他們會把錢交給一息?


    當然不會!


    “我知道你很難過,我也很難過,可是事實就是事實,你做這些有什麽用?”


    “不去我去!至少比你在這裏喝酒消沉有用!”徐自在摔門而去。


    這句話卻讓徐白潔為之一愣,她跟徐自在一直都不是朋友,盡管幾年來一起戰鬥,盡管戰鬥中可以彼此信任寄托後背給對方,但仍然不是朋友。


    因為她們是情敵。


    至少,比她在這裏喝酒消沉有用……


    徐白潔站了起來,展翅飛追出門。


    “走,一起找。”


    “找n要見人死要見屍!”徐自在其實根本不知道這有沒有用,可是她無法忍受在這裏等待。


    曾經在巔峰派,恆毅在殺手的襲擊下‘死過一次’。


    那一次,她站在木屋外,絕望不停的懇求紅救他。


    那時候她已經知道,她的生命中不能失去這個男人。


    那時候她無法隻是悲痛的接受恆毅的死訊,現在同樣如此。


    如果真的墜入了亂石帶,她能怎麽找?


    沒辦法可找。


    但她必須去,盡管沒用,至少那還能夠帶著一絲希望和期盼。


    ……


    黑暗的虛空。黑月目光緊閉,靜靜的懸浮在宇宙虛空之中。


    她一動不動,特殊的武魂黑暗之源完全散溢,濃濃的黑霧將黑月周圍大片虛空區域盡數籠罩。即使有人在周圍也根本看不清黑霧中有什麽。


    黑月在練功?


    還是在發呆?


    她是在發呆。


    發呆的是黑月,卻又不是黑月。


    暗能量的霧氣籠罩在一動不動的黑月身上——


    跨越極遠的距離的另一個黑月在打發了暗影族的兩個變異體後,驟然發動暗影族都懂的天賦能力,憑借暗能量霧氣的定位,化作黑霧,刹那穿過黑霧,身體於一動不動的黑月迅速重合,轉眼便融匯了一體。


    濃濃的黑霧漸漸消散,本來閉著眼睛的黑月雙目睜開。


    她喜歡這具玩偶的靈魂軀殼,這具軀體以及裏麵的靈魂藏著真實的她。這具軀殼成功的在申請調任紅係的時候逃過神腦的檢查,在這時候同樣成功的變成一動不動逃避監察的殼。


    黑月看著自己的雙臂,黑色的暗能量光芒凝聚在她手掌上。


    她的臉上寫滿了悲傷,原本她就是帶著悲傷出來的。


    原本她就是為了懷念一個死去的朋友而出來的,此刻她當然應該悲傷。


    “恆毅。我說過要送你最美麗的黑暗能量的結晶,盡管你再也看不到,可是……我真的,真的很想把這份禮物親自送給你。”


    周圍,湧動的無盡暗能量,瘋狂的湧向黑月的手掌——


    漆黑的暗能量漸漸凝結成一塊極小的物質化的黑色寶石。


    黑月的頭臉上漸漸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看起來這絕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恆毅——我用九天九天為你製造宇宙中最美的黑暗結晶。它代表我對你的所有懷念……”


    ……


    火焰為水。


    浸泡在火焰中的長腿女神無言的仰麵望天。


    火焰。


    火熱的烈焰讓她能夠能夠忘卻一切,因為太痛苦,從內之外都體會著烈焰的痛楚,這是修煉,從許問峰那裏學到的殘酷修煉方式。


    艾藍一直很喜歡,她想變強。竭盡全力。


    拚上一切。


    因為她從沒有忘記,她活著,還帶著初次曆練中慘死的妹妹們沒能夠延續的生命活著。


    她沒有時光可以辜負。


    “你再這麽下去,很快會沒命。”熔岩邊上,許問峰拍動龍翼飛落在熔岩上方。“泡多久了?”


    艾藍恍然從失神中清醒過來。


    她泡多久了?


    忘了……


    她不想記得。


    許問峰伸手。一把將艾藍從熔岩中拽了出來。


    艾藍渾身全如火焰構成一般,全然沒有了本來的麵目。


    直到離開火焰的熔岩,在真氣的緩緩恢複中,身體才漸漸恢複了本來的模樣。


    “你怎麽來了,不是在陪不敗傾國麽?”艾藍木然穿上法衣,戴上那頂寬沿的法帽。


    “沒心情再陪那種蠢女人浪費時間,已經打發走了。”許問峰席地而坐,把遞給艾藍一壺酒。


    望著那壺酒,艾藍猶豫片刻才伸手結果,她怕喝醉,她早說過不能浪費活著的時光,酒醉就是一種對時間的浪費。


    可是現在,她真切的渴望喝醉。


    沒有交談,兩個人坐在地上,一口接一口的喝酒,一壺接一壺的喝酒。


    許問峰身上的儲物道符裏總是能不停的取出酒,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帶來了多少。


    他們什麽都沒說,可是都知道是在為同一件事情而難過。


    “為什麽不喝了?”許問峰幾分醉態的看著艾藍放下酒壺。“現在還是不願意醉?”


    “醉有什麽用?”艾藍木然開口,緩緩扭頭,七分醉意的眸子裏,閃動著淚光,緊緊盯著許問峰的臉。


    後者偏過頭去,自顧昂首灌酒。


    艾藍看著,看著,突然失控的抓起酒壺,狠狠甩砸在許問峰那張英俊的臉上!咆哮怒吼——“是你!就是因為你!你如果不告訴恆毅紅的死訊他不一定會出事!就是因為你!你不知道紅的死訊對他有多大的打擊嗎?你不知道他當時護送天仙子出發前麵有什麽兇險嗎?”


    酒壺碎裂。酒水濺了許問峰滿頭,一臉。


    他沒有擦,也沒有再繼續喝酒。


    虎目裏,湧動淚水。牙關,緊緊的咬著。


    “是,我該知道。”


    “從我認識你開始!你從沒有失去過冷靜,從過來沒有!這樣的大事你當時為什麽就沒想到?”


    “我沒有親人了……父母早逝,紅死了,現在連弟弟也沒了——”許問峰低垂頭臉,拳頭緊握。


    “是你害的!”艾藍手指許問峰,醉態的臉上寫滿悲傷和憤怒。“是你害的!你到底是真的疏忽還是在有意間接謀殺他!你告訴我!你說——”


    “他是我弟弟!是我弟弟!我唯一的親人——”許問峰怒視艾藍,猶如悲憤吼叫的雄獅!


    艾藍一把推開他,抽泣著。坐倒地上。“我不知道,我覺得你變的很陌生……許問峰哪裏去了?你竟然為了往上爬取不敗傾國那樣的女人,為了往上爬連父母給你的姓都不要了!為了往上爬把過去死抓不放的徐自在的婚約也拒了,任由不敗家族一紙令下送到巔峰派,公然狠狠抽了徐霸王和徐自在一記響亮的耳光!是。徐自在喜歡的是恆毅,誰都知道,她不喜歡你。可是你本來可以私下跟徐霸王談,本來這件事情知道的就不多,你為了自己往上爬根本不顧徐霸王和巔峰派的顏麵,不顧徐自在將來被人恥笑!你真的變了……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那天在正義酒館門裏的時候我就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你!”


    許問峰沒有解釋。再沒有一句為自己解釋的話,他隻是沉默的,垂著頭臉,熱淚滾滾。


    艾藍抱著頭,抽泣不止,不停的喃喃自語。“我真的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我不知道……”


    ……


    “為什麽死的是恆毅?”金天使靠坐在酒館裏。這裏不是正義酒館,他們去不起。


    但這裏也有酒,他們隻是需要酒而已。


    “你說,為什麽死的是恆毅?他那樣的人不該死,明明不應該。他滿腔都是為人類文明未來貢獻力量的熱誠,他無私的奉獻一切,他沒有考慮過個人得失,他明明知道危險還是不顧一切的撐起五係通法,撐起變革的成功。現在成功了,他卻死了,那些該死的混蛋卻跑到神秘花園逍遙自在。為什麽結果這麽奇怪?為什麽總是這麽奇怪?”


    金天使的聲音裏,滿是醉意,一遍一遍的問著,她不需要答案,隻是厭惡這種不公的結局。


    “宇宙生存隻講結果,這道理你該懂。”白問神的聲音非常冷靜,冷靜的近乎冷酷。宇宙生存,隻講結果,這是許多人都明白,也都信奉的真理。“恆毅知道自己會麵對的結果,既然他為了五係通法選擇寧可一死也必須成功的路,那這就是他的結果,至少他成功了,他的死就已經非常有價值。”


    金天使那張戴著眼罩的臉,稍稍前探,盯著對麵的白問神問了句。“那你為什麽,一直不停的喝酒,喝的比我還快?”


    是,白問神一直在不停的喝酒,一杯接一杯,喝的比金天使還快,還多。


    “因為我他嗎的難受!”白問神咆哮著砸碎了手裏的酒杯。


    周圍的酒客紛紛望過來時,看見的是白問神那雙殺氣騰騰的眼睛……


    ……


    很多人在為恆毅的死難過。


    可是此時此刻,在亂石帶殘破巨艦上的恆毅,正抱著熟睡的衣水藍,靜靜等待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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